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哈尔想那把铲子埋葬自己的时候，身后奇迹般的传来了慷慨激昂的声音。

    “还有吾辈！”

    佐佐接过梅露脚下的足球，化作猛兽带着足球以雷霆之势穿过了哈尔的身边。

    想要彻底改变人们对它的提防，它就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

    胖胖的身躯爆发出不相匹配的速度，直接朝着球门奔去。

    黑暗中原本漫长的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此刻也正式步入了最后五秒的倒计时。

    而它和球门只有两米，这是尼禄失败的地方。

    最后两秒钟，

    佐佐挥动更容易操控的前爪，用拍皮球的动作让足球推出。

    足球在草地上快速滚动，直指猴子胯下的缺口。

    那两个球身的空隙在此刻成了最有机会的地方。

    足球的速度稍有逊色，但十分精准地滚向缝隙。

    但是，

    就在足球要穿过猴子胯部的时候。

    猿猴轻蔑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猿猴又动了！

    猿爪轻描淡写地朝着裆部一挡。

    凝聚了全部希望一球被锋利如刀的猿爪轻松戳破。

    泄气了足球被猿猴戳在指尖挥舞，像是再向众人炫耀战利品一般。

    猿猴结实的身躯犹如魔神般挡在球门，宣告着“不可通过”。

    而佐佐失败后颓废的模样看起来或许很令人难以相信，这是一只身高接近三米体重超过半蹲半吨的食肉动物。

    佐佐的眼睛失去了神彩，渐渐地被绝望的空洞彻底淹没。

    “无畏冲锋吧，我的战士。”

    那道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模糊。

    战士代表着暴力，而它痛恨着暴力。

    害怕受伤，一想到被人斥责，它就头疼。

    也许自己还有些晕血，一看到牺牲者留下的成片血迹，它更是感觉要昏死过去。

    一只熊居然晕血？

    想想就知道可笑。

    但这又什么办法，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呆在教室里。

    说心底话，那片无边的黑暗也许更适合自己。

    惨败的灯光下，佐佐的眼角泛起了泪花。

    ......

    “开什么玩笑！”

    波浪女看着倒计时结束，即便没有响起“兵咚兵咚”即将断电的提示音，她也有预感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时她的嘴角露出凄惨的笑容，乳白色的细致肌肤与明亮的粉红色口红非常相衬。

    波浪女捡起掉落在哈尔射门失败后掉落在她身边的足球。

    她向抱着婴儿般将球楼在怀里，发疯似地冲向了球门。

    可前脚刚踏入禁区线，后脚便立刻被猿猴粗壮的爪子伸长拍到身体。

    不同于之前如泡泡在空气中爆裂开来，她的脑袋像是与飞机相撞的鸟类，在接触的一瞬间就被强大的冲击力拍碎了，当场像西瓜般裂开。

    坚硬的头骨化为碎片，她下本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仿佛刚刚好停在惊讶的瞬间。

    失去了脑袋的身躯带着她临死前的意志不甘心地摇晃了两下，又无奈地倒在球门前。

    只剩下了足球弹落在地上，上上下下，拍打着血液发出“啪唧啪唧”的声音，证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与此同时，猿猴咧嘴笑了起来，发出“呵嗤呵嗤”的渗人笑声。

    将它白色的尖牙全部转向了众人，双眼充斥着人类绝无二类的情感——那是不屑的眼神。

    在众人麻木的注视下，它的第二对猿爪也彻底的舒展开来，单是臂长足足三米有余，完全抵达了两边的门柱。

    “这次猿猴连中间的猿爪都动了起来。”

    尼禄感觉说话的时候，喉咙都有些疼痛。

    猿猴看到哈尔脸上的绝望如食甘饴，兴奋地大口喘着粗气，伸出成年男性胳膊大小的食指点了点倒计时的方向。

    倒计时又回到了10：00。

    没料到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哈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馈，离猿猴较近的戴着墨镜的中年人便已经低起头来咒骂。

    “可恶，这死猴子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他把拳头的关节压得喀喀作响。

    “一切从头再来，我们还有机会……所有人在中间排成一列，从我这边开始排到球门前，然后一点点地传球过去。最后由两个人一起射门。如果两人不行就三人，三人不行就四人.......这三不猴一共加起来也就六只手臂，而我们还有十个人！”

    听了梅露的计划，哈尔除了轻轻皱着眉头露出讶异的神色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你还不懂吗？我们是做不到的，做不到的！”

    现在只有在教室里与梅露起摩擦的卷发女还有说话的力气，更多的人甚至连开口的念头也没有了。

    梅露终于把视线从猿猴转到了华服女，看着她精心打扮涂满指甲油的指甲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看着她养尊处优的脸上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

    慢慢的向华服女走去，然后，“啪”得一声响起。

    梅露扬起得右手在卷发女脸上毫不客气地扇上了一耳光。

    华服女叫了一声，用左手手背擦了擦嘴角，咬紧了嘴唇。

    “好痛啊……”

    打了她一巴掌，梅露却露出了一脸柔和的表情。

    “无所谓，如果你不想采取行动，那就保持闭嘴。哪怕我只有一人，我也会拯救你们。”

    我会拯救你们的。

    本该热血的台词从梅露口中说出，有的只有十分寒意。

    而猿猴只是鄙夷地观望着这场无聊的闹剧，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嘴唇，大概是有些犯困了吧。

    雷从梅露的表情看出端倪。

    他蹙起眉头，把上半身凑过来，“好可怕，好可怕。不过，我也赞成！”

    毕竟说话的人是在场最令人厌恶的雷。

    看到他举手，原本还有些想法的人都悄悄挪开了视线。

    这也难怪，面对绝望的猿猴，如果还要提防身边的队友，那还不如趁早放弃算了。

    “抱歉抱歉，刚才是我预估错误，没想到这猴子背对着我们也会防守。”

