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警视厅上野警署署长办公室

    “蠢货，八嘎，你就让我将这份报告交上去吗？不仅动了枪不说，而且子弹都还没有找到，安原所长，你好大的官威啊！”

    秘书课的警察刚刚冲了一杯咖啡就听见署长办公室传来了勃然大怒的怒骂声，原本拿咖啡的警察手也不由颤抖了一下。

    居然开枪了，而且子弹都没有找到。

    “土方署长，真的超级生气啊！”

    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根据用枪的规范细则第11条第1款规定，警察穿着制服执勤时应当携带手枪，当然在室内执勤时虽然不必配枪，但是如果是在交番这些公众随处可见的情况，例如派出所是必须配枪。

    然而日本警察的配枪，其实只是对外展示现象中的一种，并不是真地要让你开枪。

    日本警察又不是美国警察，在用枪的自由度相当高，日本警察的枪基本上就是摆设，能不开枪就不开枪。

    理论上日本民众持枪的自由是和美国一样的，法律上是允许的，不过真正要实现持枪，那要走相当多严苛的程序，并且有频繁的审查。

    就像隔壁的邻国的人民也是可以合法持枪的，只要你提出申请就可以，然后由国务院的安全部门来审核批准就可以了。

    实际上走的还是完全禁枪的路子。

    然而即便如此，今年的枪杀案还是历史性地从0突破1，至于1是谁，大家的心里都有数。

    民众枪支不泛滥，警察就不能动枪，尤其是一线派出所的，那都是从来没有开过，伤害过任何人的善良之枪。

    “你居然拿它射猫了，你有病吧！要我帮你打报告，让你提前退休吗？你难道不知道因为土御门前首相的事，现在媒体全部都盯着我们警方。”

    “署长，不是猫，是猫妖。”

    下面的派出所所长被自己的上级，上野警署的署长劈头盖脸的训斥，这是破天荒的，更是史无前例的。

    丝毫不留情面，即便是安原所长也感觉到面红耳赤，产生一种羞愧感，被自己年青的上级，自己的后辈如此斥责，实在是揭不开面子。

    “妖怪猫，是你看花眼了吧，如果这件事媒体知道了，保管新闻的标题就是【上野警署的所长以射猫为乐】需要我们公布这条丑闻吗？还是说你已经精神病了。”

    上野警察署暑土方署长怒不可遏，莫名其妙少了一枚子弹，这还是发生在首相枪击事件这几天的风口浪尖之上，搞不好警视厅的上级要对自己训诫处分。

    虽然是下面派出所所长的责任，但是谁让自己是上级，因此自己必然会被背锅，甚至会影响前途。

    这帮媒体简直就太可恶，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咬上来的。

    “安原，是你遗失了子弹对吧！”上野警署署长坐回自己的位置慢悠悠地说着，安原所长想要辩解，然而就被怒斥，“你要搞清楚你的立场，我是在为你擦屁股，要我出动警署的同事将你的家翻个底朝天吗？”

    “署长，我！”安原所长有心解释，可是却被强势的目光所审视，“交出你的配枪，从现在你的职务被暂停了，赌上我们上野警署的威信，绝对不能出这种丑闻，你明白吗？”

    愤怒，羞愧感，怨恨充斥在心里，当安原所长晃晃悠悠地从上野警署走出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发现向着他打招呼的同事。

    这是要让他完全负责。

    如果他拒绝的话，那么土方署长就要启动警署的内部调查程度，那是长达一两个月的调查，而他将会被当作犯人一样被审问。警察们还会当着自己家人的面，将自己的家翻个底朝天，完全不会给自己留半点颜面。

    可恶。

    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妖怪啊！

    你们这些官僚，怎么能够不信啊，我们基层警察可都是亲眼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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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都上野区上野动物园往前走300米就有一栋房子，其中三楼有一家猫咪咖啡店，也叫作“Catcafécalico”，外面大楼的墙上贴着一只可爱的布偶猫猫咪剪影，辨识度相当高。

    不清楚老板是出于怎么样的心态将猫咪咖啡店的选址安排在这里，不过大概是想让观赏了上野动物园里熊猫、狮子、老虎这些猛兽的游客们，能够在感受到这些动物的可爱之后，亲自来到猫咪咖啡店感受猫咪的可爱。

    毕竟维克多雨果有这么一句话，上帝创造出猫，是为了让人类体会到爱抚老虎的乐趣。

    近距离抚摸老虎、狮子、熊猫是一件充满危险的事，可是抚摸这一只猫却并不困难，在人类与猫咪巨大的体型差距之下，完全可以感受到猫咪那毛茸茸的可爱。

    木户允孝看见墙上的猫咪剪影，然后看着上面维克多雨果的名言，心思猜着，实际上这个名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名鼎鼎的雨果所说，因为说出这番话的历史名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绝对是有妖怪的，我亲眼看见了，请一定要相信，木户君。”

