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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暗潮涌动

    晚上,九台大酒店贵宾房间,服务员恭敬地打开对开的大门,黄山迈步而入。

    “不好意思,怀山,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老班长主政一方,是大忙人嘛。”谢怀远上前,给黄山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曾经并肩战斗的战友,平时各忙各的,很少见面,但见面后还是很亲切的。

    谢怀远介绍了张行长和两个助理,黄山依次上前握手表示热烈欢迎。

    分宾主落座后,黄山示意秘书去安排酒菜,然后转头问谢怀远:“你在京里也挺忙的,怎么突然到我们这山旮旯里来了,有什么重要事情?”

    谢怀远沉吟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最后严肃地说:“我怀疑有人盗采。”

    “这样啊……”黄山思索了片刻,说:“可是,我们怀山没发现有金矿呀?”

    “这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谢怀远目光灼灼地说:“仁天集团的任义,这么大个集团的老板,为什么近期总往九台跑?是什么巨大的利益吸引着他?”

    “仁天集团吗?最近是在我们这里有一些大动作,流转了八千多亩荒山荒地,说是要搞农业、林业开发。你知道,我们地方政府,首要的任务是招商引资,发展地方经济,何况……这个事情还是纪老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叮嘱要全力支持。”

    “纪老?”

    “就是九台集团的老董事长,对我们这里贡献非常大,退休后享受副部级待遇,就连省里领导都要给几分面子。因此,我指示下面必须全力配合。”

    “他们流转了哪里的荒山荒地?”谢怀远眼睛一亮,似乎是抓到了重点。

    “离这里有二十来公里的一处荒山,石漠化很严重,现在道路和市政管线工程已经开始施工了。”

    “哦——,是这样啊。”谢怀远脑子飞速地转动着,贵省许多地方都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和暗河很多,会不会那里发现了暗河,而砂金在地下暗河中,历经亿万年冲刷淘洗,最终形成了品质这么高的砂金矿床?

    可他从事黄金开采、管理工作十几年,没听说哪里有暗河砂金矿床呀?……世事无绝对,奇迹都是出现在意想不到中!

    谢怀远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的应该就是事实,暗自一阵激动,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天的官梯伸展到了自己脚下。

    “老班长,能不能先暂停这个项目?”

    “这个……”黄山一下子怔住了,那里纯粹就是荒山荒地,好不容易有个大公司看上了,合同都签了,一下流转了八千多亩,给当地村子带来了几百万的收入,村民提前脱贫了。况且,以后的农业开发,也少不了用工,这样的好事要去终止它?契约精神何在?政府的信誉何在?

    “老弟,终止这个项目比较麻烦,土地流转合同签了,人家款也付了,道路、市政管线工程都已经开工了,除非有合法的、不可抗拒的理由,否则,我们地方政府无法去干涉一个合法、合规的项目。”

    谢怀远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思考着,先不终止也无所谓,道路、市政管网你们先修着,一但发现下面有暗河砂金矿床,一切都得是国家说了算,区区一个民营企业,可以忽略不计。

    打定主意,谢怀远说:“老班长,明天上午我们和对方有一个会晤,我想借你们市政府的会议室一用,你看有问题吗?”在政府的会议室谈,场面上也能给对方形成一定的压力。

    黄山看向坐在对面坐陪位置的秘书说:“小楚,你去查一下明天市政府第一会议室有没有占用。”

    “好的市长。”

    很快,楚秘书查问回来说第一会议室明天上午有一个项目说明会,招商局组织的。

    “让他们挪到第二会议室,把第一会议室腾出来。”黄山果断地说,京里来的央企高管,又是自己的老战友,这点面子得给。

    谢怀远对张行长说:“麻烦张行长通知一下任义,把会谈地点改改吧,我觉得这样会好一些。”

    “好吧。”张行长无奈地说。刚刚跟任义缓和了关系,现在又来这么一出,张行长隐隐觉得不大妥当。

    很快,酒菜上来了,大家推杯换盏,共话战友情,结交新朋友,一顿酒喝了两个多小时。

    回到酒店房间,张行长有点微醺的感觉,看看时间还早,沏了杯茶,醒醒酒。

    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跟任义说换会谈地点的事,从任义比较生硬的通知会面,到刻意推掉今晚的酒局,再结合黄山说是九台集团老董事长亲自打了招呼,张行长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

    想也没用,张行长觉得还是先跟任义沟通试探一下,于是,拨通了任义的电话。

    任义此时正在大办公室与几个设计人员在研究那些材料,看到是张行长的电话,想了一下说:“你们先研究着,我接个电话。”说着,走出来,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喂,张行长,都安顿好了?实在不好意思,今晚没陪你们。”

    “没关系,任董,黄市长过来了,刚吃完饭。”

    “那就好那就好,这会儿打电话,是有事?”

