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涂尚跟面具女孩对峙着，从水涂仓禾离开后就一直如此，期间也曾尝试对话，也只是有过一个字的交流：“在”。

    但是好像似乎也要结束这个场景，因为水涂尚看到林桑那边的摊子陆续开始收摊子，这里怕也要快了，想法浮现随之而来的是面具女孩开始收拾东西，似乎并没有因为旁边还有水涂尚而受到打扰，铺开麻布，将东西丢到里面，一样拾起、丢下，然后再度拾起、丢下，动作简单而重复，全程无语静默。

    随着东西的收拾，水涂尚也着急起来，毕竟弄不到这个东西，回去会被再收拾一顿的，随着被丢进麻布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水涂尚心一沉掏出之前准备来跟广虞氏交换的坨坨，掏出一粒，但是想了一想，最后把一把青铜匕首连带刀鞘插到到麻布旁，这是母亲林桑翎给他的，林桑氏铸造的匕首，特有的林桑氏花纹，还有桑木手柄。

    水涂尚哆嗦着把话说完，这是林桑的匕首，你认识，我抵押这个，后面我拿栗米来换回来，水涂尚把手里摊开，是一把的辣子，塞进包囊中，对着面具女孩说，明儿，我就来换回来，小姨一定认识你，不会让你吃亏的，请保护好它！”水涂尚转身离开，因为之前她只对这个匕首有反应，不然也不至于将武器作为抵押，这也许只有水涂尚做出来，武器是命，交出武器即自己的命运交予别人，尽管也听母亲讲过，自己算半个林桑的人，应该不会吧！虽然食物是一个问题，而武器这自己也算不上猎人，不该用这个要求自己的，水涂尚找好的借口，很多时候事情就在经意间与不经意间决定了以后。

    水涂尚离开了摊位，日头进西，而林洛随之不久来到了摊位，面具女孩把匕首抽起来抛给林洛，歪歪头，接着收拾地上的物品。

    “既然是那个小家伙给你的，就收下吧，我想是换了什么东西吧，小在。”面具少女示意空罐子，林洛看了几眼后，眼光不定，思索什么后便不再言语，面具女孩收拾摊位的东西起来，也同时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小在，待会儿，去见桑祝，桑祝要见你，......

    “那个匕首收好，不要掉了，看着疑惑抬头的林桑在，林洛柔和的目光缓缓放下，那个对林桑来说很重要的，有机会，还给那个傻小子......”

    月光下，林桑氏的人来帮忙收着摊子，赶着骡子回到驻地的位置，一切等待明日的开始。

    训练场，水涂尚路上感到一阵阵的后悔，冲动了吗？这个算不上吧？！

    匕首更多的是象征意义的，偶然间走到母亲身边时，母亲会摩擦那把匕首，也曾撒娇问过母亲它有什么意义？后来眼馋之余跟伊哥他们问过，但似乎是父亲送给母亲，但似乎上面刻着的是林桑特有桑纹，如桑树般的纹路从桑木刀柄蔓延整个匕身，疑惑不解的是它的为何会在父亲手里，因为铸造的工艺，或者铸造，称不上工艺，简单的冶炼的青铜与塑性都是每个部落不会外传的密传，外人学不到的。

    父亲拿到的只能是成品。

    而母亲却没跟他说过，父亲压根不敢去问，还是去问小姨吧，也许会有个答案，解开这个这几年来的困惑。

    水涂尚思考着后面怎么去找林桑心，走着的方向是家的方向，小妹还是要看着的，那几个小孩子带着玩，不知道又到哪里疯玩去了，掂量着背囊里的栗米饼子，回去给小妹一个，剩下的放进后面的地窖放好，明天的大食就有着落了。

    水涂尚脚步跑起来，手捂着背囊，免得被颠碎，还是广场的西边驴场，青叶那几个家伙还是带着小妹来这边了，水涂尚站在坡上，看着下方大大小小的驴子被几个大大小的人影撵着，驴子慢悠悠的，人却四处跑散堵着三方的路，最后一个小团子颠倒了又站起来追着前面的人，水涂尚却感觉小妹追着她前面的小驴子多一些，因为他曾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看起来怎么也追不上的吧！无奈的看着小妹，大喊一声：

