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哀
两人就这样入了城。
入了城之后,一路上没有什么阻碍,反而顺利的很多,没有士兵的盘查,街道大的吓人,一切井然有序。
“师姐。我……我们去哪里找陈王府呢?”
许木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说不出口,不知从哪里切入,更不知道怎么说,想一股脑全说了,但自己做不到,于是他找了个话题,同自己的师姐聊天,转移其注意力。
“你……我知道在哪。”
许轻思也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也收了回来了。
此刻正好中午,两人找了个地方吃了点面食,期间两人都不说话,兴许是许轻思本就不愿意多说话。
寻了两间客栈,趁休息时间,俩人换了一身打扮,许轻思思来想去,城门前那事儿多半是因自己考虑不周,反差太大,让人怀疑。
两人打扮成富家子弟模样,有配剑,行走之间也不会有人过多关注,办事也会顺利。
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俩人是天门的,城中魔教势力混杂,随时都可能给俩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许轻思从虚空中拿出许木的残阳剑,本就是初夏时节,残阳剑的热流让许轻思不觉一震。
一股股暖流传递到许轻思心头。
她将剑递给许木,许木伸手去接,许木刚要接到剑,想到城门前的那一件事,许轻思不由自主地将剑收回,下意识不想给许木。
“师姐?”
许木诧异,这些年,师姐第一次这样,在给自己残阳剑时,突然把剑收回了。
“啊!”
许轻思意识到失态,将剑递给许木,心中嘀咕:“我这是怎么了?我在顾虑什么!”
“他接近你是别有目的。”
这句话一直在许轻思的耳边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主脉两个师兄说的也是不无道理,许木根骨那么差,这几年在望天峰表现的那么平庸,怎么可能打败沈浪?
是不是昨天做了什么手脚,让沈浪殒命先且不说,这实力与他的表现,大相径庭,尽管许木努力万分,天资上的鸿沟是不能忽视的。
许轻思思索间紧紧握着剑鞘,没察觉许木拿不走剑,悄悄的放了手。
许木心如刀绞,他没表现出来,尽量神色如常,不想让许轻思看出异常。
“原来,师姐根本就不信我。或许,她根本就没信任过任何人。”许木心中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中一酸,如坠深渊,一股无力感浮现。
“师姐,对不起,残阳你先拿着,在这城里应该也用不到,我们是去找人,不是去打架。”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许轻思的房间,脚步承重。
走到门外,朱雀已恢复原样,带着歉意道:“这事怪我。若是没有我,你师姐不会如此。”
“前辈,你别这么说,这是我的选择,我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和任何人说你的事。再说师姐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
俩人正说话间,许轻思走出门外,如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剑递给许木,语气略显平淡说道:“拿着防身,以防万一。”
接过剑,一股纯阳之气流过许木心间,周身煞气一扫而空,暖流不断滋养许木身心。
“去陈王府之前,我要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
“你跟着我来。”
许轻思将行囊整理放在客栈之中,示意许木跟着她。
许木跟在她的身后,发现她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并不是刚来之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数里地,绕过数条小巷,小巷内又脏又乱又差。很难想象这里是。一个大都城会有的地方,许木觉得自己鼻腔内充满着难闻的气体。
不久之后,他们来到了一间小木屋的前面,这间小屋用木头搭建,外头结满蛛丝,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有人住了。
远远望去,之间的木屋的木板已经松掉了,因许久未能打理,更显破败不堪。
“师姐,这是哪里?”
“我家。”
许木闻言一愣,他知道许青是来自于一个大城市的,却不曾想到许轻思的生活,竟然是在如此不堪的地方。
相比于自己,虽然生活在偏远的小山村,可自己住的条件,周边的环境都比他好了太多。
这条街就是富人的街区,反差十分的大。
周边没什么人,都为基本生理需求而奔波。
“师姐,你带我来这里是干什么呢?”
“小木,我没有和你说,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的地方。”
许木闻言又愣住了,他没想到许轻思把杀人说得这么平淡,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怎么,你害怕了?”
“不,不是的师姐,只是这里……这是你的家……你第一次杀人是在你的家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的过往,我也是如此。有人说,我表现出来的成熟与我的年龄完全不相关,但我好想告诉他们我所经历的一切,迫使我这样。”
许轻思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那个死的人他罪有应得。这是我这辈子的噩梦。那年我还小,差点招惹那人的毒手,我不是有师父救我,恐怕我早就被那人玷污了,当我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我算得上是一个正道的弟子吗?”
