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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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大东国师

    李自然和刘之轩二人回了黄中不过一日,紫云道人便出关叫来了李自然,笑道:“事情我已知晓。侄儿不愧是我长生传人,心思慎密,胸怀天下。”

    李自然不好意思地搓手道:“师伯谬赞了。”

    “这几日我闭关与你大师伯神游聊了几句,”紫云道人戒律堂的上位坐下,示意李自然坐到对面,继续说道,“本想探探大师兄对你的口风,无奈他实在抽不得空。最后接见我时,他也收到了慈航和纯阳的密信。”

    “密信?”

    紫云道人袖袍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两杯茶,接着说道:“纯阳和慈航不信彼此,饶是对此事心有疑惑,也不敢擅自出手教训那圣光教。凡此道门大事,皆要请示过大师兄方可,如此才显正一大法师之威。”

    “那大师伯如何决断?”李自然边问边给紫云道人倒茶。

    “不知,”紫云道人顿了顿,接着道,“七日之后自有圣令从京都而来。”

    大东永历,五十八年,一夜之间,秋去冬至,雪没大地,天灾降世,粮绝畜亡,苦万民矣。

    大东国师上感天道,下泽万民,以无上法力,辅镇国神器,一日融尽天地灾雪,成就又一佳话。

    经此一事,街头巷尾传遍了大国师的各种传说,甚至有专门编的儿歌来赞许这位万民心中为国为民的正一大法师。

    李自然心中大为不解,如此受人爱戴的国师,为何会容不得他一个小道士,甚至要将他赶尽杀绝,不允许自己的师门有任何传承。

    紫云道人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终日闷闷不乐,于是便道:“再过几日就是弱水莲出世的日子了,那东西虽不算什么至宝,对你也有些好处。”

    李自然趴在桌子上闷闷地眨了眨眼睛:“嗯,师伯说的对,我去就是了。”

    紫云道人见他如此无精打采,苦笑一声:“你这小子,心思还挺重,我这不是打算告诉你了吗?省的你整天胡思乱想没了修炼的心思。”

    “告诉我什么?关于大师伯的?”

    “不错。”

    百年之前,长生宗的上任掌门元一仙师还在世,那时的元一为了将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归去道人捧上国师之位,与大东皇帝做了一个交易。

    赐归去道人国师之位,让其在大东境内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作为代价,这位国师在有生之年不可收徒,不可育子,不可立派,不可传功,更不可还俗。

    此事由元一仙师、大东皇帝、当朝国师三人共同起誓相约,任何人都是无话可说。

    可这归去道人自从拿到了至高的权力,却在心里逐渐有了魔障,不时会想到自己会无后而终,孤苦终老,死不得其所得样子。

    于是便一日一日生出了怨妒之心,只是有言出法随的大道相约,这事是万万反悔不得的。便将满腔的怨气发泄到了自己的师门一脉身上。

    自己无徒无子,怎能心甘他人开枝散叶。

    李自然的师父李老道是元一最小的徒弟,天资聪慧,虽谈不上门中第一,却一直勤勉有加,心善人忠。最终得到了元一的传承,成为了长生一脉的正统传人。

    有了李自然,这个小道士便是他这一生的唯一的弟子,也会机会成为长生宗的下任掌教,光复门楣。

    也正因如此,心生魔障的大国师第一个要出手解决的人就是这个还未长大却身份特殊的小道士。

    说了许多,陷入回忆中的紫云道人仰头轻叹一口气:“你师祖仙去之前算出我长生宗将有大难,便散了门派,要我十人归于各处,非绝命之日不可联系,以保一线生机,总之绝不可断了传承。我曾以大法唤你几位师伯来此议事,只是他们却不愿沾染太多。“

    “如今你在黄中自然安然无恙,可你一出黄中,便会遭大师兄毒手,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师门陨落。”

    困扰了他许久的谜团终于被解开,李自然此时不知该怒该怨,也不知该愁该恨,心乱如麻。

    他看着紫云的眼睛问道:“其他几位师伯是否对大师伯惟命是从?”

