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改变吧，我的蝴蝶。

    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除了这句话，库洛洛米一无所有。

    可是，什么是改变呢？

    不顾一切回应别人的期待，算是改变吗？

    如履薄冰不给别人添麻烦，算是改变吗？

    神，告诉我啊，如何才能变成更好的自己！

    库洛洛米吐出的血丝，不知不觉中束缚住了自己。

    ..........

    看着舞台上哈尔向克林露出獠牙，地下室里雷全身的血液也在沸腾，从腰间暗袋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银币握在手心。

    他之前询问过哈尔是否和自己是一类人，当时哈尔的回答是“不是”，但当哈尔面露凶光地在地下室里一遍遍地计划着杀掉克林时，他才意识到他两确实不是同一类人——哈尔比他更恶。

    地下室里，雷狞笑着拾起地上手术刀朝着囚笼里的库洛洛米走去，锐利的刀片划过墙面，留下一道半公分长的缺口。

    “你不能对她下手。”

    主持人意料之外地站在两人中间，伸手拦下了他。

    雷的笑容消失了，连同空气似乎瞬间凝固了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露出随和的笑容，如同转铅笔般将手术刀握在指尖随意玩耍，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不是说不禁止攀登者之间的斗争嘛？”

    主持人转了个圈，面向库洛洛米，眼睛流出母亲般的慈爱，“因为她的肉体是她的价值所在，你伤了她，我还怎么赚钱？”

    冷哼一声，雷将手术刀紧紧地握在手心，大声冲着库洛洛米骂道，“狗屎，偏偏是你。”

    飘逸刘海抓得乱糟糟，心中转念一想，他随即问道“那可以对尼禄下手吗？”

    “恩。”

    主持人爽快地点点头。

    雷振作精神，用没有握着武器的左手将头发弄回平常那种随性的直发，“也没差，只要尼禄和克林半死不活，我也能活下去。让你躺赢了，库洛洛米。”

    雷脸上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示威性地把手术刀砸在库洛洛米的牢笼上，随即有背过去，准备对尼禄下手。

    “嘎吱。”

    奇怪的开门声在身后响起。

    有人从牢笼里出来，挡在了雷的身前。

    ——奇怪，这家伙是谁？

    望着挡在尼禄面前的人，雷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你是库洛洛米嘛？”

    ..........

    神啊，我已经放弃了改变。

    从今以后，我只想做真实的自己。

    牢笼里，向着注视黑暗的生物，库洛洛米献上了自己的秀发。

    “你是库洛洛米嘛？”

    看着眼前割去马尾，剪去刘海的库洛洛米，雷感觉好笑的同时，忍不住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原本害羞的库洛洛米勇敢地护住了身后昏迷不醒的尼禄，“尼禄对哈尔很重要，我不准许你碰他！”

    “喂喂喂，你不会真爱上了哈尔吧？那家伙有什么好的？”

    雷拾起一把手术刀，背靠着墙壁，阴冷地笑道，“你已经被哈尔抛弃了，以他的智商肯定能料想到我会对你下手，但是，他抛弃了你，选择了尼禄啊！”

    库洛洛米不为所动，只是瞪视雷。

    雷咧嘴笑了笑，吹着轻快的口哨，看了眼斜前方的主持人，“她都这样说了，我可就算正当防卫了啊。”

    鼻端钻入浓重的腐臭味，他听见了主持人低沉的肯定声。

    蹲身轻抚着尼禄流血的额头，库洛洛米无声自语了一句。

    “如果你对哈尔很重要，那么你就对我很重要。”

    ..........

    哈尔刚焦急地推开门扉，就被一道迫不及待的身影推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忍不住“啊”地呻吟一声。

    看着把脑袋埋在怀里蹭了又蹭，似乎是想把每一屡的气味都吸入肺里的身影，哈尔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抱歉，库洛洛米。”

    他预料过雷的举动，但比起库洛洛米，他选择了尼禄。换句话来说，单纯是尼禄对他而言，价值更高。

    “恩，没事的，”懂事的库洛洛米抬起头，用手摸了摸哈尔的脸颊，心疼道“你的鼻子歪了。”

    这时哈尔才意识自己鼻骨被克林打至骨折，清水样的鼻涕混着鲜血流出，一直在靠嘴巴在呼吸。

    突然，库洛洛米竖起大拇指，眨了眨眼，“但是还是很帅气！”

    “你也很帅气。”说话的时候，哈尔不敢看着她脸上十多公分长的伤口，只能懊悔地握紧双拳。就是因为会发生这种事，他才选择离开了盗火者教会。

    “哼哼，这可是我的勋章哦，”库洛洛米用右手触摸着伤痕，撕裂带来的痛苦使她嘴角生理性地抽搐，然而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她露出骄傲的微笑。

