第三十五章:五行轮回
听见这些质问,林浩眼神阴郁,心中不止愤怒,更有些害怕。
强自镇定下来,想起陈恪与他在一次行医结束后的对话。
“浩儿,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个叫做键盘侠的东西。”
当时他想到陈恪时不时给他讲的故事,那些快意恩仇的侠客,于是天真的问:“键盘侠是什么侠?他们也是侠客吗?”
“不,他们不是侠客,他们是一叶障目的痴愚之人,是作恶行凶的刽子手,是邪恶的帮凶。”陈恪脸上展现愤怒表情说道。
“那为什么还称他们为侠?”林浩问。
“因为他们站在阳光下,自诩为正义。”
“知道为什么我收这些地主老财的药费昂贵得足够买下一座矿山,他们也不敢与我翻脸吗?”
“恪叔,浩儿不明白?”
陈恪抚摸着林浩的头说道:“因为他们想活,更关键的是我拳头比他们大,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我救他们的生命,是恩,我拳头比他们厉害,是威。恩威并施,方为处世之道。”
想到这里,林浩落下泪来,这些话语依然回荡在耳边。“恪叔,原来你已经将这样宝贵的财富留给了我。”他今日才明白,陈恪从前的话正是如今局面的预言,那些种种道理和故事,就是自己的指路明灯,自己却今日才参透。
纵使陈恪已经离开,他的思想也在悄然影响着林浩。
那广淳子见林浩落泪,不由得嘲笑起来,心想不过是个小孩子,想让他道心破碎什么的,实在太简单了,就让我再添把火吧。
“你为一低贱奴仆,就向同门挥剑,毫无怜悯之心,无极真人若是收了你这样的徒弟,只怕是天下苍生的不幸,诸位仙友,此子六根不净,日后大道在手,恐怕是我正道之灾,五行宗的众位师长同道,你们就不怕他下一个挥剑砍下的人就是你们自己吗?”
说完,广淳子目光狠辣的看向林浩,心底想着,“来吧,来吧,拔剑吧!让我的死,令你道心蒙尘。”
“混蛋,辱及小剑主,辱及圣人,我杀了你。”五行宗弟子大叫间就要冲上台去与广淳子拼个死活,被师门长辈阻拦。
“胡说八道什么,小剑主,您莫要听信他言。”
“可恶,你离尘宗是要与我五行宗开战吗?”
五行宗众弟子群情激愤,纷纷拔剑,怒目而视离尘宗门人。原本欢声笑语的仪典,将成流血的修罗场了。
“哈哈哈哈,看看吧,你们的小剑主不过是个懦弱之人,只敢对着自家同门下手的废物,他那奴仆叫做陈恪,一个低贱之人,阿谀奉承之辈,居然就能左右小剑主的思想,无极剑若真是掌握在这样的人手中,你五行宗定然是败亡之局。”
广淳子对着五行宗山门疯狂大笑嘲讽。
“啊啊啊,我杀了你!”林浩还没动手,有些弟子已经忍不了了,往台上冲去。
其余弟子也大叫着冲向离尘宗的弟子门人,离尘宗的弟子也纷纷取出武器应对,局势混乱,纵有抱丹长老约束,也已无用了,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更有甚者,乐见其成。
其余宗派和散修纷纷避开,两宗弟子周围空出一大块地界来。
就在这时,林浩终于拔剑在手。
广淳子目光灼灼,嘴脸带着目的达成的诡异笑容。
天地间响起声声剑鸣,一道道剑鸣响彻整个山门中,就好像晨钟暮鼓,敲击心灵。
林浩手指弹在剑身,一道道剑音传递他人耳朵,就仿若清风吹拂,将怒火散去,两派弟子心中顿觉宁静,杀意怒火近乎消散。
“啊!是我木脉《清风十三剑》中的清风鸣笛。”有弟子惊呼,木脉长老顿时震惊,这《清风十三剑》他也修过,哪有这般妙处。
林浩眼中再无它物,只有手中长剑,他执剑立在台上,剑随手动,舞动起来。
广淳子原本以为自己目的已经达到,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他见林浩执剑在手,气度已然巨变,好似天上仙人,再无让人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之感。
长剑去往,种种剑法纷纷演练而出,“啊,基础剑法也能这般精妙。”有弟子长叹。
“水行叠浪,是我脉的《叠浪剑》唉师傅,小剑主使来真如浪潮一般。”
有人默默数着,每有一种剑法就念叨一声。
“《落花流水》,《烈火焚天》,《浮光掠影》,《磐石剑法》,《巨木参天》,《百舸争流》,《修罗煞剑》……”
“我HLD的《七星剑》也在,使得好精妙。”
“太多了,数不过来了,好多我也不识,咦!这好像是离尘宗的《秋风百原》。”
“真的是唉,看,还有《春日百花》,《夏日惊雷》,《寒梧肃杀》,这不是离尘宗的四季剑吗?”剑光化出光阴四季,勾人心魄。
“不止呢,你看,这是圣婴派的《素女问心剑》,白神宗的《斩神灭魔剑法》,啊啊啊!你快看。”那长老疯狂摇晃周围另一人。
“看见了,看见了,我还没瞎呢。”
这场景足以让人失去理智,尤其是离尘门人,他们门派的秘传剑法,剑法须得搭配宗门的根本法修炼,离尘宗流失出去的各种法门也不知多少,大多都是低劣品。
但《四季剑法》却是例外,这门剑法可是他们宗门问道战法最重要的一门,门内众多弟子都有修行,此法因意外流落在五行宗,原本也没什么,碍于大宗关系,也就没有收回,因为没有离尘宗的根本法,就算拿到剑法也无法修炼。
就算练会,也只是空会招式,无有威能,再研究吃透了也是破解不了的。
可现在他们看见了什么,那小剑主就这样轻易的将它使出来了,不是单纯的招式,各种灵光意境闪烁,分明已经深得其中三昧。
