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暴雷隆隆。

    大概是上帝奥尔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蔡响的意识，发怒了。

    酒店房间隔音做得很好，屋子里静得出奇，就连各种电器运作的声音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透过窗子，空中交通网已经管制，除非载有特别许可证的车辆才能起飞，偶尔能看见警车闪动红蓝警灯划过。

    许广正望着窗外出神，房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仔细听又不只是敲门声，房间四壁都有轻轻的敲击声，声音逐渐放大。

    许广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时有人正拿着骨头敲击墙壁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广却感觉自己的身子想定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到底怎么回事？”

    许广想要喊出声，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一想到有人能无知无觉的把他变成木偶，动不得、说不得，他就有些颤栗。

    房间四壁突然向内凹陷，就像果冻塌陷了一般，一只只沾满污血的枯手从四周进来，带出一个个凄惨的死尸。

    烧死的、炸死的、砍死的、撞死的、压死的、憋死的、打死的……可以从死尸的模样看出她生前遭遇了什么样非人的待遇。

    这样的死尸一只只往房间里钻，源源不断，伸着手抓向许广，想要咬死他、吃了他。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许广曾经杀过的那些罪有应得的人他都记得，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

    这些陌生人很快就像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塞满了整个屋子，许广被这些死尸抓住手脚，用力撕扯、撕扯、撕扯。

    一阵金光乍现，破除了眼前一切迷障，所有幻境烟消云散。

    许广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气，发现放在床头的降魔杵正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光彩夺目。

    打开灯，证明了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

    但是那种被潮水般死尸淹没的画面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降魔杵的金光在他手心里渐渐散去，归于平静。

    许广拿起电话，拨通了罗尼的号码，那头很快就有了回应：

    “大半夜不睡觉，我可以告你骚扰。”

    “我做了个梦，你们的教徒不是经常说，梦境彰显了主人的吉凶，你是上帝，分析梦境肯定在行，帮我分析分析。”

    虽然刚开始认识罗尼，但他却从心里感觉罗尼是他相识已久的熟人，对他的信任超出了更早认识的蔡响。

    “我又不是周公，也不是你的大管家，大半夜打电话来找我解梦，得加钱知道吗？”

    “你不是说你失眠，从来不需要睡觉吗？能不能行？”许广作势要挂，罗尼立即松口。

    “行吧，什么梦，说来我听听。”

    许广把刚才成百上千的死尸涌来的噩梦讲了一遍。

    罗尼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语音电话成了视频电话的请求。

    许广略一犹豫，自己衣冠齐整，就点击了同意。

    立体视频一开始，就有上千只死尸爬满屏幕，几乎要爬出来，许广下意识后撤，将降魔杵拿在胸前，做好防护。

    “是不是类似的画面？”

    死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罗尼年轻的一面，金发碧眼的模样像极了影星鲍尔文。

    许广点头，给罗尼的恶作剧翻了个白眼。

    罗尼那头却沉默了，右手托着下巴不断摸索，正在考虑要不要说。

    “怎么了？有话就说，这也算咱们交易的一部分。”

    罗尼应和着点头：“我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你可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许广正准备让他继续说下去，就听见罗尼说道：

    “嗯……你最近是不是恢复了一点阿当的记忆？”

    许广想起来自己融合了“小医圣”的记忆，还有更早之前被云决子病毒侵入的“许广”的记忆。

    “为什么这么问？”许广反问起来。

    “刚才的画面你作为阿当的时候也梦到过，而且曾经也问过我吉凶。按理说阿当的意识被分成108份，你只是其中不上不下的一份。

    “所以说，当你融合了其它阿当的分身意识，你距离完整的阿当就更近一步，也就会恢复更多阿当的意识。

    “你才有可能梦见阿当曾经经历的事情，所以我问，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在华医生的医馆里，你莫名其妙晕倒，是不是跟着有关？”

    罗尼一语点破要害，许广到底年轻，拼命想要掩饰过去，却被自己惊慌的眼神和无措的手指出卖。

    “我说对了，是不是？”罗尼直勾勾的盯着许广，迫切想要一个答案。

    “没错。”许广轻吐一口气，说道，“在医馆，我恢复了一部分记忆，那时候我梦见了一个做医生的我自己。”

    许广省略了很多细节，也未曾说过“小医圣”被人杀死的事情。

    罗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随后笑起来，似乎解开了什么谜题。

    “许广，我找你果然没错，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原点’！”

    许广皱着眉头，用目光向罗尼寻求答案。

    “阿当那一批人的意识是蓝星本源混沌意识塑造而成，你们的意识和蓝星是一体的，只要蓝星不死，你们的意识就不死。

    “所以当初巴地比拉那群人把你骗走杀掉，只是灭了你的肉身，又将你的意识分成108份散播在各个平行世界的蓝星电离层，让他们无法相遇。

    “但传说这108份意识中，有一个‘原点’，他会像原生黑洞吸引宇宙一切事物一样，跨越平行时空吸引其它意识。

    “终有一天，阿当的意识会再次融合，人皇会再次回归！”

    罗尼自己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都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许广原本以为自己吸收平行时空记忆和经验的能力，是天赋异禀，就像元能时代后，那些天生拥有异能的人一样。

    ‘阿当？自己最终免不了成为阿当？’

    许广冷哼一声：“我不在乎什么阿当不阿当，人皇不人皇，梦里那些死尸吵着要我还他们的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我去找你，有些事情得当面跟你说。”

    视频熄灭，窗外的雷声渐渐削弱，鲍尔上帝估计也累了，天气渐渐稳定下来。

    空中交通网开始恢复运转，飞车在航空指引下形成错综复杂的飞行网络。

    这时候，房门被人敲响，许广不疑有他，起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