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目的地,事务所
在艰难地走完了那条恐怖的“地狱小径”之后,松了口气的美丽女士缓缓走过眼前这小段颇为干净的通道,眼前立刻出现的是一处相较开阔一点的空地。
虽说是开阔的空地,但也不是十分的宽敞,只是相对于前面那段令人尴尬的通道而言罢了。
她走出通道,来到空地上,举目望去,四周都是高楼大厦的外墙,她抬起头往上看,发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很深的天井当中。原来,这小块空地是位于四座高楼大厦围绕着的四方形天井中。
这时,她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个俏皮的想法,把事务所开在这里的那个家伙,不就和“坐井观天”里的那只青蛙一样吗?
“呵呵。”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笑出了声。进来时带给她的那些不快此刻也完全烟消云散了。
走出通道口左手边,正对着的那面大厦外墙的墙脚,有一栋两层的小型建筑,紧紧地依附在大厦外墙旁边,这栋两层的小楼占去了空地的一大半位置。
这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那个名字奇奇怪怪的事务所了吧。
“就让我见识见识你这只‘井底之蛙’吧!”她戏谑的自言自语着,抬脚跨步走向眼前的这栋两层的小型建筑。
她来到小楼前面,正对着小楼仔细观察起来。
小楼左边大厦的外墙上有一道小门,应该是这栋大厦的后门,此刻紧闭着。再看向中间,小楼一楼正中有一道门,也是紧紧关闭着的,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某某某大厦物业公司杂物间”。
门的两边有两扇装有防盗栏的窗户,没有安装窗帘,而是用厚纸板从里面封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里边,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不过想想多半也都是些用不到的杂物吧,就和那些堆在通道里的一样。
可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间杂物室,才令这小块空地没有变成通道里的那副模样。
不管是人还是物,也许都一样,一但老了,旧了,没有用武之地了,就都会被丢弃在一边,任其自生自灭吧。
她又继续走近了几步,来到一楼的窗前。看到防盗栏上、玻璃上和窗框上全是灰,转头看门这边也一样,门框上,门把上,还有门上的装饰图形突起的边缘部分,也全都是灰尘。
看起来大厦物业公司的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来过了。就算是偶尔搬东西过来存放,肯定也没心思打扫,而是会立马放下东西飞快地逃离这里吧。
看看来时的路上,还有这间几乎要被人遗忘的杂物间,都是些随意丢弃,胡乱堆放,任其腐坏的杂物。
真的很好奇,那家伙把事务所开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长了,保不准人也会像这些东西一样“腐坏”掉吧。
想到了这里,她才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样的鬼地方真的会有生意上门么?
一路辛苦找来,除了像自己这样是有非不可的缘由外,真的还会有人来吗?
一念及此,她赶紧后退几步抬头看向上方。就好像二楼那里,会突然出现一个和那些东西一样“腐坏”了的人一样。
而她看到的只是位于正上方的,和一楼格局一模一样的二楼。
二楼也是正中一扇门,两边各有一扇窗户。正门上有一块金属牌子,在这里看不清上面的字,窗户和一楼的不同,二楼的挂有窗帘。由于二楼阳台过道的遮挡,站在下面无法看清二楼的全貌。
在小楼的右边,有一架钢铁制成的楼梯,紧沿着小楼外侧墙壁通向二楼。楼梯脚下有一间小隔间,门上写着卫生间。
就目前看来,这栋两层小楼应该就是它背后所靠这座大厦的一个杂物间,只是把二楼空出来租给了事务所。
美丽女士走上楼梯,来到二楼。二楼楼道还算干净。在二楼大门旁边有一盆发财树,但看上没有什么精神,叶子耷拉着,有些叶子的叶尖还有点发黄了,一看就知道没有用心照料它,不过比起下面,倒是有了几分人气。
她一边看一边慢慢来到门边,二楼的窗户和大门都有人打扫过,不像一楼的有那么多灰尘。但两边的窗户都关着,而且窗帘从里面拉得严严实实的,没法看到屋里的景象。
她来到大门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大门金属牌子上的字,没错就是那个俗气的事务所名字。而且,名称中她觉得最不客气的那两个字“万能”,看上去好像还加粗了一点。
“这个人该不会是个自大的自恋狂吧!”