许木并没有发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师姐到底是什么意思,静静的等她把话说完。
“所以在我看来。杀不杀人和正不正派没有什么大的关系。有些人杀了也是值得的,不杀他,只会祸害更多的人,我知你心地善良。但这样会害了你自己。”
许轻思走在前面,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香囊,她轻轻地将香囊解下,随后在香囊中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把钥匙。
“小木,不是我不相信你。因为我被人害的太多了,我害怕相信。或许我有点自私,希望你无条件的信任我。两天前,主峰的师兄来找过我。说你是魔教的奸细,让我配合调查你,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许青是将钥匙对准锁,咔嚓一声插了进去,缓缓的转动,或许是因为,这锁多年未开,钥匙并不能对上,鼓捣了几次也没开启。
“这几年来,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想你也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把沈浪伤了?为什么你这么厉害,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许木心中一凉,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师姐,我……”
“你就告诉我。你救我的时候别有目的,还是那时候是真心的想救我?”
许轻思眼中透出一丝挣扎,此刻,她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歇斯底里。
她的手依旧握在锁头上,她用力的把钥匙从锁头中拔出来,整个门咯吱作响。
“师姐,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救的。”
许木说的是实话,那时候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他多想,单纯的凭本能在办事。
不管是许轻思,又或者是别的谁许木的身边,许木一定会救,这是他性格所致的。
“那这么说的话。我对你来说也不过只是个过路人吧?”
“师姐,可以这么说吧。可是……”
许木没有注意到,许轻思眼神瞬间暗淡的下来,因为长发挡住了她的眼睛,同时也挡住了她满眼的泪水。
“我还以为,你待我同别人不一样。”
她的语气变得平淡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你与我那么亲近。多年来,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又或者,你这几年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师姐,对不起,我……我……不能说。”
他天真的以为许轻思看得出自己喜欢她,这话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的口中说出,刚本想鼓起勇气一股脑道出,可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说。
“那。你能告诉我?你伤了沈浪的本事,是不是咱们道门中的道法?”
许木如实摇了摇头。
“小木头,你傻啊!这个时候你怎么能摇头呢?就算不是又怎么样?”
朱雀在许木身旁看着心急,内心直摇头,大骂许木不开窍。
“我曾发过誓,我不会骗她。”许木在内心中对朱雀说道。
“我真不理解你们人类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你这么说根本就是在伤害她,你没看她情绪不稳定吗?”
“但我不想骗她。”
“那你就继续倔下去吧!”
朱雀表现的很恼火,许木什么都好,固执和不开窍是他的硬伤,跺了跺脚,不理许木。
一点儿都不懂得安慰人,朱雀被他气的血压升高,心中直骂许木蠢。
“原来如此。”
许轻思用力仰了仰头,本想带许木进去看看自己的过往,了解自己的过去,袒露心扉,如此看来,没有了必要。
“罢了,进不去就不进去了,故地重游,只是徒增哀伤,回忆不堪的往事又有什么用?师父说的对,就应该让他随烟而散。”
她的话意有所指,面无表情看着许木笑了笑,可这笑,许木感觉同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让他感觉少了点什么。
突然之间,整片天地都呈现红色,短短一瞬,又恢复亮光,让人如同沐浴在鲜血之中,这是整个世界都被其笼罩,可这一幕只是出现了短短的一瞬,让人难以察觉。
许木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多大在意。
许木不在意,可朱雀却急了。
“许木,快带她离开这里!这是天哀!这座城完了!这里面大部分的人都要死了。”
意识之中,朱雀急切的叫唤,这是许木第一次见到清醒的朱雀如此失态。
如此的感觉又重复三次。
许木没有回答朱雀,陷入沉思,朱雀在许木面前第一次奇怪:“这个城的人都完了,这是天哀,天哀,现在走还来得及!”
许木口中轻轻念叨:“天哀?”
许轻思诧异,刚刚她也感受到了异常,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刚刚她也以为这是幻觉。
“许木,什么是天哀?”
她不叫他小木,而是称呼其许木,三年没用过了,此刻没人在意这个。
“师姐,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得提前离开这里了,如果走的不够快,你会死在这里!”
说话间,城中犬吠不止。飞鸟云集,朝其他地方飞去,活生生是末日到来的一番景象。
“城里还有这么多人?你就想让着我走,你到底在想什么!”许轻思呵斥的。
“再说,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师父只是叫我们带个人回去。你说的天哀我都没听过,就算他真的来了,就算他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可怕。我们也提前让城里的人们知道,赶紧出去避难,而且这城中修行者众多,不止只有我们,我们有何惧?”
许轻思头也不回,朝前方走去。
“师姐,你要去哪?”
“陈王府,我要把那女孩带到山上,说那么恐怖的东西。那陈王府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至少我不愿意束手旁观。”
前方,许轻思的声音悠悠传来。
许木立刻跟去。
“前辈,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不到一炷香时间。许木,如果你不想走,一定要保住自己!她”
提到救人,朱雀明白,许木不会走了。就算自己是说什么也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