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汉末,弼马温申请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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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温潜

    此时正值中平六年(公元189年),董卓受诏进京刚刚足月。

    洛阳董相府坐落在皇宫周边,原本是大将军何进的府邸,自董卓入京后鸠占鹊巢成为朝廷真正的权力机关。

    董卓的心腹谋臣李儒,此刻端坐于案前,聚精会神地梳理着重要情报。

    他稍后需向董卓汇报,所以此刻正一目十行,迅速检索着关键信息。

    董卓在迅速稳定京都后,他心知仅仅依靠西凉骑兵不足以令天下臣服。

    于是秘令吕布组建并州精骑,以应万变。

    若要达成此事,提供战马的牧苑自然是关键所在。

    “温潜,字伯渊,生于延熹七年(公元164年),并州太原祁县人,中平五年因袭白波贼郭太有功,封天封苑苑监。”

    李儒将目光锁定在这个关键人物身上,他长舒了口气,心于有了定论,此人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目标。

    天封苑位处西河郡西北方向,此处地广民稀,水草丰富。

    又离边塞较远,不受外族侵扰,是绝佳的畜牧之地。

    温潜自任职苑监后,厚积薄发,励精图治,短短两年时间便一跃成为并州内规模最大,战马最优的牧师苑。

    “天封苑战马足有六千余匹,牛羊万数有余,其余骆驼、驴、骡亦不在少数。”

    看到此处李儒面露喜色,对于组建并州精骑之事已成竹在胸。

    “文优,瞧你满脸笑意,想必战马的事宜已有了着落。”

    董卓体型雄壮,行到此处,脚步声应清晰可闻。

    然而李儒沉浸在温潜的履历中,丝毫未察觉到董卓的到来。

    “相国,您看此人。”李儒将有关天封苑的情报双手奉上。

    “并州战马,约有半数出自该苑,温潜牧马十年,人皆称伯乐在世。”

    按照常理而言,温潜此等级别的官员,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董卓的法眼。

    然而董卓身为久战沙场、统领雄师的宿将,他心知拥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是当世立身之本。

    毕竟自己正是凭借西凉骑兵的威势才能掌控洛阳,号令天下。

    “此人可称得上青年才俊。”

    董卓阅历丰富,识人无数,仅凭短短一页纸便能给出如此高度的评价。

    除了温潜之外,再无第二人。

    “若是相国想要制衡并州兵骑,此人势必要先一步笼络。”

    “丁原身死,并州尽在掌握之中,决意令吾儿奉先率亲卫前去。”

    “相国英明。”李儒恭维道,“如果能将凉、并两州的军马尽数收拢,进则出虎牢威震四海,退则守函谷以图霸业。”

    “文优,此事要多加思虑,不容有失。自袁绍逃亡后,吾常常夜不能寐,后悔放虎归山矣。”

    董卓眉头紧锁,烦躁着下了命令。

    此时的董卓占据京都,要挟天子,掌控百官,手下文臣武将不计其数,精锐之师尽在手中,可称得上一手遮天。

    董卓只有在心腹谋臣李儒面前,才能够直抒胸臆,透露出一些对局势的担忧。

    李儒不假思索的答道:“相国多虑,如今关东形势风起云涌,袁绍徒有虚名,曹操根基不稳,袁术心术不正。其余州郡经黄巾之乱,实力锐减,少有英才。”

    “儒以为,关东之势如明枪在前,相国运筹帷幄便可决战千里。”

    李儒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随后偷瞄着董卓的面庞,“朝中险恶如蓄势暗箭,明义归附,暗中谋划之人仍不在少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对此董卓深以为然。

    “看来是要在朝中准备一点新手段了。”董卓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身处漩涡的温潜并不知道牧苑的战马已在一场密谋中被剥夺。

    此时他正在接收太原郡押来的流民,细算起来已经是本月的第三波。

    温潜站在城寨之上,凝望着远方,只见一群流民在官兵的押送下,缓缓走来,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凄凉,

    温潜眉头紧锁,不禁喃喃自语道:“又是一批无辜的受害者,白波贼的罪行真是令人发指!”

    温潜口中的白波贼,正是由黄巾余孽郭太,叛乱而起的一支匪军。

    他们起于河内白波谷,一直在并州境内肆虐,猖狂之时就连晋阳城也几易其手。

    “把这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定义为流民,此行与白波贼何异?”