    “小妹，小食了”，声音传递在山野间，几头驴子抬头看向山坡，也有恍若未闻的，而山下的几个人影也发现了山坡上的水涂尚，几个小的脱离人群，朝着水涂尚的方向跑上来。

    “青叶，你除了这个地儿，能不能换个地方，每次都带小妹来这儿，也换个口味吧。”水涂尚看着扛着小妹爬上山坡，喘着粗气放下小妹后，没等气息平稳就准备回去，水涂尚看着比自己还小，却比自己固执很多的水涂青叶，拉不住他的，水涂尚只能把背囊里的饼子交给水涂泩，示意水涂泩跟上水涂青叶，虽然每次跟水涂青叶聊不来，但跟小妹的关系很好，大半的时间中，部落里的小孩都是跟着大一点的孩子长大的，直到水涂青叶、水涂尚的年纪才会参加到部落的事物中，而带着的小孩子的同样是在熟悉部落，至于大多的成人，都是在寻找寻找食物跟劳作，毕竟在这个上古时代，食物是父母对孩子最大的爱。

    看着水涂青叶的背影，让小妹骑在自己脖子上，递给她半个栗米饼子，被扯住的头发有些微痛，水涂尚抱住胸膛前的脚，一摇一晃的朝训练场的方向，掉落的一些碎渣杂乱在头发间，喘着气，训练场在广场的下边，沿着山坡换个方向，等到月亮升起，水涂尚也看到了目的地。

    人很多，也很嘈杂，人群扎堆的时候，这个训练场只有广场一半大小的弊端就显现出来，完全找不到人，穿杂在人与人之间。

    “哎，覅树你看到伊哥他们没？”

    “存叔，仓禾哥他们在哪儿，对，伊哥他喊过来训练，啊，克永哥，不知道他在哪儿，可能跟伊哥一起，你看见他们没？

    “哎，小尚，你也来，来，这里，跟冈他们一起拉大石头，贼厉害了”，

    “啊，不用了，水涂尚借着小妹的脚擦擦一路上过来的汗水，赶紧跑开，找个空旷的地儿看下水涂伊他们的位置，总不可能还没来吧！？”，水涂尚腹诽两句，避开前面四处跑动的小孩子，大多三四岁的跟在大一些的屁股背后到处跑，也看到几个大孩子蛊惑小孩子到处的推着自己跑，自己一脸淡定的坐在大块的树皮上，前面的小孩子拉，后面的小孩子推，玩得很开心，绕着训练场跑了几圈，等着没力气了停下来，坐上面的大孩子大方的从背囊里掏出一些松塔，被一轰而上的抢光后孤零零的坐在树皮上。

    水涂尚憋着笑看完全程，偷偷的过程中也白嫖地上散落的松塔，顺手递给脖子上的小妹，等走几步感觉到颈项间的口水滴到背心，摆摆头的换个姿势，拿过小妹手中的松塔，掰开找到里面的松子。

    “啊”，水涂尚娴熟的把松子塞进小妹嘴里，过程中也顺便往自己嘴里扔上两粒，清香的还有些韧劲，嗯，跟以前自己啃松树叶子的味道差不多，只是脆一些，也许叶子再脆一些，挺好吃的？！水涂尚甩甩头，这是啥想法，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真饿晕了！？

    走过大半的训练场，但是更像族民游戏的场所，渐渐的周边开始有人点燃火把，中间燃起来了篝火，赤橙的火光照亮这个夜暮，水涂尚走在中间，偶尔把小妹一下子颠到空中，再赶紧接住转两圈，接着林桑氏开始抬出几个坛子，醇香的味道随着飘渺的火光闪烁，人群渐渐聚集，特属于林桑的歌谣悄然间响起，山间的虫鸣与风声，人与人间的脚步声，互相的开始食物间的赠送与享用，偶尔间流到水涂尚耳朵里赞扬水涂河神的祝词，如山野，如汇入深渊的溪流瀑布参杂其间，人与人间的歌谣，猎人间的较量悄然而生，小孩间的互相打量与笑声，水涂尚摇摇脖子上同样笑得欢实的小妹，准备进去尝尝栗米酒的味道，里面混杂蜂蜜的味道早馋了好久。