她边想边苦笑着轻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反应。于是她稍微用了点力,使劲敲了一下,本想着这样应该就能让里面有点动静了,可万万没想到,这一下门直接被敲开了。
大门一下子就打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她愣了一下。她尴尬的瞥了一眼门锁,是坏的,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打开。她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连敲门的手都忘了放下,一直悬在空中,犹如一幅静止的画面。
过了半晌她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敞开的大门,里面静得有点可怕,没有一点儿动静。她不自然的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
“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疑惑的向里面张望了一下。由于事务所位于这样一个“天井”当中,光线本来就不算充足;再加上窗帘是拉上的,屋里也没开灯;她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房间里黑乎乎的,只能勉强看到一些桌子、椅子、柜子等办公设备的大概轮廓。
难道没有人在?不,不可能,仪器上的光点明明显示最亮了!就表示信号最强,仪器是不会错的。
虽心中存有疑虑,但她还是决定走进去看个仔细。
走进屋中,借着身后从大门照射进来的光线,眼睛也开始慢慢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她这才看清了,在正对着大门的一张老旧办公桌后面,有一个人趴在桌上,脸埋在双臂之中,无法看清容貌。她正要出声询问,却听到“呼—呼噜”的声音,从那人口中传出来。
不,会,吧!居然在睡觉!?刚才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弄醒他。
想想刚刚进来时所受的罪,再看看这睡得跟猪一样的人,一股无名之火升上她的心头。
“啪!”的一声巨响,她一记重击,让那张老旧的办公桌摇晃了几下,几乎快要散架了。
而办公桌后面的那人也像是触了电一样,唰的一下子弹了起来,然后又重重地摔回了椅子里。
被她这一记拍案巨响从睡梦中惊醒的,是一个头发蓬乱、不修边幅,满脸睡意的男人。
“他这样子和调查他时,报上来的照片比起来,也差太多了吧。”看着眼前邋遢的男子她在心里暗暗想到。
以此同时,受到这声巨响惊吓的还有一个人。在进门的左边还有一张办公桌,桌上堆满了书。她刚才进来时只顾着看正前方,再加上光线的影响,所以没有注意看周围的环境。
就在她拍响桌子惊醒眼前的男人时,另一个熟睡的人也被惊醒了。
这是一个年纪轻轻,头上扎着大马尾,长得眉清目秀的漂亮女孩子。被惊醒的女孩子“呀!”的一声惊呼,也从办公桌上的书堆后面弹了起来。
这边拍桌子吓人的她,没有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反倒被自己吓醒的女孩子的这一声惊叫给吓了一跳。
这下子屋子里全静了下来,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屋子里三个相互吓了一跳的人都呆愣着,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不动。一起组成了一幅古怪搞笑的画面。
短暂的安静之后,首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立刻意识到应该是有客人到来了,连忙顺手拉开一旁的窗帘,房间里立时亮了许多。
并用甜美的声音说道:“欢迎光临!请问……贵客……”
女孩子话还没说完,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一位美丽的女士,带着令人生畏的气场瞪着自己。
大白天的,两个人居然都在悠闲的睡觉。此刻她右手杵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一脸怒容的环视着刚刚醒来的两个人。
这边,一脸睡意的男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抬手遮住窗外刺眼的光线,眯着眼看了一眼桌前的女人,就看了这一眼,男人立刻吓得睡意全飞。他这才赶紧站起身来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眼前的女人,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流水般顺滑而下,自然的散落在肩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怒视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她眼神里除了怒意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深邃,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又像是能看穿你的一切。
虽然此刻她面带怒容,但也丝毫不能掩饰她那种精致的美。
这不细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内心仿佛有种看到儿时梦中的仙女来到凡间的感觉。
本来还想继续发火的她,看到眼前的男人盯着自己,仿佛丢了魂似的呆立不动,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虽然此时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他,仿佛觉得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等他反应过来,发觉这样子旁若无人般肆无忌惮的注视着一位美丽的女士,是极其不礼貌的时候,其实只是过了一小会而已。
反应过来的他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化解此刻的这种尴尬。于是他眼睛瞟向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女孩,迅速的眨了几下,可对方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求助无门的他此刻只好故技重施了。
他手指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挪向放在一旁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几下。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他为了应付那些,没有事先预约就突然造访的客人而设计的,专门为了应对一些尴尬的情况。
只见他一改刚才的神态,脸带微笑,轻松自如地拿起手机,按下按钮对着话筒装腔作势道:“喂,王总,您好,您好!”他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整理着自己蓬松的头发,就算那是一头再怎么整理都还是乱糟糟的头发。
“我知道,您放心好了。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昨天晚上我还连夜整理给您的调查报告呢,这不刚补了一觉,就接到您的电话了嘛。嗯,您放心,明天准时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站在桌前的她,仿佛在用眼神向她解释,他刚才可不是在故意偷懒睡觉一般。
在一旁看着他的美丽女士其实心里如明镜般清楚,但并没有心情去揭穿他,只是漠不关心地抱起双手等着看他表演。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看戏,又有何不可呢?
