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到家，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了，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客厅的灯还亮着，程胜应该是早早就睡觉了。

    将口袋的手机掏了出来，下一秒客厅的灯便灭了，刚把鞋子换下的季渊站在玄关处，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一双冰冷的手就环上了脖子。

    季渊按了好几下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暗想是不是又没电了，这破手机下次一定要换了它，没有给他继续骂娘的机会。

    背后的阴冷打断了所有思绪，此刻他觉得自己身处在冰柜前，源源不断的寒气从四周袭来，柔软的嘴唇紧贴在耳畔，每个字吐出的气息扑打在耳中，季渊全身都僵直在原地。

    “我的。”

    冰冷又修长的手缓缓敷上季渊的脸，尖锐的指甲缓缓划过下巴，鼻尖，脸颊，然后停留在眼睛的地方。

    季渊完全不敢动，因为只要他动一下，眼睛就会被戳瞎。

    所幸，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宛若被定住了一样，她的手不再移动，低低的呜咽声幽幽而来，季渊感觉有黏腻的东西滴落在自己的肩膀处，渗透棉质的衬衫，冰冷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我的，看不见。”

    声音尖细粗哑，不算好听，却充满了悲伤。

    季渊身处黑暗中，能感觉到眼前的手慢慢远离自己，但是危险并没有解除。

    客厅的灯开始一闪一闪的，这才让季渊看见自己的处境，身后的女人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黑黢黢的双眼正盯着自己，白皙的脸颊两条血泪挂在眼下。

    她手臂依旧环在自己的脖子上，只不过变了方向，手掌握住了他的肩膀，手机应声掉落在地上。

    季渊呼喊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迫切。

    “曈。”

    手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是亮都不亮一下，季渊已经在心里问候曈的十八代了，此刻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杀了你，我一定杀了你。”

    季渊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女人的指甲深深嵌入了他的右侧肩膀处，黏腻的液体沁湿了衣服。

    求生的本能迫使季渊抓住女人的手臂，用力的将她的手臂往外拽，只是作用不大，肩膀上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少，甚至是更加严重。

    “曈。”

    费劲全身气力的怒吼，没什么反应的曈一闪一闪后，终于睁开了它无波无澜的眼睛，发出的声音如同卡碟一样。

    “怨...气太...重，无法...驱散，启动备...用...方案。”

    难以听清的的话语结束，就是一道强光从曈的眼睛中迸发而出，强光不禁让季渊闭上了眼睛，他感觉鲜血从受伤的地方流逝而去，涌向曈的方向。

    身边的阴冷感慢慢离去，最后剩下的是脚步的虚无，跌落在地上。

    客厅的灯重新让世界重新有了光明，季渊紧咬牙关，眼神却看向曈，原本黑色的手机此刻变成了鲜红色，宛如一只吸饱血的蚊子肚。

    摔烂了是不是会流出血？

    曈似乎有些餍足，声音都变成慵懒的机械音，倒是让他蛮好奇。

    “她的怨气越来越重，重到我现在已经无法正常驱散，之后的频率会越来越高，直到你灵魂完全抽离身体。”

    “所以，你说的保驾护航，就这？”

    曈沉默了一会儿，心虚的撇开了眼睛，重新转向季渊方向的时候，才发现他正在穿鞋，苍白着脸色，额间一直都有冷汗冒出。

    右手受限制，左手穿鞋很慢，习惯性的动了一下右手，季渊痛的直蹬腿。

    咬紧的后槽牙直发酸，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地上的手机。

    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顺手将玄关处的外套披在自己受伤的肩膀处。

    公寓楼下，正想着要去哪儿凑合一晚上，拿出手机搜索着周围的酒店，正要订个房间，一个不算熟悉的名字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浩的声音冷静，若是不仔细听，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其中微弱的颤抖。

    “季渊，你现在在哪？能不能来医院一趟，尸体......”

    话没有说完，季渊也能猜到，医院那边肯定出事了，不过也巧，正好让他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包扎一下，也给他来点来自于诡异的震撼。

    季渊打了个车，直接到医院的那种。

    陈浩中途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嘱咐他直接到医院负一层的停车场，那边可以直接跑到医院的太平间。

    季渊下车就看见陈浩站在电梯口，来回踱步，见季渊来了后，这才停下了脚步，迎了上去。

    走了几步可能是发现季渊的脸色不太对，加快了脚步搀扶他。

    “季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的怨气越来越重了，已经准备杀了我了。”

    外套掉落，血肉模糊的五个洞，伤口不算深，出血量却不容小觑。

    “原本是打算自己处理的，要不是你打电话过来，我都快忘记还有个同伙。”

    陈浩觉得被这个不良少年坑了。

    “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等把伤口包扎好，季渊才开口询问；

    “尸体出了什么事情？”

    “不见了，我今天打算再去看看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值班的大爷也没有看见有人出现在太平间。”

    季渊低下眸子；大爷不是会说谎的人。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晚上下班去看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六点左右，我也看过监控了，除了送饭的工作人员，就只剩下我和另一位心血管外科的徐医生。”

    季渊没有说话，等待着陈浩的下文。

    “今天有个心脏病去世的老人，是徐医生的亲戚，因为老人的家人还没有赶过来，所以自己亲自送来太平间，明天应该就会有殡葬公司被拉去火化。”

    “我能看一下监控吗？”

    陈浩就知道季渊没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人，将手机里下载的监控给他看。

    季渊接过陈浩的手机，将进度条拖到有人出现的时候，送饭的人都只是去了值班室，并没有进去太平间。

    十二点的时候，陈浩口中的徐医生这才出现在监控中，表情沉重，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个小护士。

    “是刚刚实习的护士，陪同过去的，只是因为胆子不大，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

    陈浩解释着。

    监控能将那个护士拍的一清二楚，太平间没有监控，所以什么都没有。

    “医院的太平间不像其他地方，人体有很多玄妙，为了不造成误会和恐慌，我们医院只在门口配备监控。”

    季渊重复看了好几遍，那个徐医生推出来的推床，空无一物，推的表情也不像有重物的样子，护士也没有任何异样。

    将手机退还给陈浩，得去见见这个徐医生才行，眼睛看到的并不能代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