    这时，猿猴突然咆哮了两声表示对轻视的不满。

    吓得雷眼睛紧盯着猿猴不放，身体稍稍抽搐了两下。

    等到猿猴彻底安静下来，雷才快步移动到梅露的身边为她声援，两人距离贴得很近，一幅似乎两人很熟似的。

    “我们终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说不定我们从头到尾搞错了目标，我们并不需要进球，而是尽可能的地展现自己，让它得到快乐！”

    “猿猴把我们视作玩具，如果没办法战胜它的话，能够取悦它的才最有可能存活吧。”

    隐隐察觉到性质改变了的梅露没有辩解，瞥了一眼雷，便将脱下的校服外套脱下抹去脸上的泥与血后，随手丢到了脚边，就不再去看。

    这算是做了妥协吗？

    同样决定妥协的还有被打了一巴掌后才反应过来的卷发华服女，她用着委屈的声音低声道，“难度只会越来越高。而且它还会挡球。”

    她满脸通红，不断喃喃自语着。

    直到心情平复，哈尔才能理解场中发生了什么事。

    抱着必须做点什么的念头，开口顺着话题说道。

    “说到底最后也不一定非要把球踢进球门，也许是按在场上表现来决定生死。这一切都说不好。”

    雷咳嗽了一声，和哈尔对视了一眼，“什么事情都不做的下场只会更惨。”

    雷很有自信地说完，将手指向将室内和外界相隔的铁网，“你们不觉得黑暗在一步步地向我们靠近吗？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当初判断失误了，但如果大家没有听从她的话，恐怕都走不到这一步。”

    雷的道歉突然迎面涌来，让梅露原本紧绷的皮肤跟着松弛下来，她的声音变得柔和，“为了自己，大家都行动起来吧。”

    灰袍男和披风女在听完对话也在有些动摇，两个人就在人群边缘面对面互相对望着。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终于为首的灰袍男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哈尔还是头一次遇到没有特色的容貌，如果非要硬说有什么只得注意的，也只有他张嘴的时候，两颗门牙之间的缝隙比正常人稍微宽些。

    与他对话的是女人年纪大概二十不到，却面容憔悴，黑眼圈下的是藏不住的神态迷离。

    那家伙该不会是个瘾君子吧。

    在以灰袍男主导的低声攀谈后，他一边注意着梅露，一边抬头看着雷，从灰袍下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

    “我们需要两个射门的位置。”

    没等梅露做出反应，雷就斩钉截铁地替她做出了回答。

    “只能有一位，但是另一个人可以在他身后负责传球。你也知道，在猿猴第二条“不可动”的禁令下，谁来负责传球更重要？”

    没有犹豫，这一次灰袍男倒是答应的很痛快。

    在啃下最硬的骨头后，剩下的人也不成什么问题。

    在所有人陆陆续续地同意后，为了打起精神，雷冲着空气咳嗽了一声，说“”

    猿猴发出了凄厉的猿啸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使整个心脏纠结在一起的难听声音，绕着整个球场挥之不去。

    奇怪的声音呈波状扩开，听到的人马上就意识到倒计时开始了。

    猿猴身体刚背过去，所有人一片静默。

    透过背部关节，可以窥见上中的两只猿手分别捂住了它的眼睛和大腿，剩张嘴唇一张一闭，只听见咻咻咻的声音。

    最先注意到的这一点，是视线寸步不离猿猴的华服女。

    她的整个脸涨红了起来，失声尖叫：“等等，中间的猿爪也动了起来！”

    “行动起来！”

    制敌机先的雷从容不迫跨过尸体，向其他人下达了命令。

    “等一下！先别动！接下来的，第二条“不可动”与第三条“不可视”的禁令会同时生效。”

    尼禄着急地环顾同伴，大声呵斥住了其他人的行动。

    他心中因此产生一丝莫名的不安，却也是事实。

    梅露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宣告破产。

    只听见轻微的喀啦一声——像是轮盘转动的声响。

    还没采取任何动作，猿猴就已经转向众人。

    猿啸声转为尖笑声在足球场馆中回荡。

    ——这猴子真恶心。

    “既不能走，也不能看，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华服女胆颤心惊、畏畏缩缩，给人的第一印象就糟透了，而进入倒计时之后又变得更糟糕。

    听到华服女的怯懦，哈尔欲言又止……

    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只求她不要牵累到其他人。

    “你要是没信心的话，就原地别动！”

    现在已经死了四个人了，再少人的话，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会被观察到，哈尔叹了一口气。

    接着便听见梅露怪异地用着兴奋的声音说道，“没事的。这也意味着即便我们这一轮倒计时没进球，还有第三轮的倒计时。”

    梅露对女神官发抖的嗓音也不放在心上，她听起来很高兴。

    哈尔听了完全高兴不起来——那时三条禁令都会生效。

    不可语，不可动，不可视？就差一条不可呼吸了。

    “没关系，这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

    这次还是梅露的声音，隔着有点远，她可能趁着猿猴转身前回到最中央足球刷新的地方，“大家趁现在决定负责的位置吧。”

    也不知道是她的话带给了尼禄信心，还是尼禄早下定决心与雷握手言和。

    “雷，你来射门吧。我来负责把球传给你。”

    他打结的舌头能够流利地说出这种话，简直是是种奇迹。

    雷微微啐了一声，并没有反对。

    听着大家热情地分划指责，哈尔无奈地叹息来代替点头肯定，只想离球门越远越好。

    众目睽睽之下把球提到门框上，最丢脸的还喊出了声。

    ......感觉要成一辈子心理阴影了。

    在其他人划分完指责后，梅露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那么，等我说可以睁眼后，大家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