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定额
长老会每年都会商定资源分配数额,五大家族代表着众多与他们利益相近的家族。
每年的份额几乎均分,根据各自表现不同会有几个点的增减。
而今年,听到荀璋代表的新晋家族提出要占百分之三十的份额,众人一片哗然。
方梃礼看向吕音,她遥遥的看了一眼荀璋的方向,然后收回视线。
他伸手握住她的掌心,那里一片冰凉,吕音转过头来对着他微笑。
正好荀璋朝这边看来,那笑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低头自嘲一笑,然后又恢复荀先生应有的冷漠。
听着文琛慷慨陈词,不时点头表示赞许。
吕音看着坐在隔壁席位上的顾柳星,刚才阿寻说好久没有见他,走过去坐在他的边上,和他聊着什么。
方梃礼只定定的看着吕音,感觉到他的目光,吕音皱眉问他:“你不关心今年的议题?”
他却老神在在,“担心什么?有我在,谁也占不去我们的份额!而你,你还好吗?”
听他这样说,吕音双手抱在胸口,“你几个意思?”
方梃礼朝荀璋所在的方向努努嘴,吕音失笑:“多少年前的事情,何必再提?”
“你真能这么洒脱就好了!”方梃礼说完,后背靠在椅子上,时隔六年,她才敢再次出现在荀璋面前,假装的坚强根本瞒不过他。
看着会场里逐渐火热几乎打起来的场面,吕音低声问他:“你不参与一下,让这些人冷静冷静?”
见方梃礼心中不快没有应声,吕音伸脚轻轻踢他,“怎么了?几个意思?”
方梃礼仍傲娇的侧过身看向别处,吕音清清嗓子,“你不管,我就管了!”
站起身,想要说话的时候,方梃礼一把把她拉回座位,“仔细伤了嗓子!你这么想管这些破事?”
“没有啊,总不能看他们打起来!”
习惯了定额分配的世家们听到荀家提出的百分之三十的时候,他们几乎炸了锅,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荀璋听着他们的议论,眼睛始终忍不住的朝吕音这边看过来。看着她和方梃礼之间的小动作,他忍不住心中酸涩,烦躁的松了松领带。
却见方梃礼起身,拍了几下桌子:“我说你们能不能静下来好好说,他妈的这么吵,长老会是菜市场吗?”
吕音低头捂嘴笑,他低头看了一眼,嘴角也挂上微不可查的笑。
然后语气缓和,说道:“虽然这个提议离谱,提出来大家一块谈论有多离谱就好了,何必吵成这样!”
见气氛得到缓和,说了一句:“好了,我说完了,你们继续!”
然后坐回去,看着吕音。
吕音问他:“你这就说完了?”
见方梃礼点头,她问道:“你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你看看其他人是什么态度?长老会存在的意义就是平衡各方关系,讲究利益均沾,哪有经过长老会还想要一家独大的?以前邸氏倒是一家独大过,你看看他们最后是什么结局?!”
吕音看着他,他说的没有错,当初筹建长老会就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如今荀氏扩张太快,恐怕会引起其他几家围攻。
待会议结束,荀氏提出的百分之三十提议并未通过,而他们也没有气馁。
这个提法本来就只是试探,看看其他家族的意见,按照荀璋的想法,明年提出百分之二十五的时候,众人的反应应该不会这样强烈。
甚至可以把百分比提到百分之二十三左右,一点点的增加。
虽然白天吵的很凶,可是到了晚上几家举办的联谊舞会,五大家族齐聚,许多小家族携家带口的参加,众人把酒言欢,都好像换了一个人。
荀璋走进会场的时候,他的妻子朱珩青穿着一袭深色露背曳地长裙,带着他们四岁的女儿,甫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与他们寒暄,方梃礼和吕音站在用餐区,看着几个孩子吃些水果。
方梃礼在她耳边低声说:“荀璋的老婆朱珩青,是国外H大的高材生,其人很有能力,没有家族背景,他们是在工作中相识!”
吕音点头,“倒也相配!”
方梃礼环过她的腰:“那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事情?”
“什么事?”吕音走开几步,拿起一块糕点。
方梃礼不满的走过去看着她,不说话。
吕音无奈:“我考虑下!”
见他仍是不满,说道:“你只是这样嘴上说说,又没有实际行动,我也不好表态!”
方梃礼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你确定?”
