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志: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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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他不能复活吧?(曹)

    “我们和江州牧的这次会晤好似不欢而散啊。”

    “是么,晋散骑可还在与谢江州推敲一篇专为蛟龙云雨作的文辞,他俩简直是莫逆于心。”

    初歆神容宁憺负手站在衙门外思略着远方,到底是个薄情人。

    “你的剑呢?”曹胡儿提防的站在初歆背后,一手放在自己的刀柄上,指尖随着犹疑的想法在金环首上来回摩挲。

    “剑?”初歆回头一副早就领会到曹胡儿何忧何惧的表情,朝气勃勃的笑着,眼里却是一片冰面。他动动腿带着曹胡儿去一边挨着墙根坐着,曹胡儿却趁此机会自高临下的挥剑相向,破空的一刀瞬息之间就架在初歆的脖子上。

    曹胡儿命令道:“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初歆甫一抬手曹胡儿的刀便切开了一寸皮肉,还是有点疼的。“别紧张。”他笑话着曹胡儿往后仰起头,完全暴露出自己的要害。“你也应该心里有数,凭我的德行,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花招可以使出来,不要虚张声势了,你我好好聊几句。”

    “哼哼。”曹胡儿皮笑肉不笑的缓和了一下子,掌心旋着刀的坐到了初歆的身旁,随后把刀尖插进了土里。“那我舍命陪你聊。”

    “不至于。”初歆并起双膝,搭在膝盖上的手随意指了个方向。曹胡儿顺着看过去,不过是个沿街乞讨的汉子。

    “记得白路说的么,谢江州养了个晋家的敌人。”

    “怎么,难不成谢江州把他养在大街上?”曹胡儿五味陈杂地抠着挂着刀柄的腰链子。

    初歆适时当着曹胡儿的面摊开双手,然后变戏法一样悬空变出初傲的长剑,兴致满满的对曹胡儿挑了挑眉毛,道:“要来看看那乞丐的过去么?”

    “你,”曹胡儿把这柄剑和这个人谛视了好几番,“你竟然还是初歆吗?或者即便你不是他也能掌控他的一切。”

    “嘘。”初歆中断了曹胡儿扫兴的言语,反将剑柄推给了他,“男子汉大丈夫,这回不看个究竟,以后可会后悔哟。”

    曹胡儿盯着初歆的眼睛慢慢的朝剑伸出手,在碰到剑柄的前一刻他焦灼的把自己的两三根手指的指节摁得咔咔响,方才心一横眼一闭把剑柄给握牢了。

    壮阔的天地登然在脑中铺开来,除却时间,仅限于某个人的永恒。

    稚鹰自巅峰一跃而下,挺而与苍天一线齐光,超出乎云山,沉没在重雾。其振翅削冗,俯见河水之东,水力洞若神来,启渊以收龙蛇;翻飞河水之西,城垣悬影绝丈,掠光以镇阴阳。

    华城之外麦田就像大片铺在土地上的金色缎子,呼应着洛河的水浪都是上下滚动的写画丰收的卷轴。阡陌纵横中除去精壮的农民,且有数匹军马来回穿梭,骑兵背插双旃,黑旃上用白漆楷书一个虬劲格正的曹字。

    “春粟熟了。”

    曹胡儿被自己突然发出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很快,他也懂得此时的要领便是融为一体。

    连续一个月了,自己派去对岸割收麦子的兵丁那一眼望去比田里的麦子还多出不少,华城的守将依旧无动于衷,而自己已经苦于忍受中台的催迫了,更别提甚么鸟什子的兵家要戒骄戒躁的狗屁恐怕早就让一次又一次的咒骂给骂光了。

    弟弟就不该和贾忠郭济合谋什么铲除晋周之事,不慎失手就导致京城被晋衎血洗,自家也陷在其中,恐难保得住自己征东将军之位。

    唉!若是不出意外,能使自己就此平定关东,便是死后又何尝不是古今武庙之首!眼下尚书台那一头连发钧旨逼我听调,与其回京生死不由己身,不如引发争端反倒让尚书台急于战事,不能临阵罢免将帅。

    “现在知道他是阿谁了吗?”初歆从静止的环境里抽身而出,曹胡儿全没了主心骨,宛若附在这个人身上的一层烟尘,哪还有思考的能力,所以他只是沉默着,惊愕的沉默着。

    “咚——咚咚咚!”

    听不出有多少个犀皮大鼓被强壮的力士玩命地击捶,征东将军的旗杖出现在了洛河之东。

    城外数万人依次列阵,或挺戈扎盾,或持刀挽弓,全军严整几无疏漏,而中军旗号左挥右摇,两翼还有轻骑踏起几丈黄烟。

    曹胡儿提着马缰前后松活了双臂,一套油光锃亮的甲胄又抖落下不少封埋了功名的沙尘。就在他茫然不能控制自己之时,初歆把他像只鬼似的从将军的身体里拽出来,并指引他去看见那将军一双眼里寄存着国之重器的英魂们。

    将军朝着华城看啊看,看不透关东的气数,也看不穿自己的归路。

    “曹征东,”他的裨将徐茂仍然担心道,“陆氏惯是儒将,怎会漫愚如此?会不会有奸诈之图?”

    “朝廷尚且不许我进攻,难道左融会让陆登袭掠王师惹火上身吗?”郑东将军藐视着城楼上隶书左字的大纛,转眼就看到陆登命人新立起同样用魏隶书成一个燕字的牙旗,不禁气结自己若非深受谮害,哪能和陆登逢场作戏!

    “曹夋作为主帅全不细致的考虑兵锋交接而后生死难料的后果,浑然算计着京城里的人和事,”初歆看着脚下尚未沾血的黄土,贴近曹胡儿的耳朵道,“他焉能不败?”

    在大军身后从东牢关扑朔而来的冷风吹在寒光熠熠的铁器上犹如马群踏过一片白茫茫的雪,争鸣着,呼啸着让敌人提心吊胆。

    对峙着等待着,燕军的主将居然在马背上打起了瞌睡。大概是因为夜晚总是梦见尚书台那位令君对着他和他的家人挥舞屠刀,而白天也会烦恼日复一日的接到朝廷的传令,而真的来了信使又加深了罢权还朝的惶恐。

    他完全没有一夜睡过一个好觉。

    “哎——”

    突然的像是城头吞风避雷的神兽发出的一声咆哮直让曹夋抖了个哆嗦,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依稀瞧见华城上阿谁的嗓门这么响,不禁奇怪一个不大不小的少年郎跟个猴儿似的蹲在垛墙上做什么。

    “曹夋——敢不敢出阵让我左辽见见!”

    “左辽?谁。”曹夋询问麾下伍员道。

    “应是齐州牧左融第十六个儿子,”徐茂抱拳回答道,“比起左融连做四十年州牧更多的怕就是房中三百妻妾,无数儿女了。”

    曹夋一时笑得很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