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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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命中注定(二)

    林弦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换上原来的SIM卡,然后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进之他怎么能够这样?他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呢?他当自己是什么了?交际花吗?要不是自己还比较喜欢江天,她林弦再怎么下作也不会和他上床。可是现在和江天发展到这一步,她真的就不可能再接受进之了。她觉得女人的身体只能属于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上新的,就要完全割舍旧的,否则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忠。林弦虽然开放,可是她的情感在一段时间都是专一的,她决不希望自己脚踏两只船,要不她为什么要拒绝江天呢,就是因为不想同时和几个男人周旋。她觉得自己能力精力都有限,只能面对一个人。她在哭的时候已经暗下决心,今后再不能让进之碰她的身体了。其实现在她也认清了一些他的真面目,只是不想面对现实罢了。这样的人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这回帮了他之后就可以收场了,两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不相干了。

    傍晚,江天打来电话,现在我走不开,争取七点半溜出来,然后来接你,好不好?

    算了,你直接过来吧,那么晚我就不想出去吃饭了。

    那我给你带点吃的吧。

    随便。

    林弦放下电话,不知怎么有点难受。她想江天整个周末都在山上陪她了,他的妻儿怎么办?真的不管了吗?如果自己是真的爱他倒也罢了,可是她爱的明明是高进之。不过这两个多月来一直与江天在一起,就算是开始是假的,也快要演变成真的了,何况江天对她是真的好,不可能是装的。她林弦可是重感情的人,常常演着演着就真的投入了。想想也是,那些演员不是有很多夫妻就是从演对手戏开始的吗?本来一开始觉得见江天是一种任务,现在越来越情愿和他在一起了。这两天在山上,她竟有了初恋的甜蜜感觉,而这是高进之从未给过她的。高进之只是哄哄她,不想失去她而已。他何尝真的在乎过她?否则又怎么忍心让她去勾引江天?

    她不想动,一个人坐在渐起的夜色里。

    已经快八点钟了,江天还没有来。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有点不踏实。她忽然很想打电话叫江天别来了,让他回家陪陪妻子儿子,可是她还有任务呢,她不能放弃每一个与江天接近的机会。

    她必须立即知道他下午开会的内容。

    江天来了,一脸的疲惫。

    他放下饭盒,是你喜欢的焗海鲜饭,还有罗宋汤。

    林弦看也没看。

    生气了?江天一边脱西装,一边过来搂她。

    林弦却哭了。

    怎么了,江天抽出纸巾替她擦泪,她哭得更伤心了。

    周末,你也不回家陪儿子,我觉得挺不好的。

    江天也有点难受起来,怎么想起说这个?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寂寞吗,再说咱们也是难得一起过个完整的周末,偏偏下午还去开会了。

    林弦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觉得自己的感情太复杂太乱了,简直是一团麻,理也理不清了。她就那样靠在江天的肩上,哭得泪人似的,可心里的矛盾岂是能哭清楚的?。

    终于,她不哭了,把自己锁进洗手间,好好地洗了脸,出来时已经容光焕发了。

    快吃吧,饭要冷了,要不要我替你放微波炉里热热?

    不用了。林弦坐下来吃饭。江天拍拍她,我先去冲个凉。

    林弦看见他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恨不得马上打开,但她知道不能。洗手间的门正对着客厅,虽然是不透明的玻璃门,可门下方有透气的缕空花纹,还是不保险。

    江天出来后,林弦马上进去。江天说,刚才怎么不进来和我一起洗?

    那你再洗一遍啊,林弦也是说说而已,她还真的不习惯和男人一起洗澡,即使是高进之,她从小就喜欢的人,也从来没有过。

    可今晚她还是让江天进来了。

    江天比高进之大一些,比她要大六七岁了。可江天的皮肤比高进之白净光滑多了,林弦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洗手间的灯太亮,她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不免有点紧张。

    你怎么有点脸红了?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江天打趣道。

    林弦不说话,只是低头笑,眼角却又悄悄地看他的表情。

    江天轻轻地帮她洗长长的头发,摩挲着她光洁的背。他不由地感到女人的年龄真是可怕的东西。前几年白鸥的皮肤也是这般光滑细腻,而且比林弦要白许多,可是生了儿子后就再也没有光泽和弹性了,好象一下子就告别了青春,女人的风情便大打折扣。

    想什么呢?林弦洒了他一脸的水。

    他们闹成一团,林弦大叫,讨厌,你这个坏蛋!