    温潜身旁的一位年轻人目睹这般凄凉景象,咬牙切齿的回道。

    “国让慎言,须知当今晋阳郡守,乃董相亲信。他初来乍到,面临错综复杂的局面,是既没能力安置,又怕郭太有机可乘。”

    温潜口中的国让乃是田豫,他年仅二十,五官端正,颇有侠义心肠。

    在游历四方时,听闻了天封苑接纳流民的善举,于是便慕名而来。

    “也许只有我们能够真心接收他们。”

    温潜心中带着一丝欣慰,轻声感叹道:“幸亏这些年来我们不断开垦,累积了些许田地。这些百姓迁徙至此,也能够过上相对安稳的生活。”

    的确,天封苑除了一望无际的牧场外,近些年还在不断的开荒耕种。

    这一政策还是温潜当苑监从属时候提出的,也是天封苑和三十六牧师苑与众不同的地方。

    三十六牧师苑隶属朝廷直属,日常消耗的钱粮自然全由朝廷拨付,以往的牧师苑只专注于养育马匹,训练战马。

    对于自力更生的事是既不去想,也不敢想。

    可一直和平盛世还好,就说中平元年的黄巾之乱,许多地方粮道受阻,朝廷也分身乏术。

    多数牧师苑只得被迫卖马换粮,更有甚者冒着死罪的风险杀牛羊充饥。

    自那时温潜就建议开荒种田,维持自给自足。

    如今六年过去,良田已达数十顷,房屋也陆陆续续建了不少,在此地不觉间形成了中等城寨。

    田豫忍不住感叹道:“即便我们做得再出色,又有何意义呢?我们秉持的慈悲之心,在晋阳那些权贵的眼中,不过是沽名钓誉之举,更有甚者凭空指责我们利用流民做苦力。”

    “你我都曾目睹过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如今他们在战争中家破人亡,我们怎么能够坐视不理,无动于衷呢。”

    温潜用手指向城外的民众,他心中也痛恨作孽的白波贼,痛恨无所作为的郡守。

    尤其是看到苟且偷生的民众,他们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

    只求得勉强充饥,甚至连树叶和树皮也是一种奢望。

    这个时候温潜应当自证清白吗?原本一目了然的事实真相,真会有人相信?

    “伯渊,近日我总在思考,若天封苑不复存在,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又将前往何处。”

    “此言何意?”

    温潜自然知道天封苑不会凭空消失,流民也总有别的地方可以派发。

    “董相入京后,首要之务便是将晋阳太守一职替换为自己的亲信。以此可见,他对于并州的掌控之心远胜于京都。”

    尽管田豫的猜测似乎毫无根据,但温潜仍吓得冷汗直流。

    “以天封苑如今实力,无异于螳臂当车。”温潜内心挣扎,似乎开始考虑应对之策。

    温潜身为苑监,食禄微薄仅三百石,面对权势滔天的董卓,岂不是难如登天?

    然而此等登天之事,温潜从来都是一登再登!

    两人交谈间,流民已陆续抵达城寨。

    天封苑一如既往的煮了一锅肉汤,每个流民领到的饭全都浇上了肉汤,仅仅是油腥味就足以让这些徒步百里的流民疯狂。

    然而流民并没有一拥而上,现场井井有序的像支军营劲旅,每个人排着队伍领着珍馐美味。

    这一幕简直让一路押送的官兵感到惊奇,以至于停下了正在啃食的大棒骨赞道:“只听说天封苑训马是个好手,没想到训人也有这等手段。”

    对天封苑比较熟悉的小卒立马回道:“这便是温苑监慷慨之处,这些贱民能来到天封苑,算是重新投了个好胎。”

    对于此话众人无不点头认可,因为在其他接收流民的郡县,且不说接收仪式有着天壤之别。

    即便能够留下来,也要面临繁重的徭役,去十存一都算得上可吹嘘的政绩。

    “尽管如此,还招人非议呢。”官兵愤愤不平地说道。

    “只要眼睛没瞎,一旦踏入天封苑,只需匆匆一瞥,也不至于有如此欲加之罪。”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牛羊成群,数不胜数。

    远在晋阳清谈的官吏们,只知道耕地需要苦力。

    却不知道天封苑有牛马,有足够多的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