    刚刚踏进猫咪咖啡厅就看见坐在桌子上的大叔正拼命地向他挥手，并且在他还没有上桌子的时候，就一口气说完，拉着他的手似乎想要向他努力证明这一切。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看见了妖怪猫，可是上面的那群官僚收走了我们的监控，还说我在说谎，指认我偷走了子弹。现在上面简直就把我当作了犯罪嫌疑人一样，当着我的孙女的面去搜查我的家。”

    大叔拼命地向着面前的年青人倒着苦水，诉说着自己最近这两天遭遇到的近乎惨无人道的待遇，这根本就是职场霸凌。

    “先别急，叔叔，有话慢慢说，我人就在这里。”木户允孝伸出手拍了拍大叔的手，安抚他的情绪，见着他原本激动的情绪变得平稳，深呼吸看一口气说道，“其实你说的情况，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一些了。”

    前首相土御门被凶残的犯罪分子给刺杀在了奈良，原本按照正常的惯例，奈良警察本部的本部长和警察厅的长官都应该引咎辞职了，问题就是两个家伙都死皮赖脸地继续坐在位置上，死活不肯辞职。

    土御门殿毕竟是前前任首相，从来就没有规定，前任首相被刺杀，警界的最高长官就要辞职的道理，因此只要内阁不让长官滚蛋，那么他确实可以继续留任。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警察们就可以因此过关，民自党和在野党的议员都紧紧盯着警察组织，同时新闻媒体和国民们也都看着。

    因此东京警视厅是万万不能出丑闻的。

    土御门殿死在奈良死得太好了，当今的武藤警视总监似乎在收到消息后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潜意思就是只要你不在东京出事，那么爱死在哪里，就死在哪里，这样就和警视厅和警视总监没有半点关系，奈良发生的事，谁也不能说在东京的警视厅有错，相反警视厅还频频展现自己全国第一警察组织的优秀素质，还展开大阅兵，宣称自己既能保护政要，也能保护国民，是一支有纪律的优秀，拥有警察风骨，不输给自卫队，甚至超过它的组织。

    请首相放心，请国民们安心。

    因此子弹被盗，或者遗失了原本就算是一件大事，现在只能说变得更大了，大到了快要捅破天的程度了。

    谁也不能保证，那枚丢失的子弹，最终射中的方向是不是那位太阁殿下。

    原本可以以遗失定性，现在却被严厉地被上野警署勒令盗窃自查，完全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安原修二所长实在是太不识相了。

    口口声声说自己见到了妖怪，遇到了猫妖，在派出所执勤的时候为了保护同事和民众才当机立断选择开枪的。

    这就将上野警察署土方署长的处分决定置于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论职务安原所长只是一个基层的派出所所长，警衔只是警部补。

    然而警察组织并不是只能看警衔的，警察组织是一个半军事化的组织，如果上级的命令没有错误的话，是要求下级对于上级体现出绝对的服从。

    如果能够理解军队中战友们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彼此，就能同样能理解警察们也有着这样的关系。

    因此警察就算退役了，也还是属于“警察”的人，上司与部下的关系，更是至死都不会有所改变。

    安原所长只是个小警察，可是因为资历太老，所以在他的身边有不少中层乃至高层昔日在入职的时候都在他手下待过。

    对于过去的领导，就像新兵时期带过自己的班长、不论自己官职多高，甚至超过了班长多少级，依然会对老领导充满敬意。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安原所长到处向昔日的部下、熟人、朋友去求情，诉说自己的冤屈，这其中调动出来的能量，一下子就让土方署长彻底被动了。

    他们虽然不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但是警察组织既是军事组织，也是官僚机构，多少还是要讲究一下人情味，对于劳苦功高的安原所长，这样的处罚还是有些过分了。

    电话打过来，让土方署长瞬间坐蜡了，然而这种求情、暗示、威胁，并没有打消土方署长的想法，反而认为这是安原所长是故意挑战自己的权威，因此反而动用的手段更加严厉了。

    因为土方署长过激的手段，让这位本来就要到退休年龄的老警官瞬间苍老了不少，这种职场霸凌更是让他一度抑郁，现在的他就像鲁迅小说《祝福》里的祥林嫂，逢人就说自己的不幸和冤屈。

    木户允孝看着苍老的安原所长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站在土方署长这些高层的立场上来说，他们完全没有错，但是看着一个老人被折磨成这样，他心里依然五味杂陈。

    现在恐怕就算求饶，那位土方署长也未必愿意答应，毕竟大人物的心眼其实有可能比针还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