    江天说,我本来就不是好人,说完一把抱起林弦往外走。

    我还没穿衣服呢。

    穿什么呀,江天把她抱进卧室,扔在床上。

    林弦其实有点累,她下午回来就没休息,这些天尽忙着与江天周旋了,公司的工作都没精力管。怎么说,她也要如期交出策划报告啊,于是就在电脑前忙了一个下午。可是累有什么用呢,她还是得拿出全副的精神来应付江天。

    小弦,我如果离婚,你会嫁给我吗?江天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说。

    林弦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要说呢,她是有些爱上他了,可是小时候她想嫁的人是高进之啊。进之后来没有实践小时候的诺言,没有等她长大就娶了别人,可她心中就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后来虽然知道了自己不可能嫁给进之,可她还是对旧梦有些难以割舍。现在认识江天了,她无法不迷惑。如果没有高进之,她会嫁给江天吗?好象也不可能就会嫁给他,毕竟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她只能故作幽怨地说,问题不是我愿不愿意嫁,而是你能和她离婚吗?

    江天果真叹了口气,我为什么不能早点认识你呢?你真是个稀奇古怪的精灵,好象明知道你是假的,我都会忍不住爱你的。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假的呢?林弦嘴里轻松,心里却怦怦直跳。

    你那么聪明漂亮,人又年轻,怎么会看上我呢?所以想想都不是真的。

    因为你是个优秀的男人啊,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吗?林弦抬眼傻傻地看着她。

    江天说,是吗?那我现在优秀吗?

    林弦还没来得及回答,江天就压了过来,简直令她不能喘息。疯狂的间隙,林弦脑海里始终闪着一个问题,他真的看出来我是假的了吗?他真的在乎我爱不爱他吗?他为什么要在乎我,他为什么不和我逢场作戏?他要是动真格的我的心理负担不就太重了吗?可是一切容不得她多想,江天的整个人真真实实地在她的身边,她悄悄地睁开眼,发现他的眼睛竟闭得紧紧的,那是一种陶醉的表情。

    林弦好象听高进之说过,只有特别投入的男人才会在和女人亲密时闭上眼睛,那么说江天对她是真的了?不,不能走神,不能让他看出来。林弦停止胡思乱想,让自己和江天一起疯狂,他的激情和狂热是那样深情地缠绵于她的身体,她的灵魂,令她无法不相信——他是真实的,他是爱自己的。

    她真想马上放弃高进之的计划,但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而且她已经将他和她的对话告诉了高进之,早就出卖过他了,他再怎么爱她,也不会原谅一个背叛过他背叛过鸿远集团的女孩啊。前面泄露的当然算不上特别机密,可也违反了公司规定,怎么也是对他不忠啊。林弦非常后悔,早知道这样,她为什么要帮高进之?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帮高进之,她又怎么会专门应聘到鸿远集团并拼命想接近江天呢?虽然她一直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对待江天,可她的眼神动作不是经常在勾引他吗?

    回到深圳后,电子商务调研小组以很快的速度汇总了一份完整的报告——《关于鸿远集团进军IT业的可行性调研报告》。陆鸿远看了非常重视,专门召集会议让调研人员现场答疑,集团所有高层领导全部到场参加。

    会议在云海大厦如期召开。林弦没想到这样的会也能让她参加,看来参加这种大型的调研活动对自己的个人发展非常有好处。只是自己这样受器重,却要做对不起公司的事,她觉得有些难受。更令她吃惊的是,在座的一位高层领导,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经理章鹏,进鸿远集团后从来没有机会见过这个人,不过怎么这样面熟呢。她想了想,好象是她以前陪高进之应酬时见过的。不过章鹏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也许当时应酬的人多,根本就没记住她。不知为什么,林弦的心还是有些跳得不正常,真是做贼心虚啊。

    会上,陆鸿远和各位领导纷纷发问,江天和乔云帆对答如流,畅谈自己的想法。孟雄的水平终究有限,只是谈一些官话,什么管理上要跟上之类,陆鸿远显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乔云帆真是对夏阳不错,在适当的机会也让他补充了几句。林弦、楚雯可是没机会发言的,本来嘛,能让她们参加已经不错了。楚雯虽是江天的秘书,但参加这种会议的机会倒也不多。这次让她和林弦参加,主要是这个项目如果要做下去,她们俩肯定要负责联络啊之类协调的事,因此江天才让她们来了,陆鸿远当然也不反对。

    最后,陆鸿远向大家点点头,开始总结。他的话总是干脆利落,只说了三点:

    一是鸿远集团进军IT是肯定的,多元化经营是发展和生存的必由之路,金融和房地产战线都要适当收缩;

    二是鸿远集团自身还不具备发展电子商务的各种条件,请商贸公司负责,在一周内拿出一套完整的计划书,要有实际操作方案,包括经营管理等方面的改进;

    三是鸿远集团经营方向的转变目前还是商业机密,请大家保密,暂不对外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