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下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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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峰

    随着青鸟落下,许木与许轻思跳下青鸟背部来到了望天峰。

    望天峰在天机峰南面,植被更加茂盛,即使在冬季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望天峰原本在天门中是最受欢迎的,望天峰原本都是女弟子,弟子数虽然不多,但胜在资质,颜值能入望天的都是极佳。

    可在百年之前,前任掌门天寂雪在位期间,由她同时打理天机,望天两峰。所有的弟子都归于天机峰,导致望天无人。

    后来天寂雪突然失踪,新掌门张仲孚不知何原因没有安排人接管望天,望天荒废数十年,直至玉瑶到来。

    望天峰迄今只余四人,现今望天之主玉瑶。被门内众多弟子选玉瑶为天门第一美女。

    玉瑶的大徒弟张筱忧眉如翠羽,齿如含贝。加之不与人争斗大大咧咧的性格,四面逢源,今天门最受欢迎的人之一。

    二弟子郑珊珊也是貌美如花,亭亭玉立。她对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颇有兴趣。但她的火爆脾气让许多追求者望而却步。

    许轻思带着许木来介绍望天宗祠,随后来到望天峰的用膳房,却张筱忧正抱着一个巨大的腿偷偷的啃着。与她纤细的身材搭配在一起,非常违和!

    “师姐?”许轻思轻声细语。

    显然是没有注意许轻思与许木,听到声音的张筱忧吓了一跳。

    “啊!小师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巡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那害怕的身影。于是擦了擦嘴:“这位就是你说的许什么来着?哦,对!许木。”

    说罢,张筱忧伸手想握许木的手,转念一想又不妥,在衣服上擦了擦那油腻的细手后再伸出来。

    “师伯。”许木微微鞠躬。

    “什么!师伯?”

    与许轻思对视一眼后,她看出了许轻思眼中的无奈,随后尴尬的笑了笑。

    “你以后和小思叫我筱忧姐就好了,别叫我师伯!听着和掌门师伯简直一样一样的。”张筱忧想了想,还打了个哆嗦。

    “张筱忧!你又偷吃了是吗!”远处一女子咆哮道。

    “千万别让你那弟子叫二师妹师伯,你懂的!”张筱忧拍了拍许轻思的肩膀,随即又摸了摸许木的脑袋,吩咐道:“切记啊!”

    说罢她便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果然仙家的人都是怪人。”许木内心叹道。

    只见不远处又来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这女子比许轻思年龄稍长,前方有一只黑白相间约半米长的小狗呲牙勒嘴,仗着女子的声势,显得十分威武。

    那小狗看见许木呆了呆,随后狂奔而来,心兴奋地身体都像尾巴一样摇摆。在许木身边跳来跳去。嘴里不停发出撒娇的声音。

    “二白,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看见二白,许木心情好了很多。随即将二白抱起。

    二白非常享受许木的怀抱,眯着眼嘴里笑容不断。嘴中不停的有哈哈声,不停地舔着许木的手。

    “小师妹回来了?”郑珊珊手中拿着长棍,精致的脸透着英气,长发飘飘,和许轻思一样的白裙。

    “二师姐。你这是又和大师姐闹上了吗?”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她把那整块鹿腿都抱走了!那是我存了好些时日,用了不下十种香料配置的!这可是就给师父的!”郑珊珊翻了翻自己的香囊,显得很是心痛。

    随后郑珊珊瞟了一眼二白:“肥狗,吃了我那么多东西你主人来了就不理我了?”

    前几日许轻思带着二白上望天,已经将情况告知了大师姐二师姐,只是不见师父玉瑶。

    “我可听见了,你要是敢叫我师伯,我废了你!”郑珊珊瞧着许木抱着二白,走上前去摸了摸二白的头。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连狗都是这样的!”说完她潇洒转身,直追张筱忧而去。

    二白从许木胸前跳下也随之而去。

    “是条好狗,今晚加肉!”远远的郑珊珊的声音传来。

    片刻之后,远方传来打斗声,剑光闪烁。

    虽然许木隔着远看不见,到能感受到那丝丝剑意。让许木目瞪口呆。

    “师姐们向来如此。过段时日就会习惯了。”许轻思看出了许木的疑惑,开口解释,随后带许木参观了望天峰,熟悉一下将来的环境。

    “今日师父说了,这个草庐就是你的住处了。我就在你侧面的那间。”许轻思手指向侧边。

    两草庐均高二丈,从外看大小相同,只是许轻思那间围了篱笆搭了个小院,小院中种了许多花草。院中放了一张石桌,一条凳子。显的自然而朴素。

    “你可以种点花草什么的。这样不会太单调。草屋许久没人住了,需要打扫一下。”

