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娟再也叫不下去，因为杨晓又点了一卷鞭炮，朝她所在的院角丢过去。

    这下子，整个院子几乎被鞭炮炸飞的小鞭炮覆盖，随后几秒继续爆炸。

    杨玉娟即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不敢继续叫嚣。

    在鞭炮爆炸的红纸和白雾中，她悻悻地闭上嘴巴，慌张地跑出杨晓家的院子。

    杨晓根本不怕这些乱飞的鞭炮，大步流星地从中间的空隙里走过去。

    外面正在声讨着杨晓的人群只听“哐啷”一声。

    院子的大铁门关上了！

    在他们面面相觑之时，杨晓站在门后，悠悠地甩出几句话。

    “有这个闲心在这里找存在感，不如早点报警，看能不能多挽回一点损失！”

    “我的脾气就这样，跟炮仗一样，以后想清楚了再来我家闹事！别说是长辈我就不敢炸你们！”

    “今天我们家很忙，就不留饭了。改天别那么暴躁，我再请各位叔叔伯伯喝茶。”

    他的声音随着鞭炮的声音结束而结束。

    短暂的安静后，院子外面再次嘈杂了起来。

    亲戚们有的在骂杨晓，有的在骂他的父母。

    但很可惜，直到他们在阳光的暴晒下无可奈何地离开，院子里也没有再给出半点回应。

    因为杨晓早就拉着老爸、老妈躲进了屋里。

    房门紧锁，他们在外面叫破喉咙都没用。

    ......

    傍晚，小姑杨丽莲跟杨晓的表姐陆晨仪登门致谢的时候，一片狼藉的院子早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炸得到处都是的炮纸清扫起来，乌烟瘴气的地面冲洗一空。

    就连被踢坏的花草也换了新的花盆。

    “他们还好意思跑到我们家来告状，要不是舅舅你们家，我妈也要被骗了！”陆晨仪愤愤地说。

    “还跑你们那儿告状了？骂我还是骂我爸？”杨晓瞪大眼睛。

    “说你，说你没大没小，书都不知道读到了什么肚子里。”

    听着表姐的转述，杨晓都笑了，他们骂得肯定比这个还要难听。

    “仪姐，你应该给我打个电话的，我马上拎两袋炮仗过去炸他们！”

    “嗷嗷嗷，痛！”

    杨晓话都没说完，就被老妈捏住了耳朵。

    “你是玩炮仗玩上瘾了是吧？动不动就拿炮仗炸人？”

    彭秀英松开手后，才转头跟杨丽莲批评儿子。

    “也不怪人骂他，他确实没大没小。今天早上拿着鞭炮就往娟姐那边丢！”

    “幸好没炸到人，不然我们也不好收场。真的是不懂事！”

    彭秀英上午的时候还觉得很解气呢，现在在亲戚面前还是得端着一点。

    她也是在用“孩子小，不懂事”这个借口，给杨晓开脱。

    “嘿嘿，不说这些晦气的事。对了，仪姐，你怎么回来了？是放假还是回来公干？”

    杨晓揉着耳朵，脸皮很厚地笑着。

    “端午放假，回来两天。”陆晨仪看着杨晓，眼神略微有些惊讶。

    她以前跟杨晓这个表弟其实也挺亲近的，杨晓小时候还是她的跟屁虫。

    只是在大学毕业之后，陆晨仪留在了省城当记者，工作繁忙，很少回来。

    不知不觉，杨晓都长这么大了。

    而且今天听他说话的语气、措辞，都不像是莽撞、不懂事的样子。

    “那很好啊，仪姐，你赶紧回去跟姑父说一下，让他别做饭了，晚上过来我们家吃。”

    “都煮饭了，我们来坐一下就走。”

    “煮饭了，那就让姑父把电饭煲都端过来。反正今晚就在我们家吃，我订了一个蛋糕。”

    “你订蛋糕干什么？”