“那王总,您可别忘了把剩下的委托费给我结了哦。哈哈,那好,就这样吧。”他还继续卖力的演着,“以后要再有什么好的生意,可千万别把兄弟我忘了哦,哈哈哈。”越演越起劲,“什么?明天老地方交报告,还要请我吃饭唱歌!?那多不好意思……什么?海鲜!哈哈哈……什么?比上次还要好吃……还有美女!哈哈哈……”
看着这家伙越演越过分,实在是让人有点听不下去了。于是她就做了一个不耐烦的表情。
“王总,全听您的安排,我这边还有客人,那我就先挂啦,再见啊,再见!”终于,在瞥到面前的女士露出的不耐烦表情时,他终于结束了假电话的表演。
“演完啦。”她毫不客气的甩出一句。
“哈哈哈,您说笑呢,什么演不演的,这就是我一老客户,经常委托我办事。”这边他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架势,毫不在意地说着:“平时啊,我基本都在外办事,这不我刚帮他办完一桩差事,回来准备报告,熬了个通宵。不然,您还不一定能找到我呢。嘿嘿!”
“行了,行了。我可不是来听你吹牛的。”
眼看对方不吃他这套,他又摆出一副规规矩矩正式的样子,对着门边办公桌后呆站着的女孩喊道:“小兰,快给客人倒茶啊,怎么还站着不动啊。”又转过来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对着她说:“女士,快请坐。您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叫小兰的女孩“噢”了一声,随即向饮水机走去。
她看了一眼眼前那张摇摇欲坠的椅子,心想站着应该会更安全一点吧。于是说道:“不用了,我还是站着吧。”
那边男人刚要坐下,听到她这么一说赶紧又站直了身子。
“没事,你可以坐着,我不介意。”看着他好笑的反应她调侃道。
他尴尬的笑了两声赶紧说道:“呵呵,哪能让客人您站着,我坐着呢。我们可以站着聊,站着聊,呵呵。”
这时,叫小兰的女孩子走过来小声对男人说道:“不好意思,我忘记叫水了,怎么办?”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饮水机。
虽然小兰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她听到了,她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到了摆在墙边的饮水机。饮水机上的水桶已经空了,仔细一看,隐约可以看到水桶的内壁上,有像青苔一样淡淡的绿色。变成这样,这得有多长时间没换水了啊!
“真是不好意啊!您看,我们外出,昨天才办完事回来,又熬了一宿,实在是没来得及换水,还请您谅解”男人嬉皮笑脸的说道:“要不请您等一会,我这就叫人送水过来。”
有完没完啊,还敢提刚才演的那茬。真是个无赖。
她不耐烦地说:“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不渴。”
“要不喝个奶茶吧,出门就有得卖,您喜欢喝什么,我这就让小兰去买。”
“对对,我去给您买。”一旁小兰认真的点点头,就要准备去买奶茶。
“我——真——不——渴!”
“真不用啊?真的不渴?”男人一边假惺惺的问道一边拉住一旁的小兰:“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怠慢您啦!”
他根本就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嬉皮笑脸的。真想给他一拳。
“不如我们直接谈正事吧。”逃过一劫的他赶紧趁机转移话题:“尊贵的女士,请问该怎么称呼您呢?您找我是要调查什么事情啊?”
看着他此刻又换了一副满脸殷勤的样子,变得这么快,真是个让人恨不起来也喜欢不了的人啊。
她无奈的从包里取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递给了他。
男人又表现出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双手接过名片,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啊——您!该不会是……”
站在一旁听到叫声的小兰,也赶紧凑过来看那张名片上到底写了什么。紧接着就是同样的尖叫声从小兰的嘴里发出来。
“啊——是她!”
事务所里回荡着两人既兴奋又惊喜的尖叫,尖叫声沿着喇叭似的天井直冲云霄。
她到底会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