    许轻思帮助许木打扫,安顿好许木之后,又吩咐道:“对了,二师姐那有许多飞禽,还有一只白狐,白狐偶尔会乱跑,莫要伤了它。”

    再之后许轻思便待到玉瑶回山,前去复命了。走之前又提醒许木,多余的时间可以用来修行。

    然而许木的资质确实很差,以许轻思的说法,普通人修炼一个小周天只要一个时辰,而许轻思这种的,在刚开始的时候,只需要半个时辰。

    可是许木,却需要整整一个半时辰。

    这相当于,许木要花费三倍的时间才能做到与许轻思做的一样。而修炼越往后越难,悟性方面他也是十分一般,做不到许轻思那样举一反三。

    许木在修行了一个小周天后,又在院中种下了些花种。

    这些花种是王先生送的,王先生曾说,当他思念家人,思念亲人,思念朋友的时候,就把这些花种下。

    这几日许木在许轻思面前表现的风轻云淡,可是心中的悲伤却没有丝毫减少。

    少年人的心思往往比较单纯,可许木自从父母亲离开之后,本性善良的他不愿意再让别人被他的悲伤所感染。

    但少年毕竟是少年,他在与许轻思说话的时候,即使极力伪装,但他说话时声音中不自觉颤抖,敏锐的许轻思又如何听不出来?

    可许轻思就算知道,她也不知道如何去为许木淡化这思念,也只能互相表现的毫不在意。

    即便是在南方,冬天还是会带来一丝丝的寒意,只不过这寒意对许木来说微不可言,他撑开窗户,北风呼啸而过,这扑面而来的寒气却没有许木心中的冷。

    “你在想什么呢?”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许轻思站在他身后,看着少年望着窗外发呆。

    “师父叫你晚上把饭做了,顺便将水池中的水打满。有事的话可以找我,我就在那边。”说完她轻声离去,和来的时候一样。

    无所事事的时候,人总是会在胡思乱想中度过每日,而且会一直去撕扯自己的伤疤,即便那很痛。

    至少不会让自己迷茫吧!

    许木来到膳房,见郑珊珊郑带着二白和一只白狐在膳房外整理柴火。

    “她们觉得我做的难吃,现在交给你了。对了,柴火是留下的,不够了要去山中取。可别偷懒啊!”说着,她将那捆了一丈有余的柴火往边上一扔,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拍了拍手。

    “二白你要和小白玩还是陪陪你的主人?”

    二白不舍得舔了舔小白,跑向自己的主人,前肢趴在许木腿上,后肢立在地上,抱着许木撒娇。

    许木摸了摸它的黑色的脑袋。二百也将毛绒绒的头靠在许木头上,显得极为温顺。

    膳房的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二师姐离去的时候交代了一些。许木轻车熟路的将饭食做好,扑鼻的香味飘散在整个望天峰,趴在一旁睡着的二白嘴巴里的哈喇子都垂到地板上了。

    “没看出来啊,你这年轻人还有一身做饭的好本事。”又是那冰消雪融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玉瑶已经现在许木身后。许木的身高只到玉瑶的下巴。

    “师,师,师……”许木想叫师祖,但又想到白天玉瑶所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师尊吧!这样也不会显得太老。我又不在乎这些虚的。”看出了许木的尴尬,玉瑶笑着说。

    “以后不要随便叫女孩子什么师伯师祖的,这不把人叫的老了吗?”她拍了拍许木的肩膀,随后指尖轻弹,将二白的美梦打破。

    “去叫你那相好的与她的主人吃饭了。”说完便自己坐在膳房外四方桌的石头长凳上。

    看着许木忙前忙后,她在石凳子上自顾自的眼语道:“以前筱忧总是说咱望天峰常常连四张石凳都坐不完,现在还多一人呢。”

    许木将锅碗瓢盆都端上卓后,玉瑶又接着说:“明日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思儿既然选择相信你,那对于你的考核,只是芝麻大点儿的事。”

    凡事皆有定数,在玉瑶看来,许轻思选择相信许木,何尝不是命运选择了许木?但她要把话说的通俗易懂,这样方可让那呆头呆脑的毛头小子听得懂。

    “所以晚上你就要开始做功课。修行这件事是非常的枯燥乏味的,也是非常艰苦的!”

