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小汤的身体动了一下。

    可随即，布——！

    这货缺了大德，居然从尾下放出个臭屁。

    草原的放牧女子，天生的豪放而粗犷，根本不在乎羊屁问题。

    貌似上下通气后，汤哲英渐渐睁开双目，苏醒过来。

    见正躺在女主怀中，这位“奥斯卡影羊”便缓缓深情抬眼，迎上她关切的目光。

    随后，小汤貌似可怜巴巴地，咩咩低吟：

    “呵呵，真温馨……好舒服啊！上辈子除了老妈……这是本羊，今生初回哦！”

    “小黑子，你终于醒啦？”女主人温柔地，说着人话。

    咩——！咩咩……！

    “对啊，亲爱的阿姨！”汤哲英一面，欢快地叫着；一面频频颔首。

    “咦？小黑子好像……能懂我的话？”女主人疑惑地，瞪着小汤：

    “刚才，它那般吃草……？这只羊羔可不一般，难道是神兽附体？”

    咩咩、咩咩咩……！

    “阿姨，你不用怀疑我的智商。”大致猜出对方意思，汤哲英又对女主人，抛出个媚眼，“本羊聪明着呢！”

    见一只家畜，表情竟如此丰富，女主人吓得手一哆嗦，立将小汤抛了出去。

    “啪”地，小汤跌落尘埃后，一旁两条牧羊犬感觉它，似乎对主人不利。

    当即，它俩冲上前去，呈犄角之势同羊对峙，并虚张声势地，“汪汪”狂吠。

    毕竟，汤哲英之前的“疯癫”，令两条牧羊犬，心有余悸：

    “这只羊似乎不好惹……有、有点厉害啊！我叫叫算了。”

    “羊羔一旦恶魔附身，不但吃母羊，恐怕……连狗都吃。”

    咩——！咩——……！

    可面对双犬浓浓的敌意，小汤则立刻乖巧地，趴伏于地，并眼中露出笑意：

    “我说两位狗兄，你们稍安勿躁。本羊没打算……伤害你们啊！”

    狗通简单的人性，明白人类的笑容，应该代表友善。

    见小汤未摆出进攻架势，还笑意盈盈柔弱匐地，两条大狗这才减小音量，但依旧吠叫并未退去。

    “好啦，大黄、二黄！都回来，别吓着小黑。”

    见小汤人畜无害，毫无疯癫，女主人便招招手，唤回两头“保镖”。

    再次上前将小汤抱起，女主人惊喜地，打量起它：

    “这头羊羔，若真是神兽天降，那对我家而言，可是件大好事啊！”

    “等巴格图他们打猎回来，我跟他说说这事，看他有什么看法？”

    但转念一想，这位普通牧民，不禁皱起眉头：

    “可是，小黑子的羊妈，去了哪里？这么大头母羊，养了好多年，值老钱啦！”

    “算了，想也没用！母羊失踪，又变不回来。只是可惜我，白花多年的功夫。”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火红的日头渐渐西落，草原又要迎来神秘夜色。

    今日疯癫之后，汤哲英的待遇，可谓连升九级。

    被第二次抱起后，它在女主人的怀中，就一直呆着，再也没有落地。

    这可让它的同类们，以及两条牧羊犬，柠檬树下……醋意甚浓：

    “咩——！为什么女主人……从来就不抱我？”

    “汪汪！女主人偏心啊，小黑羊才跟她多久？”

    ……

    见天色渐渐暗下，女主人便抱着小汤……赶着羊群，朝自家毡房外的羊圈行去。

    收拾好羊圈，她赫然发现屋外马桩上，已拴着三匹熟悉的马儿。

    那是她丈夫巴格图，以及孩子们的坐骑。

    她连忙抱着汤哲英，满脸喜色地跑进毡房。

    一进屋内，女主人立刻大声咋呼：“巴格图，孩子们！你们快来看啊，长生天给我家，带来了什么？”

    此刻，刚刚回家的巴格图，正同一儿一女在酥油灯下，处理今日的丰厚猎物：野兔、野驴和野鹿……。

    “葛日娜，你今天……为啥这么高兴？”巴格图一边剥着兔皮，一边抬头笑问。

    “巴格图，给你看看，我怀中的这头神兽。”说着，葛日娜便将小汤，递给丈夫。

    巴格图和孩子们，皆瞟了一眼黑羊羔子，没人停下手中活计：

    “葛日娜，它不就是那头，两个月大的小黑吗？”

    “阿妈，你不把小黑放在羊圈，抱进家里干嘛？”

    ……

    “喂，你们三个……千万别小看这头羊羔。”

    见丈夫没接羊，葛日娜便把今日白天，所发生的怪事，娓娓道来……。

    闻言，三人相视一笑后，巴格图反驳道：

    “我说葛日娜，母羊失踪，有可能是你没看好……跑丢了！小黑这点大，牙都没长齐，奶都没断，怎么可能去啃草？”

    “草地变秃凹陷，草原上到处都是，很正常啊！你说看见小黑啃秃草地，又露出人的表情，是不是你产生了幻觉？”

    “哼，巴格图！我不跟你说了。你不相信我的话——拉倒！”

    抱着小汤，女主人生气言道，“只要长生天，知道我葛日娜，从不撒谎！”

    “好吧，葛日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相信还不成吗？”微笑着，巴格图安慰道。

    “算了，你们爱信不信。我去准备晚餐了！”

    不想再纠结神兽问题，葛日娜将小汤往铺褥上一放，便转身出屋，准备生火造饭（烧烤炖肉……）。

    倏然，她又在屋外，大声吩咐：“孩子们！水不够了，帮阿妈打点水去。”

    “葛日娜！天色已黑，孩子们去不安全。我去湖边打水吧！”说着，巴格图拎着水桶，走出毡房。

    “也行，巴格图！你自己也当心点。”葛日娜嘱咐道。

    ……

    不久，巴格图竟骑着黑马，带着两只空桶，惊慌地回到驻地。

    “葛日娜！今天晚上，我们必须搬家。”一回毡房，他就对妻子道。

    “为什么……巴格图？”葛日娜满脸的费解。

    “是呀，阿爸！大晚上的，搬什么家呢？”

    “阿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们也疑惑问道。

    “唉，那片湖里全是死鱼，一定是水质出了问题。”巴格图颓然答道。

    “巴格图，你是说湖水……不能喝了？”葛日娜惊曰。

    “葛日娜，那是当然。”巴格图点点头，“否则，我要你们搬家干嘛？”

    ……

    而小汤则趴在旁边褥上，一直假装好羊，竖耳聆听主人家对话。

    对于这件它干下的恶事，汤哲英也很无奈，只能深深愧疚：

    “唉！我本无心，奈何天意如此。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怪我……。”

    “接下来，可怜的巴格图主人，只能举家搬迁，另觅水源啰！”

    ……

    面面相觑沉默不久，巴格图一家便收拾东西，行动起来。

    不搬家……难道等着渴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