    紫云道人惑道:“你怎会如此想?”

    “依三师伯所说,大师伯要置我于死地,绝我们一脉传承。那我长生宗门人自当同仇敌忾,几位师伯应将密令借于我与师父,与大师伯拼了才是。怎如今只眼睁睁看着我深陷困局?莫不是那密令太过珍贵,舍不得身外之物?”

    紫云道人苦笑道:“原来你心中有此疑惑。万不可如此想,你的几位师伯都很好,只是……”

    “只是如何?”见紫云道人有些犹豫,李自然道,“师伯还有难言之隐?”

    紫云道人沉思片刻,忽然走到门口,打开门对外面喝到:“把轩儿叫来。”

    门外不知何人回了一声,片刻后刘之轩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大长老,找轩儿何事?”

    紫云道人领着刘之轩走进了屋内,示意他坐下,问道:“我且问你,国师这些年做了何事?”

    刘之轩愣了一会儿,虽不明所以,却也只能回答道:“这些年大国师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大事,镇压邪魔,护佑国运,宣扬道法,皆此种种。大东朝这十数年来才得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民富国强。”

    紫云道人点头道:“还有呢?”

    “大国师十年前还提出‘民道合一’的新主张。正是因为大国师的牵头,那些隐于深山老林万年不入世的奇门道派不得不出山入俗,宣扬道法。只因要听从大国师的圣意让大东朝成为一个全民修道的强大朝代。“

    历代大国师的尊号便是“正一大法师”,而正一大法师在道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威严,凡是修道之人皆要听从。

    刘之轩的声音忍不住大了起来:“大东朝百姓的身体素质这些年的确已经强盛不少。炼气虽难,可吐纳之法却没有门槛,每日修习也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大国师真是我道门中兴之人。”

    李自然听着刘之轩话中的骄傲和崇拜之意,顿时明白为什么他的几位师伯不愿意帮他和国师作对。

    这位想杀他的大师伯,大东一朝国师,道门正一大法师,为国为民,累修千万福德,没人愿意和他作对。

    紫云道人示意刘之轩退下,反过来给李自然倒了杯茶,接着说道:“这只是其一,轩儿毕竟年轻,不知当下形势。”

    “还有何事?”

    紫云道人看向南方,问道:“你可知道那个方向是什么?“

    李自然思索片刻,说道:“乃是圣光教堂所在。”

    紫云道人又看向西方,问道:“那边呢?”

    李自然低声道:“那是西方……自然曾偶然间听师父提起过西方曾有一佛门来我东土扬道。”

    紫云道人点头道:“不错。南海彼岸的这批异士并非第一次来犯,几年前就已派过先头部队前来试探。只是大师兄不容异端,将他们尽数赶了出去。可大东朝周边的几个小国却在短短几月之内沦陷,都弃我玄门从圣光而去,端是不堪一击,可悲之极!”

    李自然不解道:“那又如何?”

    “如何?水滴石穿。我大东朝境的一些城镇已出现信奉圣光之人,难保日后不会越来越多。更让人担心的是,百年前被毁去的西方佛教最近竟有卷土重来之势,巴不得我道门与圣光两教斗得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我道门虽不惧他们任何一教,可若是圣光佛教真联手起来,也是不好对付啊。”

    接着他又道:“溥天之下莫非道土,我等修道之人怎能容忍异教同存。何况那西方佛教不过手下败将,如今想死灰复燃更是痴心妄想,其他地方倒也罢了,只是我大东朝必是一方净土,容不得藏污纳垢。”

    “大师兄修道两百年便已超凡,据我所知此等天赋真乃旷古烁金。不仅如此,此人做了国师之后行事又极其果敢,眼光深远,谋略过人,实在是做国师的不二人选。”

    李自然明白过来,他的这位大师伯以一己之力保得道门如今地位,在所有修道者眼中便如拦住洪水的堤坝,若是没了这个国师,大东朝的道统可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