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焰几乎在一瞬间用压抑的声音吼出来：“不可能。”

    那人说：“我也很遗憾。但是我找到了当年送女孩回去的司机的孩子。他爸爸是跟那女孩同时被害的。”

    他抬手放在车顶，余光瞥见车内的云轻，又一次压低了声音，更显他内心的悲痛与绝望：“这个结果我不接受。要我相信她死了，除非让我见到她的尸体。”

    “十六年了，又是深山老林，即便尸体没有被野狗吃掉也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他声音执拗：“即便是白骨，即便被野狗蚕食，我也要见到。”

    对方担心他会失去理智发狂，苦心劝说着：“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知道她对你很重要。”

    他疾声打断：“不是很重要，是最重要，唯一的重要。”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控制不住地吼出来，身体顺着车身滑下去坐在冰凉的地上。

    这一结果像是抽空了他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全身瘫软地靠在车上，眸光无神地望着前方的街道，絮絮叨叨地说：“你不知道，没人知道她对我有多珍贵。”

    那边没说话。

    车水马龙街道两边是不断从各个夜场钻出来喝醉酒的人，他们兴奋得高喊着大叫着。一切的喧嚣像是酷暑天的烈日暴晒在他的头顶，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眼底干涸的荒芜。

    他缓缓曲起双膝，手机从耳边轻轻滑落。双臂搭在双膝下，不愿看这人来人往之间的男女戏码。他埋下头，落下重重的暗影，整个人好似游走白与黑的临界点。

    退一步，便是阳光普照。

    进一步，便是深渊地狱。

    他十指握成拳，听着人间这股热闹非凡，感受到的却是来自地狱的阴凉。他想要踏入那暗黑的地界，毁了这一城的繁荣与昌盛，去为被人随意丢弃在荒野的她陪葬。

    那边等了许久没有听见齐焰的声音，喂喂两声，问：“你没事吧？”

    齐焰徐徐抬起头来，眼底的悲恸缠绕着噬人的猩红色。他重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带着最后一线希望跟他进行着最后的确认：“真的死了吗？”

    那边沉吟片刻：“应该没错。”

    “知道了。”他不顾那边焦灼地叫喊声直接掐断了电话。然而，那边即时又打了过来。他没接，直接拒绝接听。

    很快，他又收到对方发来的信息：『你不要冲动。』

    他依旧没理，扶着车门站起来，看见里面的云轻被一股窜上来的反胃劲惊醒了睡意。

    她晕晕沉沉地推开车门，上半身探出来呕吐出几口酸水。齐焰没有伸手去扶，站在边上，沉郁地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显现出他对她不曾有过的冷漠。

    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把她拉下来扔在路边。云轻吐完抬起头来，眉宇间是醉酒的痛苦，嘴里叫着：“水。水。”

    他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云轻伸手扯动着他的衣角，重复道：“我想要喝水。”

    齐焰拂掉她的手，还往后面退了一步，一忍又忍想要把她拖下车的冲动。云轻只是一个劲地叫着要水。他静静地听着，心底的不爽不甘不平越来越浓郁，几乎在一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与清醒。

    这世间有太多活着的人，偏偏没了她。

    他快步上前，双手狎着云轻的肢窝，不理她的挣扎。把她从车上拖了下来，随手扔在边上自己就坐进车里，点燃汽车往出口开去。

    他开出去一段时间，余光从后视镜中瞟见云轻正扶着旁边的车身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次，她匍匐跌倒下去；第二次，她仍旧倒了下去；第三次，第四次......

    直到第五次，她跌倒之后，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旁边一名取车的男子好奇地瞧着，试探性地走上去，墩身在她跟前，伸手想要去帮她。

    云轻推开他的手。

    男子伸手撩起她遮脸的长发，低头定睛瞧了瞧，认出是云轻后。他的脸上露出一番得意庆幸的笑容，转头看了看周围没人，又抬头看了看有没有摄像头？

    然后，他的胆子即刻大了起来，动作也变得快捷灵敏。他抱起云轻就往车上去。不过，刚走到车头前，就被齐焰堵住了去路。

    齐焰双手插兜地看着他怀里的云轻，目光似要杀人：“你想对她做什么？”

    男子立刻变得警惕，声音发颤：“你是谁？”

    他厉声命令道：“放开她。”

    “你管得着吗？她是我女朋友，喝醉了。”

    “我再说一次，放开她。”

    男子根本不害怕，“你谁啊？我带我自己女朋友回家，犯法吗？”

    齐焰勾唇冷笑，在这阴森幽暗的夜晚，好似鬼府射来的寒光。他伸手从男子手上抱走云轻，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抬起一脚便将他踹到在了地上。又未等男子爬起来，他又是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背上。

    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齐焰的脚死死地压在他的背上，见他的头使劲向上昂起。他往脚踝处灌注一股力量，踩得他的脊背发出嘎吱一声响。

    男子连声求饶：“帅哥，饶了我，饶了我。”

    齐焰抬脚，男子以为他放过自己，双手撑地想要起来。结果，齐焰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脸颊上，顿时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

    他擦着血，还没有站起来，又被齐焰一脚踹翻在地，跟着一颗牙齿吐了出来。男人也被打冒了火，撑地起来叫嚣着想要还回去。

    齐焰抱着云轻一个转身，直接一个回旋踢踢在男子的下身处。他双手捂着下身，疼得倒在地上打滚，眼泪横流，眼睁睁地看着齐焰抱着云轻走了。

    回到车前，他犹豫着，最终还是把云轻放进了车里。这次，没有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着。他本想在外面随意给云轻找处酒店，但想起方才停车场的男子。即便不是很情愿，他还是把云轻送回了家。

    齐焰扶着云轻站在门口，伸手输入密码：010819。

    猛然，他脑中轰然炸开。

    --这串数字是你的生日？

    --重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