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除源头这件事，是肯定要干的，但仅仅铲除源头，并不能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赵真人先老实回答了蝴蝶忍的问题。

    “嗯？”

    蝴蝶忍有些不理解，按照她猎鬼的经验，铲除鬼王就能阻止鬼的灾祸，那么现在铲除大臣这个源头不就也能阻止这场人的灾祸了吗？

    嗯，很好，赵老师看出了忍同学眼中的不解，接下来，赵老师的小课堂开课了。

    “怎么说呢？我们可以把鬼的灾祸看做是链条，无惨就是这链条的起点，无惨不断地将人转化成鬼，这根链条就不断地变长，分叉，灾祸也就蔓延开来了，但是这灾祸不论如何蔓延，源头都在无惨这边，无惨通过鬼血，一直牢牢地掌握住这根链条，所以我们只要从源头入手，斩杀无惨，就能将这根链条抽掉，消弭灾祸。”

    “嗯。”蝴蝶忍点点头，认可了赵真人的说法。

    “但是这个世界的灾祸就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的灾祸就像是水，大臣就是水源，而整个帝国就像是湖泊，大臣的恶行，就像是在水源中投毒一样，大臣投出的毒，经年累月，源源不断地注入下游的湖中，所以整个湖水都被污染了，这场灾难已经扩散开来，不受大臣的控制了，即便是铲除源头，我们依然无法改变整个湖水都被污染的现实。”

    “就说这个庄园的主人吧，他跟大臣又有什么联系呢？就算是他头上的那些所谓的老爷们，跟大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只要身处在这片湖中，作恶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又有多少人能够止住内心的贪欲呢？”

    对于赵真人的话，蝴蝶忍无可辩驳，他得承认，赵真人说的，就是现实。

    “所以我们不光要铲除源头，还要想办法将整个湖的湖水给换掉？”蝴蝶忍的问题让她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这个问题对她来讲好像超纲了。

    但是赵真人一锤定音：“对！”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把湖水给全部换掉呢？”蝴蝶忍问道。

    “推翻帝国就可以了，新的政权建立起来，自然会扫除一切阴霾。”

    “推翻帝国，我记得你之前讲到了革命军，我们加入去革命军，帮助革命军推翻帝国？”

    “对，革命军就是推翻帝国的核心力量，但是现在他们的力量还不够。这个建立了千年的大帝国，虽然已经快走到了末路，但仍然具备着强大的力量。”

    “至于加入革命军，这是一种方法，但是要在革命军中取得左右局势的地位，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帝都是命运的交汇点，远离帝都也就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

    “加入革命军也不行吗？那要靠我们两个人推翻这个帝国？”蝴蝶忍有些苦恼，要是只有两个人的话，蝴蝶忍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这个工程量也太大了些。

    “呃，这倒也不止靠我们两个，我们只需要推动局势就好了。这样，反抗帝国的势力自然会站出来。”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已经计划好了吧？你就直说我们要做些什么吧！”蝴蝶忍说道，反正她也看不太明白，干脆就听赵真人的就好了。

    “我们大概要做这几件事，第一件事是保护这个世界的选定者，他们得活着，劫难过后世界才能收回命运的力量。”

    “就是你所说的的【夜袭】的那些人吧？”

    “是的，第二件事就是毁灭帝具，来之前盖亚就跟我讲过，这个世界中存在着一些武器，寄宿着世界的力量，是世界意志尚未诞生前就制造出来的，我们需要为世界收回这一部分力量。”

    “是要破坏所有的帝具吗？”

    “一部分吧？那些特别强大的，破坏平衡的都要毁掉，当然也要留下一部分，世界意志也不能独大，人类也需要保留一部分力量。”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恰当的时候引爆整个局势。”

    “引爆局势？”蝴蝶忍有些不解，这话说得太模糊了。

    “对，其实一个势力，我们可以拆成两个部分来看，那就是上层力量和基础。现在帝国的基础已经摇摇欲坠，但是帝国上层仍然保留着强大的力量，包括军队在内。”

    “上层的强者其实就是那些帝具使，我们破坏帝具、干掉帝具使，就是在打击帝国上层力量，关键就是基础，如何让帝国的人民全部站起来反抗帝国。”

    “不论哪一个国家，最底层的人民都是忍耐且淳朴的，只要还有一口饭吃，还有一口气踹，他们都不会愿意站起来反抗。”

    “要想让他们站起来，只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开民智，把他们变成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民，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但是......”

    “但是，需要投入漫长的时间，庞大的人力物力精力，对吧？”蝴蝶忍很聪慧，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这个办法绝不是两人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是的。”赵真人之所以把这个办法先讲出来，就是没准备用这种方式。

    “那你应该还有另一个办法吧？”蝴蝶忍问道，她知道赵真人绝不会只准备一个没法用的办法。

    “第二个办法就是猛火烹油，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彻底活不下去，只有他们彻底活不下去了，他们才愿意站起来反抗。”

    “这样......这样的话，我们跟大臣不也做着一样的事吗？”蝴蝶忍迟疑了，她已经做好了杀人的准备，但只针对像大臣那般的恶人，而不是普通的民众。

    直到现在，蝴蝶忍才明白，赵真人的陷阱埋在哪里。

    “是的，我们也要做恶人，以恶制恶。”赵真人知道，要让蝴蝶忍放弃一直以来保护人们的信条，这才是对蝴蝶忍真正的残忍。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讲很残酷，因此我不逼你，或许以后漫长的时光里我都要做个恶人，甚至是远超那些恶人的极恶之人，所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要不要走到这条路上来，现在你还有选择的余地，要是踏进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赵真人希望蝴蝶忍考虑清楚，做出发自真心的选择。

    “即便没有你，我也有处理一切的办法，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赵真人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大厅，将空间留给了蝴蝶忍。

    再一次，赵真人将选择强加给了蝴蝶忍......

    对于蝴蝶忍能否理解自己这一点，赵真人是完全没有信心的，他并不想慢慢地改变蝴蝶忍，不论如何，赵真人还是希望蝴蝶忍能做自己。

    但是，问题是赵真人真的没有改变蝴蝶忍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赵真人对于蝴蝶忍的影响，可以说仅在蝴蝶忍的姐姐香奈惠之下，不论是栗花落香奈乎、还是岩柱悲鸣屿行冥，亦或是蝴蝶忍的培训师，都没有赵真人陪伴在蝴蝶忍身边的时间长，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这就是事实，与蝴蝶忍相识时间最晚的赵真人却是除了香奈惠之外陪伴在蝴蝶忍身边时间最长的人。

    在角色扮演上，赵真人的角色跟香奈惠很相似，都是扮演着保护蝴蝶忍的角色，因此赵真人很容易就影响到蝴蝶忍。

    蝴蝶忍在赵真人身边这么长时间，视野眼界拓宽了许多，她的思维方式也在潜移默化中向赵真人靠拢。

    而且，赵真人在蝴蝶忍心里的分量也是一天比一天重，若是放在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蝴蝶忍可能早就抛弃赵真人了，现在嘛......两人的关系早已是剪不断，理还乱，谁又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