    彭秀英跟杨业成齐刷刷地问。

    没人生日啊！

    “今天父亲节啊！我订了个蛋糕，给你和姑父一块庆祝庆祝！”杨晓笑道。

    “还有父亲节？”杨业成懵逼。

    “都有母亲节，怎么没有父亲节？”杨晓理直气壮。

    “确实有父亲节，母亲节是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父亲节是六月的第三个星期天，好像就是今天。”

    陆晨仪替杨晓作证。

    不过，她看着杨晓的眼神更加惊讶了。

    她在省城那边，知道有这么一个节日，也有部分人会借此为父亲庆祝。

    但她自己都很少会在父亲节给父亲发祝福短信，没有这个习惯。

    杨晓却在这一天订了一个蛋糕！

    “别说那么多，仪姐赶紧打电话，把姑父叫过来。我也去拿蛋糕，差不多时间了！”

    杨晓看了看墙上挂的钟，拍拍屁股起身。

    这个时代还没外卖，也没闪送呢，不然他哪里用自己去拿蛋糕？

    “行，舅舅，不用了，我也有手机。”

    陆晨仪跟给她递手机的舅舅杨业成笑了笑。

    杨业成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一部有着短短的、不可伸缩天线的手机，不由地撇了撇嘴。

    “你那哪里是手机？这不小灵通吗？打电话都经常信号不好！”

    杨业成好歹以前老杨家头一个拥有手机的人，心里头那股傲娇劲儿，到2002年都还没结束。

    小灵通刚推出的这两年，在金河市卖得也很火爆。

    杨业成当时听说小灵通那么便宜，通话的资费也是非常低，心里就特别不平衡。

    甚至，他都琢磨着要不要买一部了。

    后来从战友们的吹水中了解到小灵通不是手机，是电话的延伸，还听说了小灵通信号质量很差。

    他的腰板才挺了起来。

    “小灵通在市里打一打还是可以的吧？而且我猜仪姐的小灵通是单位配的，话费应该也会有报销。”

    杨晓却胳膊肘往外拐，替陆晨仪说话。

    “是啊，我们报社发的。”陆晨仪笑眯眯地说。

    杨晓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听说有蛋糕吃的杨蕊早早地就拉着表姐陆晨仪在院子里等。

    看见哥哥拎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她马上丢下表姐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哥哥，我要吃蛋糕！”杨蕊兴奋地说。

    蛋糕对这个时代的小孩子来说还是一个稀罕物。

    即便像杨晓家境这么好的，一年到头也就吃两次——杨晓过生日吃一次，杨蕊过生日吃一次。

    杨蕊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是啥情况呢，大概是有人生日了吧，反正有蛋糕吃就行。

    “现在还不能吃蛋糕，吃完饭再一起吃！”

    “我想吃，我想吃。”

    小孩子哪有什么耐心？她跟在哥哥身后，不依地扭着小屁股。

    “想吃给她切一块吧，又不是过生日吹蜡烛。”

    杨业成正在跟过来了的妹夫喝茶呢，看见女儿在嘟嘴巴，心肠就软了。

    男人可能就是疼女儿，杨业成对杨晓的要求还是很严厉的，不会让他大手大脚地花钱。

    但对女儿就不一样，百依百顺，疼爱得不行。

    现在是因为杨蕊五岁了，也长成了小肉墩，抱久了会很累，不然他也天天抱着。

    “那我们提前庆祝，切了蛋糕再吃饭。”

    反正吃饭也没那么早，老妈跟小姑在厨房里炒菜呢！

    杨晓到饭桌上忙着布置。

    杨蕊踩着椅子也爬到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蛋糕。

    “你小心一点呀，别摔跤了。”陆晨仪不放心地过去扶着她。

    “蕊蕊，想吃蛋糕，得做什么还记得不？”

    杨晓小心翼翼地将装蛋糕的箱子摘出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妹妹，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