吕音不明所以,他却叫停了音乐,拉着她走到场中,朗声说道:“今日,我方梃礼请诸位做个见证!”
众人停下交谈看着他,吕音社恐症发作,却已经无法让他停下,只能尴尬的看向众人。
只见方梃礼拿出一枚巨大古朴的宝石戒指,单膝跪地:“吕音音,今天我以此钻戒向你求婚,你可愿意嫁我?”
吕音吃惊的捂住嘴巴,这个显眼包,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婚。
她无奈的小声说:“你先起来,我们回去私底下说!”
方梃礼却不同意,只把钻戒举得离她更近些。周围的人跟着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吕音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笑,伸出手指,任由他把夸张的比鸽子蛋还大的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方梃礼起身,把她抱起来,众人跟着欢呼,不停的祝福。
看到这一切的荀璋感觉后背有针在扎。有谁来告诉他,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明明几年前吕音带着方梃礼去了吕家后山问心,还和他写了红纸金字的婚书。
为何这个时候方梃礼才向她求婚?
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阿寻朝他走了过来。看着他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说道:“这个是你的女儿?”
荀璋看着面前和他长相有几分相似的阿寻点头。
阿寻漠然说道:“如果是妈妈的女儿,她会更漂亮些!”
荀璋看着他,想要说什么,朱珩青走过来问道:“这个是谁家的公子?”
看清他的长相以后,收回脸上的笑,问荀璋道:“这个是?”
阿寻满脸微笑的,指着被众人围着的吕音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妈妈!再见了阿姨,你家女儿可是我们这几个孩子里长相最一般的一个!”
说完离开,走向囡囡和妮妮,她们现在十岁左右的年纪,气质已经初显。
一个高贵冷艳,一个温婉知性。同样的穿着缀满钻石的纱裙,一个穿着红裙一个穿着白裙,和阿寻站在一起煞是好看。
朱珩青嘴唇有些颤抖,问荀璋道:“怎么回事?他是谁?”
荀璋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里有无尽的痛苦。
“如你想象的那样!当时我告诉过你,你说你并不在意!”
“那时你只说你心里还有别人,现在几年过去,思思已经过完四岁生日,难道你还放不下?”
荀璋揉了揉心口,有些喘不上气来,看着方梃礼抱起吕音,得胜将军般和周围人们说笑。
他心中冷嘲,什么时候,冷如冰川的方梃礼变的如此温驯?
待晚宴开始,荀璋和吕音不在一张桌子上,他却寻了离她不远的位置。
吕音不耐安排好的位置头顶上的空调风孔,和人换了位置才发现,荀璋就坐在她的背后。
起初她如坐针毡,心里不自在,方梃礼和她说了几个段子,她才稍稍缓和下来。
其间,方梃礼被人叫去喝酒,荀璋转过身轻轻敲她的椅背,吕音转身看他,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荀璋问道:“听说几年前你带方梃礼进入吕家后山,你们怎么今天才…”
吕音沉吟一下,“当时是为了感谢他陪着我走过一段难熬的日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时候林子烨猝然离世,她心中悲痛,如果不是方梃礼日夜陪着,她不知该怎样走过那样难捱的日子。
荀璋的心往下沉,又问道:“后来你们写了一张烫金婚书!”
吕音脸上带笑:“那是方梃礼教小朋友写毛笔字的时候闹着玩的。”
荀璋死死的盯着她,那张婚书用的是洒金红色宣纸,黑色的行楷字体力透纸背。
他曾找人看过,这纸婚书格式和内容极为严谨。当时,他因为吕音选择了林子烨而没有选他,心中仍有不快。
加上后来见到吕音在赛车场上的开怀,他心中萌生退意。那时候看着她的笑脸,他第一次觉得,如果吕音离开他,会不会过的比较快乐。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松和古老家族中人来往,以此来探听他们的一些隐藏的规矩,希望可以借此多了解吕音一些。
却意外得知,吕家有婚前问心一说,翻出方梃礼发出的婚书和吕家宗祠的照片,看着上边的文字:“问心,知我心!”,他内心痛极。
虽然想过要分开,可是这一刻之前,他心中仍有一丝侥幸,若有一天相遇,他是不是还可以抵赖,因为他们并没有正式的说过分手。
想到这里,忍着心中剧痛,想要说什么,却看到她放在椅背上的手,她的手指小巧纤细,无名指上带着一只扎眼的红宝石戒指,显得戒面更大。
只得违心的道一句祝福,然后心痛的转身。他心中悲痛万分,之前他觉得是她先离开,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却没有想到,先离开的竟然是他自己。
此时方梃礼走了过来,身上有浓重的酒气,看着她背后的荀璋,有一瞬的沉默。
吕音见他不快,把手指伸到他的面前:“戒指很好看!”
