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街。

    公司派出武装对目标区域的所有人，进行强制的生物芯片硬解，以此来获取他们想要的信息。

    不管你是帮派分子还是平民，甚至是公司的员工，只要在被翻街的区域，就逃不过去。

    反抗就死，格杀勿论。

    当然，这是以前的老黄历了。

    在夜之城经历过后来无数次因为翻街而造成的街区暴动之后，公司意识到翻街所带来的收益远远比不上损失，于是就几乎封禁了这个手段。

    时至今日，也就只有军用科技依旧延续着以前霸道的作风。但也只是在遭遇重大损失，并且有明确指向的时候才会进行翻街。

    而且也并非是真正的翻街，而是做做样子，以此来展示他们的决心。

    当然了，如果展示决心之后，还有不怕死的家伙不老实的话，他们反正也不会客气就是了。

    至于造成的损失...河谷区不是他们的地盘，自然有公司法务部去跟河谷区背后的庄家扯皮。

    “胡克·虎爪咽不下这口气，翻街结束没多久我就收到了他的消息，让我为他的损失买单。”沙耶小姐笑着说道，“他不敢去找军用科技的人，于是就找到了我这个中间人头上，欺软怕硬的蠢货。”

    “面具换了吗？”尤里问道。

    “换了，刚换新的面具不久，旧的那个就被查到了...不过废弃的魔偶只是一堆没用的数据，骇客们本事再大，也就到此为止了。”

    尤里也笑了起来。

    “于是他就这么算了？”

    “没有，在发现查不到我的真实身份之后，他又发消息说，让我至少把他付给我的钱还给他。噗...甚至在我拒绝之后，他还发了个‘求求你’的土下座表情给我。很难想象这凶名赫赫的家伙，在公网上会是这样一副样子。”

    “那家伙就是这样，既吝啬又爱面子...尤其是在他的手下们面前。”尤里又想起昨天夜里在小脑袋夜总会，胡克老大气的咬断了雪茄的样子了。

    “所以这一单做完之后，我还欠你多少钱？”尤里问道。

    沙耶小姐想了想，说道：“胡克付了我两万，我抽取20%，该给你一万六...只给了两千，算你还了一万四。”

    “那就还差二十万了。”

    尤里从口袋里将从莱斯那赚来的一捆钞票放在了桌上。

    “还欠你十九万...这段时间先不接活了，等风头过去再说。”

    沙耶小姐却没动桌上的钞票。

    她抬头看向尤里，眼中泛起关心之意，说道：“你或许该拿着这些钱去买抑制剂。像你这样身体40%都是义体的家伙，在整个夜之城都找不到几个。”

    “酒精比抑制剂好用。”

    “别以为我不知道义体后遗症的厉害，幻肢疼痛、炎症、乃至于你本身神经系统的抽离感，每一样都不好受...喂喂，又走神了？”

    沙耶小姐的呼唤声将尤里从神游中惊醒。

    “啊...抱歉，我身上的义体后遗症都不算严重，钱你还是拿着吧。”

    尤里起身道：“我还得去老维那一趟。”

    沙耶小姐无奈的点点头。

    “那我先帮你收着，等你要用钱了再找我就好...尤里，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从我来这里开始我们就认识了。”

    尤里稍稍顿住脚步。

    “我明白，就像你总把值钱的生意留给我一样。虽然危险，但是赚的却比别人多很多，我明白你这是在照顾我，想让我活得不那么累...我不会跟你见外的。”

    ...

    义体科技发展到今天，几乎身体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用义体来更换，哪怕是大脑。

    已经有脑损伤者将意识寄存在生物芯片的先例，除了绝不能断开神经网络之外，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差别。

    更强的力量，更有活力的生命，更好的医疗手段等等。

    义体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但同样的，伴随着将自己的原装件更换成义体，随之而来的义体后遗症，也几乎影响着所有义体使用者。

    幻肢疼痛，从古早时期的截肢病人，一直延续到如今，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但莫名其妙的义体上传来的，直接作用于神经的诡异感受，依旧困扰着无数人。

    电击感、撕裂感、切割感、烧伤感等等。

    一旦疼起来，只能等其自行消退，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种没由来的疼痛会持续多久。

    除此之外，因为更换义体引发的炎症，以及义体与神经网络的抽离感，都时时刻刻折磨着义体的使用者。

    不过...伴随着义体科技越来越发达，如今的后遗症已经被攻克了很多。

    一般来说，身上的义体程度在10%以下的，已经几乎不会感受到义体后遗症带来的危害。

    而20%以下的义体更换程度，也只需要每个月使用一次抑制剂，就能够完全抵消后遗症。

    但超过了20%，需要的抑制剂就将成倍增加。

    绝大多数的赛博精神病都是因为义体改造程度过高，乃至于无法忍受后遗症带来的痛苦，最终精神崩溃，变成不折不扣的疯子。

    ...

    歌舞伎町，米丝蒂星象馆。

    地下室一层。

    “你上一次使用抑制剂是什么时候？”义体医生维克多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尤里。

    “一个月前吧。”尤里想了想，“就是上次从你这拿走了一瓶抑制剂，用了三天。”

    听到尤里的回答，维克多的脸色又严肃了不少。

    “一瓶抑制剂足够普通人用半年了。很难想象你三天用一瓶的样子，而且用完之后你竟然没再找我要新的...你没碰铁骷髅吧？”

    铁骷髅就是另辟蹊径的抑制剂，通过幻觉来隔绝后遗症带来的痛苦。相比于真正的抑制剂，价格也要便宜太多。

    至于另辟蹊径的下场...

    “当然没有，我宁愿死也不当毒虫。”

    “我知道，你身上没有一点使用过铁骷髅的痕迹，但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说完，老维的机械手臂拿着一颗眼珠，塞回了尤里的眼眶里。

    “行了，调整之后，应该不会再出现眼睛不听使唤的情况了。”

    尤里从病床上爬起，猛地眨了眨眼睛，很快就适应过来。

    “谢了老维，多少钱？”

    “昨天收的尸体身上义体不少，拆完之后卖了五千，你这颗眼睛成本价五千五。”

    尤里点点头，可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穿的还是应援服和短裤，没带钱包。

    “我回头把钱给你，知道你从不赊账的。”

    曾经有个家伙欠了老维21000，直至那家伙成了传奇，把名字留在了来生夜总会的酒单上，这钱也没还。

    后来的老维就再也不赊账了，尤其是对朋友。

    老维点点头，没在乎这点小钱，而是说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是你的医生。40%义体改造程度的后遗症...到现在你还没疯，真是了不起。”

    尤里揉了揉眼睛，向诊所外走去。

    “哈，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挺了不起的。”

    “这次还不要抑制剂吗？”

    “不用，等撑不住了我会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