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国宝?
“这个,鸡血石白章咋样?”
“像猪血”
“那这个呢?老天珠,跟你那个差不多。”
“差不多?差多了!湾省工艺品!”
“靠!那这狮子头呢?”
“这不藏獒吗?”
“…呼…还好只花了几百。老韩,韩哥,给哥们儿指个明路,晚上那顿我请了!”
“味天下?”
宋鹏一咬牙,“好!没问题,就味天下!哥们儿豁出去了!”
韩奇笑着低声道:“后边数第七个摊,摊主穿红衣服那个,有件”无意间扫过一件东西,猛然间愣住。
正到关键处,怎么不说了?宋鹏催促道:“有件啥啊?我的亲哥!你快说啊,一会儿东西被人家抢了!可急死我了!”
韩奇回过神来,眼睛紧盯左前方,用极快的语速说道:“红衣服摊主,有件灰不溜秋,似碗非碗,似杯非杯的物件,几千块钱给它拿下来。”
韩奇说完,快步向前走去。
…
看见什么了这是?
一定是好东西!
宋鹏挣扎半天,很想看热闹,最后还是决定往回走。
后边的漏儿随时可能被人捡走,这边的东西又不会没,赶紧过去买了东西再回来就好了。
主意已定边拉着沈洁转身。
…
摊主来得稍晚,只剩没有阴凉的一小块地方,早上还好,现在日头上来,热得不行。
摊上卖的都是瓦当、残碑、铜器残余,这些东西偏冷门,光顾的人并不多。
摊主干脆去背荫处乘凉,有一眼没一眼的看摊儿。
正瞌睡虫来袭,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远处来了个对年轻男女,走到摊前,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这么年轻,也就图个新鲜。
这女娃挺攒劲,就是这男的不咋地,真是可惜了一朵花。
摊主感慨一番,正要继续眯着,忽听那男的喊道:“老板?老板?人呢?来生意了哎!”
出声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奇。
强压心头激动,掩饰了好半天,做足了内心戏,结果摊主一直不出来,可把韩奇无语坏了。
正左寻右找,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人再这儿呢!别喊了!”
摊主扇子狂扇,横眉怒瞪过来,满脸写着不高兴。
到了近前,更是没好气的说道:“买卖假买啊?我可没工夫逗孩子玩儿。”
有些人不适合做买卖,顾客来了,不急着打招呼,反而冷眼观瞧。
瞧你的穿着打扮,举止气质,要是不符合他真“顾客”的判断,那都拿眼睛夹你,你问啥他都没好气,都盼着你走。
韩奇可不会几句话就被气走。
就摊主这德行,别说漏儿不一般,就是一般货色,都得收拾走,半点不给留。
等哪天这位发现走眼漏宝了,哭都没地方哭,那才好玩呢。
眼前这东西,要是曝出去,绝对轰动世界的发现。
不知道到时候这位会是啥表情。
韩奇一边恶趣味的想着,一边摸起半块青色瓦当,问道:“这是‘汉并天下’吧?价值多少?”
瓦当,俗称瓦头,是屋顶上整片瓦的头部,处于屋檐边缘,众瓦之底,抵当着整片屋瓦,所以叫瓦当。
瓦当都是圆的,初期刻的都是图案,饕餮纹、魑纹等,后来越来越丰富,各种文字、花纹都往上刻,像卷云纹、水纹、神兽、昆虫、鱼、雁等等什么都有。
这件汉瓦当,侵蚀严重,字迹模糊难辨,根本卖不上价。
摊主一愣。
这年轻人,看着其貌不扬,竟然认识篆字?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看上这破瓦当,也不是什么高人。
摊主摇着羽毛扇,带搭不理的回道:“两万”
韩奇一愣。
两万?
你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瓦当字都快没了,根本没啥价值,还敢张嘴就要两万。
上辈子土匪?
韩奇没言语声,默默将瓦当放下,直奔目标物而去。
本来是想多扔几个烟雾弹,可摊主脾气似乎很差,怕哪句惹得这位脾气上来,不卖自己东西,干脆直奔主题。
韩奇挪着步子,似乎在仔细挑选,脚边无意间碰到一物,好奇的问道:“这是...”
就是它让韩奇心脏狂跳不已。
大理石粗雕鸮像,鸮也就是猫头鹰。
整个雕像见棱见角,像个斜着的长方体石块,其上线条原始却极流畅,没有复杂的纹饰,甚至图案都非立体,而是由平面点、线搭配石块角、面抽象而成。
一个圈,中间点个点儿,就是眼睛;角上跨面画三角形,就是耳朵;两个面,线条弯曲汇合至一处,就是羽毛。
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一笔笔,使得鸮像透着原始、自然。
摊主煞有介事的说道:“路过河南,在一个小村子收的。原主是个老头,就爱在村头抽烟侃大山,累了枕着这石头就睡觉。
我瞧着是个老物件,跟前几天电视播的,那个流失RB的国宝‘商代蛙石’很像,都是大理石,粗线条,平面图案。
说不准这也是商代石雕,这可是国宝!
真想买?不便宜!”
韩奇被摊主说的一愣。
正琢磨怎么开口,余光瞥见摊主微翘的嘴角,忽然明白过来。
暗骂自己关心则乱,真是愚蠢!
