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和尚
虽然对于大东京都的种种传言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在亲眼看见京都的繁华与广袤的时候,李自然和灰月还是被惊得合不拢嘴。
相比之下阳春和黄中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们两个更是一副乡下佬进城的样子。
“还好还好,”李自然摸了摸腰间的口袋,“几个师伯有钱,给的盘缠不少,够我们玩了。”
“师父你看那。”灰月悄悄扯了扯李自然的袖子。
两人抬眼看去,只见他们所在的南门口不远处就是一左一右两幢风格鲜明的建筑对立,左边是教堂,右边是佛寺。
李自然喃喃道:“怎么没见道观?”
灰月迟疑道:“圣光教与佛教奢靡成风,喜好华丽,咱们玄门讲究返璞归真,自然不会造那么大的宫殿……”
本以为别的城镇异教横行的情况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京都有大国师坐镇的情况下被渗透得更严重。
标志性的建筑建造在城门处这么显眼的位置,三教在大东的地位高下立判。
李自然闭上双目,片刻后睁开,叹道:“其他几个城门竟然也是如此。”
接着他又说道:“好在城内的道观总数还是不少。”
两人刚才狂欢一般的兴致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玩乐的心思顿时减了大半,找了个旅店开了个最贵的房间住下,打算第二天再去打听天机陵的消息。
“天机陵乃是修道界最大的秘密与宝藏,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只有接近皇室中人才能打探一二。若有机会,想办法与皇室搭上关系。”
李自然回想起离开前紫云道人跟他交代的话,躺在床上翘着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说道:“与人扯上关系,一是恩二是仇,想要找机会帮皇室一把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灰月在一旁修炼吐纳,缓缓睁眼道:“京都最广为人知的禁忌就是禁飞,不如明日我们闹个小事情,找人把我们抓了送到皇宫内岂不是便宜很多。”
“然后再从大牢里面偷偷溜出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当下一拍即合。
熄了灯,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李自然刚闭上眼睛,又立刻睁了开来,从床上坐起来说道:“不对劲,这个时辰的京都,哪有这么安静的?”
现了原形趴在地上的灰月此时也站起来,两只眼睛在黑夜中射出毫光,耳朵动了动,突然把头转向窗户。
只见一个人影从他们的窗外飘过,带着一阵呜咽之声,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
“什么东西!”李自然惊道。
灰月轻轻一吹,整个房间内的灯笼油灯顿时都亮了起来。
他二人是修道之人,本对这些鬼魅邪灵司空见惯,可此地乃是京都,整个城镇都布着一个巨大的阵法,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邪物。
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李自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灰月瞥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全身的毛发立起,一张嘴就是一道火柱朝李自然射去。
李自然一惊,侧身躲过,只见自己原本站的地方竟然多了一个白衣长发的幽灵。
灰月的那道火柱还没碰到他,幽灵就消失不见了。
“能在我毫不察觉的情况下近我的身,这是什么境界。”
一滴冷汗从李自然额头落下,他脚踩罡步,浓稠的金光如同实质般铺满整个房间的地面,一股浩然正气从他的心中涌起。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灰月变成人形,从袖子里拿出一支毛笔,写下这句真言。
看着金色的字浮在空中,二人稍稍放心了一些。
可还没喘口气的时间,李自然的余光忽然瞥见自己的肩头好像有一只血淋淋的手。
“还来?!”李自然又惊又怒,一拳打向身后,把个墙壁打了个粉碎,却什么人也没看到。
墙壁破碎之后,热闹的人声又传了过来,过道里不少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了这边,店老板也连忙跑了过来。
李自然给了灰月一个眼神,示意他善后,自己则提了竹杖朝外走去。
直到天蒙蒙亮,李自然才带着一些疲惫之色回来,却只神情失落地摇了摇头,趴在了床上。
休息了半日,二人才恢复了一些精神。昨晚的事他们没有头绪,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天机陵,所以必须要早早地实行商量好的计划。
正当二人要破窗而出一飞冲天的时候,李自然忽然看见楼下门口站了个小和尚,正在找老板化缘。
小和尚看着不过十岁出头,面向稚嫩,看上去风尘仆仆,身上的袈裟也有些脏旧,倒像是赶了很久的路才到的这里。
他伸手拦住正要往外跳的灰月,冷笑了一声。
他和佛教有些渊源,和圣光教也有些不对付,不仅是因为大义,也因为曾经的慈航斋变故,让他心里对这两教从来就没有过好感。
当下他既然决定破釜沉舟,当然不在乎拉一个垫背的。
他像一阵风悄然出现在小和尚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对方的肩头,冷笑道:“小和尚,带你去玩玩!”
正要拉着他往上飞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法力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竟然拉不动这个看上去身形瘦弱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小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回过头眨着漆黑的大眼睛问道,“施主有什么事?”
一股大力从小和尚的肩上涌出,李自然运转全身法力,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当下骇然道:“小和尚深藏不露啊。”
一来一回,李自然吃了两次亏。从前打不过那些境界高的人也就罢了,如今遇到这么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和尚还吃了哑巴亏。
他到底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大庭广众吃了亏自然想找回场子,何况昨晚的事也让他心里憋屈。
当下心一横,右手作爪,再次向小和尚肩头抓去。
小和尚低下头,双手合十,宣道:“施主动了嗔念。”
接着不急不缓地伸出右掌,对上了李自然的手爪,双方一触即退。
一股酸麻的感觉传至手臂,李自然用力甩了甩,忍不住心中暗惊:“小和尚好大的力气,体内法力也浑厚,怎么修行的?”
似乎知道李自然心里在想什么,小和尚面无表情道:“佛法精妙,施主若是想学必定比小僧更有所成。”
李自然平生最恨别人对自己宣教,圣光教如此,佛教更是如此,当下啐道:“不如你先跟我去修道怎么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二人对视一眼,无形的神识之力从各自的眉眼处涌出。
周遭的人只觉得一股看不见的浪潮卷来,纷纷被推开老远。
李自然轻轻一跺脚,三根手臂粗的荆棘藤蔓从小和尚脚边的地下钻出,分别缠向他的双手和脖子。
他对木灵根尤为亲近,木行法术使来更加得心应手。
小和尚依然不动,只是低头默念佛经,就有浓厚的佛门金光护着他的周身,把个藤蔓绞了个粉碎,看着甚至有万法不侵之效。
金光中隐隐出现一只半透明的大手,朝着李自然的方向用力拍了下去。
李自然冷笑道:“终于主动出手了。”
说话间,许多竹子的虚影拔地而起,眨眼间长成了一片竹林,稳稳当当地抵住了那只大手。
“以虚化实。”李自然伸手一摘,原本半透明的竹叶虚影突然变成了真实的竹叶出现在他手上,“摘叶飞花!”
几片竹叶如同离了弦的弓箭射向小和尚,一头还沾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