    悄悄挤到一个成人的前面，挤在半边，勉强卡进去也不至于被发现，还在偷偷乐进来的水涂尚，早准备好身上的竹筒，左手捏着竹筒，右手压住小妹的腿，免得掉下来，前面似乎是谁在打这个，饮料可是很少有机会的，排队靠后就没了，上次尝的酸梅汁还是部落去年的存货了，错过一次少一次的，水涂尚准备给个大大的笑脸，贿赂一下前面的工作人员，说自己给父亲打的，可以打满嘛？

    心理刚组织好语言的水涂尚，之前一直低头组织语言的水涂尚刚抬头，话已经说出口了，瞪着眼睛把话磕磕畔畔的吐完：

    “父亲喝，打多多，，多...duo.......”

    一个熟悉的人插着腰，手上拿着勺子，想一勺子给敲到头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强行放下勺子，跟旁边的林季说一句你来就朝着水涂尚伸手过来，水涂尚随之感受自己耳朵被扯长了大半截，烧呼呼的，小妹似乎还有些兴奋的想爬到面前的女孩身上，弄得水涂尚赶紧去托住，然后被带着朝人群外边走去。

    轻点啊！轻点！小姨，小姨耳朵要断了啊！！

    “说什么小姨耳朵要断了，嗯！？一阵威胁的语气传来，大有再拧一圈的架势，赶紧用手护住，等稳住下来，看到小妹早已爬到面前少女的脖子上，抓着头发咯咯咯的傻笑。

    嘟囔两句小妹，似乎被林桑心发现了什么，但是还是止住手，松开，看着水涂尚蹲在地上护着耳朵，念着作为长辈劝导小辈儿少粘酒，特别是这种借大人名义来讨酒喝的，喝不了，还会浪费的可耻行为，至少要到多久才可以的种种守则，但看着似乎挺痛的，林桑心下意识的想是不是重了一些，应该不重吧，没用多大劲儿啊，疑惑的多瞅瞅蹲着给耳朵扇风的水涂尚，但是看到眼珠走滴溜转的样子，分明装腔作势，又被气到的林桑心气愤自己又被敷衍了而且还被骗到了！！！

    林桑心双手准备，一手抓住水涂尚背后的麻布衣服，另一只找向水涂尚的耳朵，手上预计的感觉并没有抓实，只看到早就打滚两圈，逃进人群的水涂尚还朝着自己做了鬼脸。

    啊！！！

    刚准迈步去抓人，刚迈出去又赶紧稳住脖子上的水涂梠，朝着水涂尚的方向气愤的踢过去几块碎石头，扬起的灰尘最后落到地上。

    “小姨，小梠，交给你拉，哎哎！”

    林桑心放下水涂梠，牵着手，把案板上的东西挑出细碎的，一点点的喂给水涂梠，偶尔用手掸开掉在脖子上的碎屑，散开水涂梠的头发，吐槽这个侄子的扎发手艺，摆正脑袋，找好角度的重新理顺，以便后面的清洗，咦，啧，还有栗米渣渣！！

    火光下，一大一小被人群围绕转动着，等到人群渐渐散去，林桑心也牵着水涂梠回去了，而水涂尚才开始今晚的训练。

    ......

    “仓禾哥，不是说训练场吗？怎么来广场来了？

    “训练场在干啥？”水涂仓禾提着大块的树皮，旁边水涂克永用绳子把树皮绑在柳树上，伊哥去拿弓箭去了，在他回来之前，必须把靶子弄好，快使劲儿！

    水涂尚推着圆木，粗气喘着，啊啊啊啊的大吼，然后挪动两步接着泄气，躺在地上，然后又重复抬起放下翻转，没拿到饮料呢，这会儿忙上忙下的，嗷嗷嗷！！肚子饿.......

