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凶耗(上)
行云宗,舞象院。
赵林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仆从一早送来的信件。
这封信来自应州,是师父朱怀山的亲笔。
朱怀山在信中说自己身体安好,让赵林不必挂念,也不要破费购买药材。
得知赵林修到气境二重,还在秋采中夺得头名,朱怀山非常满意,大大夸奖了一番。
拉拉杂杂说了些琐事,最后提到他正在把六合门中的事务,以及相关功法传给大师兄高远,快的话明年就能回燕州,也算是落叶归根……
赵林把信反复看了两遍,起身回屋放在柜子里收好,然后来到客厅的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衣着。
早前答应过项豹,造化修行归来就去他家拜访,如今回来已有两日,该履行当初的承诺了。
舞项院弟子之间多是君子之交,平时一起修炼,但私下里很少往来。
项豹邀请赵林到他家,就是有深入结交的意思了。
整理妥当,赵林出门来到舞象院中间的校场。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项豹打量赵林一眼说道。
此时天气尚未转暖,虽说习武之人不惧严寒,但大多数人都宁可多穿一点,省得用身体硬抗。
“二八月,乱穿衣,我不怕冷。”
赵林笑着答道。
其实他衣着宽松是为了给胸前和背后腾出空间,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还要靠穴窍喷射劲气脱险。
捂上厚厚的棉衣,那穴窍就封死住了。
“你们水镜部去的回龙湾,收获如何?”
下山途中,项豹问起赵林对这次造化修行的观感。
赵林轻轻摇头,“气势磅礴,大受震撼,不过劲气依然不能灌注进任督两脉。”
“那就是火候未到,不着急。”
项豹半开玩笑地道:“你气境二重就这么厉害,到了三重还得了?我倒希望伱慢点。”
赵林也知道急不得,转开话题,问道:“听说你们火玉部去北琼湖找地火龙,怎么样?”
北琼湖在燕行山脉以西,有十三个火山口,火山喷发物阻塞江水,形成一个堰塞湖。
该地火山相当活跃,每隔若干年就喷发一次。
项豹也是摇头道:“地火龙没动静,不过回来的路上却看到一处地火。”
“地火?”
“就是一座深坑,一直燃着熊熊大火……”
听了一阵,赵林渐渐明白。
项豹他们看到的应该是一处地下天然气,被山火或者雷击点燃以后形成的大火。
“天然气……”
赵林凝眉思索半天,想不出这东西在武道世界能有什么用处,最终自嘲一笑。
算了,安心练武比啥都强。
在这个世界,就算造出一支手枪,对上元境武人也一样是死。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山下,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
“少爷。”
候在马车前的车夫毕恭毕敬道。
“走吧!”
项豹登上马车,招呼赵林上来,催促车夫道。
赵林本来以为项府在永宁城,而且在繁华的内城,却发现马车驶向相反的方向。
一问才知道,原来项府就在行云山下。
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停在行云山南麓的一座占地宽广,灰瓦白墙的府邸前。
项豹带着赵林穿过几道庭院游廊,七拐八绕来到正房大厅,面见他的父亲项庆堂。
项庆堂约莫四五十岁年纪,唇上留着短须,身体微微发福,正坐在椅子上品茶。
“父亲。”
项豹恭敬执礼,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我在舞象院的好友赵林。”
赵林跟着拱手道:“见过项伯。”
项庆堂面露微笑,温和道:“项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果然是一表人才!”
“项伯过奖了。”
赵林谦虚回应,心里有些惊讶。
他本来以为项豹的父亲肯定是元境武人,此刻感受其气血,虽然雄浑有余,但却少了长老身上那种淡然飘逸,八成只是血境修为。
不过仔细想来,似乎也很合理。
武道之路,坎坷难行,每个大小境界都是一道坎,拦住不知多少人,能修到元境者极少。
赵林在舞象院时常见到五位长老,习以为常地觉得元境武人并不少见,这实际上是一种幸存者偏差的思维。
项庆堂笑呵呵道:“第一次见面,我这作长辈的肯定要拿见面礼出来。”
“本来府里有一些丹药,适合气境武人服用,不过你是秋采头名,连洗经汤和五六丹都用过,我这些丹药就拿不出手了……”
赵林忙道:“项伯客气了,晚辈也是空手来的,哪好意思收您的礼物。”
项应堂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家住在城里,便冒昧地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你父母年岁大了,身体不好,兄嫂也有身孕,便备了些寻常药材,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着挥了挥手,一名家丁捧着一个盒子走过来。
赵林转头看向项豹,项豹微微点头,还使了个眼色。
“多谢项伯。”赵林接过药盒。
又寒暄了几句,项庆堂端起茶杯。
项豹和赵林识趣地告辞离开,来到一处凉亭说话。
“还不打开看看?”项豹大咧咧地道,神态举止比在宗门时跳脱许多。
赵林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人参,九首乌,女贞子,巴戟天……
这些药材虽然比不得习武药材珍贵,但年份品相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多谢项兄!”
赵林认真道谢。
“小意思。”
项豹不在意地道,说着看了赵林一眼,“还有几天就要春比了,你怎么打算的?”
赵林一怔,“什么怎么打算?”
他进舞象院不满一年,春比没有排名要求,奖励也不如秋采丰厚,所以并不十分上心。
项豹用试探的口气问道:“比试的时候你用不用寒冰拳?”
赵林心下了然,反问道:“用了怎么样,不用又如何?”
“你要是用寒冰拳,碰上你我直接认输,不用的话,倒是可以好好斗上一斗。”
“不用!”
……
三月初一,赵林一早准备出门,忽见一名青衣仆从来到自家门前。
“请问阁下是赵林吗?”
赵林点点头,“是我,什么事?”
“是这样,前天门驿收到一封信,上面署着您的名字,却没写是哪个院。小人这两天打听了一下,今天才找过来。”
仆从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带着漆皮的信笺。
赵林扫了一眼写信人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