收拾心情,忍不住笑道:“商代石雕?还国宝?真是国宝,你可跑不了,我更不敢买了。”
摊主哈哈大笑,逗孩子玩就是有意思。
你说个笑话,他非得当真,还要指出笑话的漏洞,真是可笑。
韩奇见摊主心情似乎变好不少,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赶紧说道:“不过,这刻的真挺有意思,我和她正学素描构图,正好拿它练手。什么价儿?”
吴可可甜甜的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摊主点头道:“年轻人,学习是正事。这件大理石粗雕,线条简单,的确适合画画。”
韩奇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摊主又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俩要是学的水墨画,它白送给你俩都成。
学什么不好,偏学外国的东西,一点也不爱好传统文化。别怪大叔我不讲情面,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韩奇无语。
本想找个差不离的借口,谁知差点恶了摊主,连东西都买不了。
十万倒不贵。
不过,这位是真敢要啊。
摊主见韩奇不说话,揶揄道:“小伙子,第一次逛地摊吧?交你个规矩,看随便看,别乱开口,价儿更不要乱问。”
话音微顿,挥挥扇子,不耐烦的说道:“走吧...走吧,没钱逛什么逛,还一顿乱问!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说什么呢你?”吴可可柳眉倒竖,当即就要与对方理论。
摊主挑着眉,嘬着牙花子,大刺刺的往后一仰,躺在椅子上一副享受的样子。
韩奇又好气又好笑,这摊主东西不咋滴,激将法倒用的挺溜。
演技这么逼真,韩奇不好意思不配合,当即拦住可可,怒不可遏的说道:“谁没钱了?我有都是钱!是你这价不合理,一块破石头,张口就要十万,冤大头才买呢!”
摊主从椅子上坐起,也不甘示弱,直接回怼道:“东西本就值十万,还价钱不合理?买不起就买不起,嚷嚷什么嚷嚷?别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别说十万,五万你能掏出来吗?掏出来,我宁肯亏钱,也卖了!”
本来附近人流就多,这一吵吵,顿时围过来一群人。
大家听得糊里糊涂,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出大概是年轻男子想在女友年前装阔,被摊主给怼了。
女子如此漂亮,却看上了相貌平平的男子。
不用说,这男的肯定是富二代。
深谙人事的众人,很明白摊主的激将伎俩,不过,没人劝男子莫要上当,反而都拱火起来。
“人家砍了一半,怎么不买啊?”
“没钱装什么装啊!”
“就是,就是!”
“美女,这小子一看就是骗子,可得小心别被骗了色。”
“哈哈”
“...”
人群越聚越大,话也越说越难听。
韩奇高喊道:“谁没钱了?砍一半?我还不干呢!十万,我一分也不会少!”
人群顿时蔫了下去,一大片失望脸。
摊主喜上眉梢,不要脸的将POS机推到韩奇跟前,生怕韩奇反悔,趁人群还没散,大声喊道:“大家作证!说话算话,十万,刷卡吧!”
五分钟后。
摊主看着银行到账信息,眼睛笑成一条缝,望着年轻男女远去的背影,呵呵道:“两个棒槌,略施小计,十万块到手!回去哭吧您呐!哈哈!”
正乐不可支,十分钟不到,摊位前又来两个中年人。
其中一个西装笔挺,鹰钩鼻,年纪偏大,气质不俗;
另一个,年纪较小,戴着眼镜,从镜片的厚度来看,不是书呆子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厚眼镜,摊主眉头就是一皱,这人之前来过,在摊位前一顿乱拍照,本来就对穿西装的人没好感,直接将对方给轰走了。
“你怎么又来了?跟你说过,不许乱拍照。”摊主冲眼镜说,余光瞥向鹰钩鼻。
“这…这…这有个石雕来着,哪去了?”厚眼镜不答反问,语气很是焦急。
鹰钩鼻看向摊主,脸色阴沉。
摊主往后一倒,轻扇羽扇,不以为意的说道:“这话问的,没了当然是卖了,难道石头还会长腿跑了?”
厚眼镜脸色煞白,急急的问道:“卖给谁了?什么时候卖的?我不跟你说摊上的东西都不许动吗?谁让你卖的?”
摊主不屑的“切”了一声,道:“你让我不许动?你谁啊?我自己的东西,想怎么卖就怎么卖,管得着吗你?”
厚眼镜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摊主道:“那可是国宝!国宝啊!你...你...你摊上大事了你!”
摊主呵呵道:“国宝?你不会认为那是什么商代石雕吧?电视看多了吧你?”
鹰钩鼻子深吸两口气,用极其严肃的眼神盯着摊主,语气冰冷的说道:“别跟我这废话,卖给谁了!什么时候卖的!”
摊主被盯的浑身不自在,木木的说道:“就刚才,有两个小年轻...”
问清体貌特征与消失方向,鹰钩鼻和厚眼镜撒腿就追。
这么着急?
还整的跟真事似的。
难道...
摊主脸色一僵,脑中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大理石蛙...大理石鸮...
风格是有点太像了...
不会真是...商代国宝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摊主两腿发软,噗通一下坐在地上,连抽自己嘴巴。
瞥见手边的POS机,更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断碑,狠狠砸了下去。
过路的行人不明所以,还当这位犯了疯病,纷纷躲开,甚至有好心人直接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