可是恐怖的还不止这一幕,那剑势又变,剑光化作莲花台阶,屹立天空之上,林浩拾阶而上。
剑意变得沉稳光明,自有诛魔气势,化生寺一弥陀细看之下,似乎快要恐惧昏厥,带有害怕的喃喃道:“《莲花苔痕》和《诛魔棍法》,妖孽,妖孽。”
此刻林浩立在天空,俯瞰众人,剑法再次舞动,这一次,再无温和之意,而是滚滚杀气。
“太阴山的《血灵剑法》。”血气弥漫。
“还有《鬼灵剑》。”鬼气森森。
周围低阶的修士看起来,剑法玄妙莫测,他们在体会那种威能,而高阶修士却在领会林浩演化的意境。
忽然之间,剑光变成许多无色泡泡,修士一触,泡泡破碎,有人或怒、或喜、或悲、或痴。场下众多声音,又再次沉寂。
“是情绪之剑,七情六欲,好厉害。”众人皆沉沦。
不多时,一声轻喝打破局面,众人心中好像遭受洗礼,许多沉重不放的执念被打破放下。
化生寺的几位大师都是纷纷打坐,连同身后所有沙弥,共同念诵经文。
林浩不管不顾,他已兴起,洞玄之机就在今日,洞玄洞玄,洞破玄机,勘破自身。
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气势越发高涨,神情更加兴奋,什么广淳子,什么愤怒憎恨,早就抛诸脑后。
他大喝一声:“太一庚金。”一道金色光芒轰往广场中央,那里人员早已散开,他可以尽情施为。
广场石砖被斩出一道长沟,然而还没停止。
“巨木参天。”石砖宽大无比,深埋地下,地下早被锄平,便连一颗草籽也无,可此言一出,参天巨木顶开石砖,破土而出。
“落花流水。”
“烈火焚天。”
水火绞成巨龙,化形而出,形似真实。
“磐石坚韧。”巨大石巨人由石砖变化凝成。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轮转,生生不息。
“此一剑,名为轮回。”一剑挥出,无论金光、巨木、巨龙、石砖巨人具都化作炽白光芒,飞往高天之上。
剑芒所至,长空之中发出呼啸。云层被荡开,留下撕裂的沟壑。
林浩一剑斩完,力竭坠下。
烟尘之中,他强撑站起,剑指广淳子,“这就是我的回答,恪叔不是我的家仆,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辱我师门,辱我师父,辱我亲人,定不能饶你。”说罢一剑光飞射向广淳子。
重均长老看见林浩挥出剑光,心中大惊,不由大呼道:“浩儿,不可。”
广淳子看着如仙人下凡一般的稚童,终于还是笑了,那是成功的微笑。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死。他呆愣不懂,直到一股痛意袭来,转头一瞧,右臂齐根而断,低头一看,丹田被剑光撕裂,瞬息之间,成了废人。
发出此剑后,林浩再也支撑不住,昏迷倒地。
“我杀了你!”那广淳子眼见情况如此,左手拔下发簪,丧心病狂得冲向林浩。
眨眼之间,一种时空停滞的感觉出现在广淳子的感知里,弘湛、原无、华玉、禅静四位真人挡在林浩身前。
四位道真圣人的气势,足以凝结时空,此中众人,再无任何动静。
无极真人一个瞬息出现在林浩身前,将他抱起。林浩嘟嘟囔囔说着些个梦话:“恪叔,师父,我找到了。”
无极真人宠溺的看着林浩,轻声说道:“好孩子,好好睡一觉吧。”
突然,他身上泛起滔天杀意,刮得所有人肌肤生疼。
他语气平淡的说道:“此事离尘宗需要给个说法,否则,战。”没人知道,他的愤怒有多深,他甚至想直接出手灭杀弘湛之下的离尘门人。
一道纯阳灵火掉落地上,眨眼间就将广淳子烧成灰烬。
弘湛真人说道:“离尘宗会给五行宗一个交代。”
弘湛话虽如此,却内心清楚,此事能瞒过他的耳目,分明就是宗内其他真人所授意,哪里能给出什么说法,给出的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弘湛内心有些哀伤,离尘宗这是不愿意让五行宗又出现惊世天才,打算在此时让这林浩道心破碎,成为废人。
林浩一个小娃娃,还没有强大的思维能力,不知对错是非,哪里能够判断许多,此法当真是致命。
他们就连一个小娃娃都害怕,离尘宗已经衰老至此了吗?
无极真人眼眸低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方才他与几位真人本在议定针对魔门无忧魔君之事,以及准备二十年后的仙魔秘境,正魔大战。
不成想外面吵吵闹闹,乱作一团。
几位真人一起出来,正好看见广淳子义正言辞的喝斥林浩。真人们瞬间就不淡定了,修为到如此境界,自然知道这种小事背后代表的含义。
几人都望向弘湛真人,弘湛真人也是大吃一惊,完全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无极真人想到今日之事,弘湛分明不知,离尘宗执掌盘涯界东南,三大国附庸听令,座下九州之地,郡县上千,大小宗派数百,是名副其实的正道魁首。
他平静的眼神下,内心闪烁着惊人想法,“现在离尘宗这头东南雄狮,已经垂垂老矣,弟子愚蠢,内部分帮结派,治下的狼群,都围绕其身躯,想要撕下一块肉来。”此想法只在心中打了一转,可看其余人分明也有相似神情。
弘湛真人似乎也是猜到了什么变化,脸上既是愤怒,也是悲伤,分明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