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摆渡:开局碧眼方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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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天高海阔

    张义寿的躯体,转瞬之间变成了子弹肆虐的疆场。

    在枪火的洗礼下,疼痛如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的所有知觉。

    张义寿赌输了,他颓然倒地,身躯蜷曲,姿态恰似一头受伤濒死的败家之犬。

    筒袖藤甲的盘蛇效果,能让人在承受伤害后,短时间内小幅度增强穿戴者的速度与力量,且这股力量可积聚至五层极限。

    王伊祁在得到这件防具后。

    经过尝试发现,尽管文本鉴定上未曾写明伤害的界限,但其确实是要达到一定幅度之后,才能触发反馈。

    ——如自己划破自己的手指,这种轻微伤害并不能触发。

    唯有当伤害达到一定程度,比如说不至于擦伤皮肉这样的轻微损伤,才能够激活防护的反哺效果。

    这也杜绝了他原本想要卡bug的想法。

    尽管命悬一线。

    张义寿此刻仍旧未死,犹存一口气息。

    他口中溢出血沫与破碎的言语,竭力透过喉咙深处的哽咽问出最后的谜团,声音虽含混不清,却饱含着深深的困惑与不甘:

    “那晚,纪朝贵可曾对你讲了些什么……以至于你对我彻底起了提防之心,乃至萌生出清算之意?”

    事实上。

    对于张义寿来说,在王伊祁迈出那扇房门之前。

    尽管其日后在小团队中的威望与功劳可能引来主次颠倒的猜忌,也就是所谓的功高震主。

    但他认为只要他们一同北上新幽州,重整旗鼓,那么领导地位依旧会在他手中牢牢掌握。

    彼时。

    王伊祁对张义寿而言,始终徘徊在斩草除根与否的边缘,但并非是有必杀之心。

    直到在王伊祁走出房间与他对峙之后,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使矛盾激化至无法调和的地步。

    张义寿才无疑坚定了对此人的必杀之心,以及眼下这个注定无法善了的结局。

    故而,他对此是好奇的,极为渴望知晓是否是纪朝贵在临终时泄露了足以颠覆王伊祁态度之事。

    “张二爷,这重要吗?”

    面对即将油尽灯枯的张义寿。

    王伊祁冷漠地抽出插在对方臂膀的锋刃,继而将其放置于扑倒在地面上的张义寿颈部之下。

    像张义寿这样的匪首,朝廷早已挂出了高额的海捕文书,也就是常说的悬赏令。

    如纪朝贵的悬赏金为“一万贯”。

    张义寿则是“五千贯”,其余鲁阿三直至宣勃等人,便只有“三千贯”上下。

    在那个时代,一贯等于一千文,约等于一两银子。

    即便考虑到货币的实际购买力波动,以及铜贱银贵的现状,一万贯也能轻易兑换成七八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就算经由中间人层层剥削,仍是一笔诱人的财富。

    如果能带上宣勃,以及犁刀村中几名头目的首级,那将是绝杀。

    由此换得的银钱,不仅能积累足够的悬赏回报,填满自己的所需额度,还能利用这笔横财换取更多自由空间。

    可惜换不得。

    早先身处于贼窝,而土匪也有明面上为了道德与情感的牵绊,当众带走其昔日同伴的首级换钱,是个有难度的事。

    而张义寿对这些首级也有想法——用来喂饱锦衣卫,以换取逃亡时间。

    事到如今。

    张义寿这一策无疑是奏效了。

    大雪停了数日,道路逐渐畅通,他们离开村子,一路下山,竟完全没有遭遇锦衣卫的追踪。

    张义寿双目通红,仍然挣扎着问出心底的疑问:

    “重要!你难道就没想过……纪老大也许骗了你,在你想杀我之前,我从来不曾起过心思想杀你?”

    话音未落。

    他的喉部已被紧压在冰冷的刀刃之上,说话越发困难,连怒喝都带着漏气,每吐一个字都十分艰难。

    王伊祁听闻此言,眉头紧锁,他冷冷回应:

    “太难看了,张二爷,难道你往日杀人的时候,就一定会去找个什么理由吗?”

    随着话语落下,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蹬在张义寿的后脑上。

    生死相搏。

    非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成?

    宽于律己,严以待人。

    一个个都是什么臭毛病?

    张义寿面上停留出一抹恍然,颈部刹那间被迫压在刀刃上。

    紧接着。

    一道残忍的切割声响起,张义寿的头颅应声断开,滚落在了地面之上。

    王伊祁神态自若,眼神平静如秋水无痕,刹那间手腕翻转,那把柴刀已然悠然收好。

    旋即毫不迟疑地弯下腰,稳稳地拾起张义寿血迹未干的头颅,其上隐约间透露出几许释怀,以及未散的哀怨与不甘。

    他将其牢牢地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紧接着。

    王伊祁如同拾起散落的珠玑般,将在血泊之中的那对黄金毛瑟手枪,一一捡起。

    那枪身流转着一抹清冷的金色微光,其上精细雕刻的龙蛇并驾图纹,透出一种肃穆而又迷离的气息。

    结束了。

    这段误入匪帮的插曲,尽管短暂却弥漫着浓厚的血雨腥风,随着张义寿的倒下,终于落下帷幕。

    王伊祁轻拭去附着枪上的血迹,谨慎地收纳于怀中。

    回顾初日。

    因急于翦除白莲尊者,以至于祭祀被张义寿等人瞧到,使原先的计划遭受破坏,逼迫他不得不转入暗处。

    连宣勃都是在远离土匪窝之外杀的。

    终究是新人试炼,经验不太足够。

    接下来。

    王伊祁总算解脱了匪徒的身份束缚,重新握住了行动自由的钥匙,能够继续安心去完成任务。

    不过这几日也不算没有收获。

    难得的武器与防具,以及可能左右命运走向的传承信物……

    这些现在都一一有了着落。

    他并不打算在这辆火车上参与劫掠,或者留下来陪着居阴山残留的匪徒们玩过家家游戏,那批徽商势大,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家伙的。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王伊祁并不自认为是君子,但眼下面对的也不是禽兽,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可以劫掠土匪,并杀起来毫不留情。

    但面对寻常人。

    除非对方执意挡他的路,否则内心深处总有一条微妙的道德准绳难以逾越,毕竟是法治社会下长成的人。

    至于这些土匪。

    先前的那一餐,锦衣卫总会消化完的,他要让这些群龙无首的匪徒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使之无瑕关注自己。

    就像张义寿早先做的那般。

    正当王伊祁打算悄然撤离之际,车厢之外陡然传来一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