他低头看着,她的手细白柔嫩,伸手握住。
刚才无意转身,看到她和荀璋说话时,两人眼中的情谊,他一时间难以压制心中的不快。
吕音说道:“这个戒面太大,平常不方便带着,回头我们买个简单的圈圈!”
听她这样说,方梃礼露出微笑:“好的,我去做一个金项圈,每天把你锁在我的身边!”
吕音失笑,声音轻柔:“那成什么样子?你是信不过我吗?”
方梃礼看着她,摩挲着她手上的钻戒“我们回去就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
听他这样说,吕音脱口而出:“结婚太繁琐!需要的步骤实在太多!”然后捂着嘴巴看他,怕再惹他不快。
谁知,方梃礼深深的看她:“我们只邀请相近的亲朋,先把婚礼办了,你要知道,我想要的只有你!”
吕音点头,她实在有些怕那繁琐的规矩,只清点财产这一项就成功的把她劝退。
却还是怕方梃礼为此感到不快,转而说道:“该有的还是要有,我们把步骤简化些!”
“可是我等不了,我想明天就办婚礼!”他从来没有这样怕过,守候她这么多年,怕极了夜长梦多,真怕再有什么事情横生枝节。
吕音笑着点他的脑袋:“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你好好的,我还能跑了不成?”
方梃礼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她背后脊背挺直的荀璋,他应该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
吕音察觉他的目光,想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却一把拉住她:“我今天喝的有些多了,咱们先走吧?”
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离开,荀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朱珩青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阵烦闷,一直以来,她只觉得他的心都在事业上,包容着他的冷漠。
直到今天见到他看着吕音时眼中满是不舍和留恋,才知道她是青春错付。
拿起手包,没有理会荀璋,带着思思离开。
待宴会结束,荀璋没有回家,而是回到办公室,打开那个几年都没有打开的主页。
主页署名:無葉。
看着她最后更新的一篇文章,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看着文章的标题:暖暖小龟和她的大熊先生。
眼泪瞬间湿润了眼眶,文章的更新时间,是他结婚那日。
忍着痛向下翻页,文章开头是小龟和大熊在春天的溪流旁相识,他们欢乐的玩耍,开心的一起捕鱼,相处的是那样愉快。
可是冬天来临,大熊要守护他位于高山上的领地,暖暖小龟背着沉重的龟壳爬不上去,而且难以承受那高处的寒冷。
只得留在温暖的小溪旁,等着他归来。
可是每天的等待太久,冬天的寒冷也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
直到小狐狸出现,把它叼到一处温暖的温泉旁,帮她舔舐伤口,温暖着她,不让她因为寒冷而死去。
有一天,大熊先生终于想起她来,下山前来探望。
看到狡猾狐狸,满心的不快,看了小乌龟几眼便要离开,她心里难过极了。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伤心,大熊先生赶走小狐狸,想要让她和他一起上山。
可是想要上山就要脱去重重的龟壳,甚至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走过漫天的寒冷,她内心充满了恐惧。
但是看着大熊先生眼中浓浓的爱意,她决定把这些都抛在脑后。
便赤着脚和他走过荆棘满布的低矮灌木,走过碎石嶙峋的陡坡,走过密布寒冰的高山。
顾不上浑身冰冷,也顾不上被磨光了指甲的脚掌,只拼命的不断赶路。
可是,就算她费尽全力,也只能勉力走在大熊先生身后的不远处,始终难以跟上他的脚步。
终于,她耗尽浑身的力气,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看着大熊先生。
他偶尔回望,看着命不久矣的她,怜悯的说道:“你走吧,回你该去的地方!”
小乌龟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眼泪已经流尽,只留下一口气撑着她,让她不至于丧命。
看着远去的大熊先生,小乌龟心中酸痛,却也无可奈何,只在心里默默祝福大熊先生好好守护他的国度。
却无力返回,只能在寒冷里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直到小狐狸出现,再次把她带到温泉边。
一天,小乌龟听说大熊先生要娶邻国的公主。
小乌龟偷偷的去看了他们一眼,婚礼会场布置的很漂亮,是她心目中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