    推完一根圆木木头，这里堆好四块大小不一的，远处还有二十多块.....水涂尚两眼张着一大堆的木头，然后看着水涂克永把木头墩子摆一起，然后用木块码起来，最后成为一道道的木墙，“没木头了，快去小尚，要不就来抬木头墩子，咋俩换？

    水涂尚喘完气儿，”仓禾哥，这不能让存叔他们来弄吗？我真做不动了，太费劲儿，诺，肚子还是饿的，小食都没吃的！“

    ”怎么，我给你的栗米饼呢？给谁了”，水涂仓禾放到一个墩子，说是墩子，更像大号的木头，挖坑填进去同样使得其大汗淋漓。

    “青叶他估计又没从冈叔哪里拿食物，剩下的给小妹了.......”水涂尚弯着腰把话吐完，大有一下子倒在地上的样子。

    “让存叔他们就别想了......“

    “我知道，知道，他们当初也是我们这个年纪弄过了的，父亲的年纪比我还小，还是每个参加考验的人的先决考验啊，可是为啥这会没有林桑的一起帮忙啊？！父亲他们当初可是等五族一起才弄的，这回太难了把，就我们自己哎....说道最后越来越有气无力，直接躺倒望天，眼睛一睁一闭的。

    恍惚间眼前的一块栗米饼，原本以为是幻觉，但是鼻腔传来味道属实太舒适了，口水不自觉的反应坐实眼前景象的真实，一把夺过大口下咽，咳咳声响起，接过竹筒灌下水，口齿间酸麻的味道使得水涂尚眼睛睁大，然后机械的吞下去，接着颤巍巍问：仓禾哥，你又加啥了？！！！！”

    “就一些去年的酸梅肉糜，混在一起，应该挺开胃的，这里还有，不急。慢慢吃！”水涂仓禾满脸慈祥的看着水涂尚，水涂尚呜咽的嚼着，可是你也要记得放盐啊！

    行，吃完继续吧，我去搬墩子了，靶子还差四五个还没弄好，吃完别喝太多水，然后下意识的摸摸肚子离开了，留下水涂尚大口吞咽食物。

    水涂尚慢慢嚼着还热乎的栗米饼，应该是刚做完没多久的，里面的肉糜应该是昨晚的兔子肉，毕竟偷偷尝过大陶锅里的肉，仓禾哥应该也是那个时候藏起来的，最后还是进自己肚子了，默默感动之余不忘把手指头舔上两遍。

    “啊，活过来！”翻身起来看到远处的木块。

    “啊，又死了......”继续圆木数量，早数过了四五遍，每搬过去一根就数过一次，无聊到数木头，但是搬过去也忒费劲儿了，记得原来第一次看见圆木自己有多想动手摆弄，现在就有多想剁手，水涂仓禾跟水涂克永把木头从仓库里搬出来，各种材料已经在广场堆成小山，杂七杂八的混杂在一起。

    水涂尚看着眼前的圆木，滚着过去是最省力的，至少不用抬着过去，砸着脚的滋味永远不想体会第二次，用细干藤条裹上手掌，加上几片粽叶，再推两根就休息，一路推，一边休息，手上的泡已经被自己弄破，在上面涂抹上口水用麻布包好，扎紧碰上去，一会儿就不痛了，看来大祭司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会儿不怎么疼了。

    再一次推完一根圆木，尽管只有拳头粗细，两个水涂尚长短，坐在地上的水涂尚喝着水，看着仍然成堆的材料，水涂尚不时的问可以偷懒吗？做个样子？待会儿跟伊哥他们一起完成，不用自己一直费力弄，到时候也是要出力气的，又不是很急，这么费力为了啥？

    脑袋的思绪渐渐混乱起来，看起来很久很久，却也可以是一刹那。

    “小尚，过来拿一下”，水涂伊拿着弓箭回来了，让水涂尚去接箭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