    “就算为了能第一时间听到哈尔的表演，库洛洛米才选择放弃这一轮的哟。所以说，请多夸夸我！”

    库洛洛米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但是，我必须拒绝你。

    哈尔低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到库洛洛米的额头上，耳语道“抱歉，库洛洛米，你喜欢上的不是我。”

    “而是你脑海中幻想出来的我，那个虚构的我，那个伪装的我，那个完美的我。”

    哈尔推开库洛洛米，流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不可能喜欢上你，我只能将你视为最重要的东西。但这就意味着，如果能用你换来更重要的东西，我会毫不犹豫地同意。当然了，你的价值比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将重要，包括我的眼睛、我的手臂、我的生命、我的信仰......”

    这时，库洛洛米笑着，上前吻住了哈尔，深深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你知不知道，我说会毫不犹豫把你卖了！”

    哈尔红着脸拼命地推开库洛洛米，可后者笑吟吟地注视着他。

    她没有开口，但哈尔知道她潜藏的意思，只得气鼓鼓地抱怨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但那时我肯定已经...喂！别亲了！”

    哈尔像逃命般地跑到了尼禄的牢笼里，明明注射了各种试剂，他还是昏迷不醒。

    “亲爱的主持人，你可以施展魔法让他马上醒来嘛？”

    面对哈尔的无理要求，主持人抖动嘴唇，咂了下嘴，“呸，渣男。”瞥了他一眼，走到通道的出口，只留下了句，“他会在第二轮结束的前醒来的。”

    ..........

    “第二轮就此结束，历史最高。”

    “雷，猪公爵报价3200，狐公主报价2000，虎公爵0。”

    “克林，猪公爵报价0，狐公主报价0，虎公爵4000。”

    “尼禄，猪公爵报价4100，狐公主报价4600，虎公爵4000。”

    “哈尔，猪公爵报价4100，狐公主报价4500，虎公爵5000。”

    “库洛洛米，猪公爵报价3100，狐公主报价0，虎公爵2000。”

    “那么目前第一：哈尔，虎公爵出价5000。第二：尼禄，狐公主出价4600。第三：雷，猪公爵出家3200。”

    “为什么尼禄这轮什么事情也没做，台下的三位大人会愿意出价？”

    主持人的语气充满着惊讶，他抬起头，其他人都仰起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都为这奇事而震惊。

    唯独，哈尔的脸上荡漾着理所当然的笑容，缓缓走到主持人的身边，用右手勾搭着他的脖子，开始解释。

    “在台下的人眼里，像我这么桀骜不驯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尼禄。”

    “因此无论是出于对尼禄好奇，还是为了对我的示好，都会出价。”

    “更何况，现在的克林已经是废人，而库洛洛米这轮没出场，他们肯定能意识到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此一来，这轮前三肯定是我、尼禄以及雷，只不过就是排名问题。”

    嫉妒、绝望、内疚、崇拜在雷、克林、尼禄、库洛洛米的眼里闪烁着。

    “说起来，人的价值本就是在相互交往中产生的，取决于自己，也取决于他人。”

    尼禄看了一眼库洛洛米，神色动摇、连话也说不出口的样子，令她皱起了眉头。

    哈尔察觉到两人小心思的，笑着摇摇头，转而拿着手术刀走到了雷的面前，在他面前沉默着在空气中画字。

    动作停止，哈尔露出好奇的笑容问道，“你觉得我写了哪些字。”

    雷一愣，保持了沉默。

    “哦，是不是面对面看不出来，我站你身边重新写一边。”

    眼看着哈尔紧贴自己，雷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铁笼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不用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咳嗽了一声，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绷紧肌肉向前迈了两步，走到哈尔跟前，咬着牙关说道，“我是了解你的，你绝对不会对我下手的。”

    切，被发现了，果然雷没有克林那般好骗。

    哈尔无趣地叹了口气，松开手术刀，任由其自由落体，说道“我说，我们再增加一个规则吧。禁止私底下互相伤害。”

    “我也正有此意，”雷露出灿烂的笑容。

    听到他的回答，哈尔高兴地鼓掌。紧接着，库洛洛米第一个响应，雷和尼禄也跟着鼓掌，就连只有意识清晰的克林都挣扎着试图将左右手合并在一起。

    “那么，我想说的就到此为止，就让我们愉快地进行后三轮吧！”

    哈尔在笑，他的愤怒仍在。

    这简直就像赌球输掉了全部身家，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实际没有压钱，毫发无损。他不知道如何称呼这样的愤怒，也不知道该对谁发泄，只能微笑着压抑着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