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轻灵甜美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局面。

    “好啦！都别吵啦！”

    两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了有些气鼓鼓的陶宛宛。

    “都别争了！小月我来推！至于你！给我拎行李箱去！”

    陶宛宛指挥着车上的那名学生，帮自己提行李箱。

    那名学生倒也十分乐意。

    陶宛宛推着晋月下了车。

    晋月路过车下的学生时，见到他们大多也都提着行李箱，好奇问道。

    “你们也是新海大学的新生？为什么不去报道，还要在这里挤公交车往外面走？”

    这个问题陶宛宛也很好奇，于是侧起耳朵倾听。

    车下面的学生人群一时间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们本来报考的是别的专业，可是报道的时候突然安排调剂！”

    “有一个女老师拿着一份文件，让我们签字，我们哪能签！签了命就没了！”

    “就是！我们是来上学的！不是来送命的！”

    晋月听着听着有些疑惑。

    “那位女老师让你们签什么文件，怎么会连命都没了？”晋月问了一嘴。

    学生们的情绪都很激动，一时半会七嘴八舌，说不清楚。

    直到有一个保持着理智的学生站了出来，晋月一句话让其他人都闭嘴，这才听他解释清楚。

    “新海大学今年开设了怪谈系，很多报考其他专业的学生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调剂到了怪谈系。”

    “如果只是单纯的调剂还好，但新海大学的怪谈系竟然类似于征兵，入系的学生都要签一份进入怪谈申请书，在大学四年中，至少要进入一个怪谈角落并侦破。”

    “也就是说，这些被调剂的学生如果不亲自侦破一件怪谈，就毕不了业，学位证都没有。”

    “学生们原本都没有收到调剂的通知，此时又被强制征兵，大学四年很可能不仅在怪谈中丢了命，甚至连学位也拿不到。”

    “就是因为这样，学生们才愤而罢学，拒绝报道，并阻止其他怪谈系新生进入新海大学。”

    听完这番话，晋月才明白了缘由。

    她环顾四周，此时在自己身边已经汇聚了一众学生，都是一开始在车下想要上车离开的学生。

    “你们也都是被调剂到怪谈系，不想服从调剂的新生吗？”晋月向他们问道。

    “是啊……我们可不想进入怪谈玩命……”

    “这种事情看看直播就算了……要是真的自己进入，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人群稀稀落落地回应道，大部分都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了。

    车上下来的学生有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开始居安思危了起来。

    “天啊……居然会有这种事……我不会也被调剂吧……我为了考过专业分数线可是没日没夜的复习，怎么说调剂就调剂了……”

    一时间，学生们围在晋月身边躁动起来，一股慌乱的情绪从中酝酿。

    “小月，我们不会也被调剂吧……？”陶宛宛也感到有些不安，低声向晋月问道。

    晋月微皱眉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望向那个思维比较清晰的学生。

    “你刚才说，负责调剂你们的，是一个女老师是吗？”

    “是的，而且好像还是一位教授，担任怪谈系的系主任，好像叫唐什么来着……？”

    “唐笙？”

    “对对！”那名学生一下子想了起来，而后愣住了。“同学，你还没有去报道，怎么知道系主任的名字？”

    晋月听到这里，没有回答，手中拿出手机。

    在这位学生呆滞目光的注视下，晋月翻找了一下通讯录。

    找到了唐笙的名字。

    然后拨打了出去。

    电话那边很快传来声音。

    “唐笙教授，在忙吗。”晋月问。

    “喂？是晋月小姐吗？你的事情王卫先生已经和我说了，但是能不能晚点再谈，我这边……确实稍微有点忙。”电话那边是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声音，但此时却显得十分狼狈。

    “是在忙调剂的事情吗。”晋月问道。

    “是的，但准确的说是在忙调不了剂的事，我这边有一大批学生跑了……”电话那边唐笙似乎短暂离开了话筒，传来一声遥远的我靠，而后声音又凑近了话筒，“不对，你还没有来报道，怎么知道调剂的事？”

    晋月短暂地放下了手机，望着自己周围的学生沉默了一会儿。

    “唐笙教授，你这件事闹得好像有点大，我很难不知道。”晋月拿起手机说。

    “草了！我就说我当不了这破几把教授！总部非要我来！”唐笙在那边彻底不掩饰真实感情了，“这些学生刚一听到要进入怪谈扭头就跑，招生指标一下子短了一大半，事情还在越来越失控，我现在招不到哪怕一个学生了！”

    “事情怎么会这么严重？”晋月有些不相信，“是不是你开出的条件太不合理了，以至于这些学生无法接受。”

    “我开出的条件会像早晨七八点的生物本能一样让他们无法拒绝！但是根本没有人听我仔细说完！甚至很多人听说自己被调剂后根本不来礼堂报道！我现在像是在恋爱纪念日晚上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却独守空巢！”唐笙快要被这些学生搞得抓狂了。

    她原本准备了丰盛的入学大礼，但是谁成想这帮年轻人根本不领情，将她弃之不顾。

    以至于她现在空有金屋，没有娇滴滴的入学新生。

    “那你现在怎么办？”晋月问。

    “怎么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能怎么办？”电话那边发出令人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渗人笑声，“等到晚上8点，这个礼堂还像我的被窝一样冷冷清清的话，最坏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最坏的事情是指什么，你会被撤职？”晋月对唐笙的精神状态感到很担忧，甚至想要勾勒出铜铃，通过电话帮她净化一下。

    “比撤职还要糟糕，我被撤职后，怪谈系会由军方接手，到时候所有没来报道的学生，都会被当成逃兵，军队会出动一切手段，将这些学生抓捕回来，当场处刑！”

    “有些过于血腥了吧。”晋月感觉唐笙所说的实在太魔幻。

    “你以为处刑是什么？枪毙？绞死？哈哈哈哈哈哈，那都是上个世纪的套路了，现在的处刑更加清洁、更加方便、更加残忍！”

    “……”晋月对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这些学生到底会怎么样？”

    “他们越是不想接触什么，军方越会让他们直面什么，通过这种方式蛮横地筛选出合格的苗子，能够活下来的才有资格谈条件，”电话那边的语气十分可怕，像是在诉说一件鬼故事，“他们会被强制送入一个永无止境的怪谈角落，不给武器，不给补给，他们必须和怪谈中的一切，甚至同类展开一场大逃杀，只有最后活下来的才能重新获得入学资格！”

    “……怎么会这么荒谬？”晋月疑惑道。

    “军方就是这样子的，总部的方案完成不了培育新生的使命，军方就会用战场和鲜血教他们上课，如果万一真的有新生活下来入学，军方的模式会被认为有效，未来在其他试点大学推广怪谈系时，甚至还会采取同样的策略，让所有新生无条件的展开一场大逃杀。”

    “这不是逃杀，而是屠杀，是掌握武器的人对没有武器的人屠杀。”晋月驳斥道。

    她毫不怀疑，如果大逃杀计划真的启动，能够活下来的学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不，甚至一个都活不下来。

    晋月身旁有人发出询问。

    “唐教授那边怎么说？”那名思维还算清晰的学生紧张问道。

    晋月放下手机，捂住话筒，望了一眼此时在她身边围得越来越多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