    不多时,望天四人都坐在一起围着四方石桌而坐,一狐一狗围着在边上追逐。

    “筱忧啊,趁热多吃点,看你这架势又是要偷偷兜走一些?你可少吃点,我怕养不起你了!”

    “珊珊啊,你还板着臭脸给谁看呢?女孩子家的,以后这样可嫁不出去啊。”

    “思儿,你倒是多说说话啊,为师今日是教训了你,但是你这沉默的性格到底是和谁学的?”

    “小木头,你可别学你师傅啊,到候我望天整日都会和下雷雨的时节一般,闷得慌!”

    倾国倾城玉瑶,一直在碎碎叨叨,大徒弟张筱忧一直埋头吃饭,没有一点儿吃相二徒弟郑珊珊不时地和玉瑶拌嘴。而许木和许轻思责是一路人,话不多。

    夜间望天峰的月亮昭亮整个山顶,月光暖而温馨。轻风抚过脸颊,往常冰冷的风却让许木感受了无比温暖!

    小白与二白吃饱喝足打闹了很久,或许是累了,悠然自得躺在边上。

    许木突然有种和家人与父母在一起的感觉。他眼角不自觉的泛起泪光。

    “今日记得把水池打满呢!”玉瑶指了指那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池子,水池内光滑明亮如镜子。

    “这是你在望天峰第一课。有什么事可以到祠堂找我。”玉瑶说完,化成烟尘,身影消失。

    张筱忧嘴中还是带走了几块大肉,被郑珊珊嘲讽了几句,郑珊珊带着小白离开了,许轻思陪着许木站了一会也走了。剩下二白和许木。

    突然间,仿佛没有那么孤独了。

    许木挑着木桶,看着水池中的水,这功课好像也很简单啊。不需要一个时辰,自己便可以做完这一切。

    可是在许木挑上第一桶水的时候,他就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无知。

    这一桶的水比自己往日中挑的两桶的水还重。这担子上肩,沉重的许木直不起腰,双腿不停地打颤。

    只挑了三趟,许木便自己感觉到天旋地转精疲力竭。双手双腿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许木依旧咬着牙,一步一步坚持着,即便他的肩膀磨破了,鲜血顺着担子汇聚成滴,一滴一滴的留下。

    他的鞋子也坏了,脚底下的皮也掉了,在走过的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而此时此刻,正在祠堂没盘膝而坐的玉瑶嘴角轻轻勾起,睁开了眼睛看着祠堂内供奉着的牌位。

    许木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更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

    身体的不适不止千百遍让他停下,可是他是许木,即便在石墩村子内,在那么艰苦的环境的环境下活下来的人,他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放弃!

    也许是以前穷苦的日子磨练了他的意志。

    但或许许木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只是不想让刚刚接纳他的家人们对他失望!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重,许木知道,自己已经到达极限了,说不定在哪一刻,他就会倒下了。

    可他突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突然轻了许多。这担好似没有重量似的。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比他高半个头的许轻思。后者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想什么,走吧!”许轻思走在前方,月光在许轻思的身上镀了一层银色的纱,山中的微风将她那乌亮浓厚的头发吹起,犹如一条汹涌的江水。

    跟在身后的看得呆了,随后低声细语的叫了声:“师父。”

    边上树影中,两道倩影站在一起。

    “师妹这也太过分,他都快倒下了才帮忙,害得我也差点都忍不住了。是吧,筱忧姐。”郑珊珊的言语中透着不满。

    “你那时候不是这种的吗。”边上的女子吃了口晚上兜走的鸡腿。

    郑珊珊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帮助许轻思的那次还是她帮助自己的那次。

    “吃吃吃,早晚吃成胖子。只是今日你怎么也来了?我记得小师妹……你好像没开啊?”郑珊珊质问道。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样子。

    “那日耳朵都被你叨叨出茧子了,以你的性格,还需要我么?好了,走吧,你想看到的都看到了。”张筱忧打了个哈哈。

    “师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郑珊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有求于人的时候叫师姐,平时的时候叫筱忧姐,生气的时候直呼其名。

    “你是想问我当初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吧?”

    张筱忧突然笑了笑。转身指了指许木与许轻思:“你看看他们二人不就知道了吗?”

    “望天峰向来如此。”

    望天峰向来如此。郑珊珊听得分了神,突然笑了。

    “是啊,确实一向如此。”

    走在许木前方的许轻思,回头看着许木,看他一瘸一拐缓缓地跟着,眼神中清澈明亮。嘴角上扬,轻轻的笑了。

    这一笑,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