    “是有点事,今晚酒桌上,黄金公司的谢总向黄市长借了市政府会议室,说明天的会晤要改在那里,你看……”张行长一副为难的口气。

    “呕——”任义脑子快速地转动着,特么的,这是要立威呀!想都不用想,李大师肯定会拒绝,弄不好连明天的面都不用见了。

    想到这里,任义果断地说:“张行长,你告诉谢总,明天想谈就老地方,不谈就算了。”

    “哦……”张行长让任义一下给怼了回来,一阵憋气,顺了半天气,说:“老弟呀,咱们也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明天要见的是什么人呀?”

    二十多年前,张行长是区支行的一个信贷员,那时任义也是刚刚起步,因为贷款问题,一来二去,俩人熟络起来。这二十多年,俩人一直是相互扶持,银企合作还算愉快。

    一路走来,任义的生意越做越大,张行长也从信贷员、分理处主任、支行副行长、行长,一路升到了华国银行滨海市分行副行长、行长的位置,俩人也算交情深厚。

    任义听到张行长抛出了二十多年的交情,也不好再端着,想了想说:“老哥呀,咱俩也算交情匪浅了,今天我就跟你交个底,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这件事,把你牵扯进来,非我初衷,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会跟这边说一声,是我找的你,你就是一个帮忙的,介绍人。明天要是见面的话,你扮演完这个角色就好了,尽量少说话、不说话,以免遭了无妄之灾。”

    听任义说出了这样的话,张行长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晚上喝那点酒一下全醒了。

    任义是谁?千亿级大老板,全国政协委员,有参政议政的权力。他接触的人和层面比自己高多了!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非同小可!

    张行长与任义通完电话,攥着手机,沉默了许久。

    想到今晚都喝酒了,打定主意明早再和谢怀远说。

    这边,黄山上了车,秘书问:“市长,您是回家……还是……?”

    黄山想了想说:“回家吧。”

    坐在车上,黄山琢磨了很久,越想越觉得谢怀远的这个事有点蹊跷,仅凭人家要出手砂金数量比较大,就怀疑人家盗采,有点捕风捉影,万一不是呢?

    一起几年的战友,他太了解谢怀远了,一个典型的“官儿迷”,往好了说是胸怀大志,往坏了说就是野心勃勃,为达目地不择手段,胆子特大还不听人劝,有点儿刚愎自用。

    这样的人是双刃剑,做好了,是坚忍不拔,一往无前;弄不好就是一意孤行,惹大麻烦。

    好不容易有个大企业到这里来投资,自己出面,怎么着也算是为谢怀远站台,让投资企业怎么看怀山政府?

    这事又不是自己职责范围的事,有必要掺和吗?

    抬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对面接听后,黄山恭敬地说:“纪老您好,没打扰到您休息吧?”

    “小黄啊,打没打扰,你电话都打进来了,嘿嘿,你这个小家伙!怎么,有事呀?”对面传来纪老健朗的声音,他从九台集团退休后,鉴于他对华国白酒行业的特殊贡献,国家给予了他很高的荣誉和待遇,在京里安排了房子,如今,他大部分时间是在京里养老。

    “嘿嘿,不好意思啊纪老,大晚上的还打扰您。……是这样,今天有人让我暂停仁天集团在咱们这里的那个项目。”

    “噢——?什么人呀?”

    “是个央企高管,说是有人涉嫌盗采黄金。”黄山把谢怀远的身份给纪老报了一下。

    “盗采黄金?没听说他们拿的那个地方有金矿呀?”

    “是呀,我也纳闷呐,咱们本乡本土的,哪里有什么都清楚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说:“小黄呀,这个事情是我师傅交待的,我师傅闲云野鹤,从来不问世事,国家都请不动。这次跟我郑重交待,谁阻挠就让谁滚蛋!能让我师傅说出这样的重话,恐怕不是仁天集团这样一个企业能请得动的,……你要慎重啊!”

    “好的,纪老,我明白了,什么时候您回九台,我给您接风。”

    挂断纪老的电话,黄山心里一阵翻腾,他隐隐听说纪老有个师傅,不但是酿酒大师,还是武学大师,深不可测。

    想了想,他又拨出了一个电话。

    “老领导,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电话那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还能怎么样?凑合活着呗。”

    这人是当初提拔重用黄山的怀山市的老书记,后来调任阳市副市长,退休后就在阳市养老了。

    “老领导,我明天有时间,到省里专程去看看您。”

    “好啊!难得你闲在,我这有好茶,你过来喝茶下棋,陪我这老头子聊聊天。”

    “好的老领导,咱们明天见。”

    黄山挂了电话,对秘书说:“小楚,明天你陪着谢总他们会谈,记住,多听、多看、少说话。”

    “好的市长,我记住了。”

    谢怀远回到房间内,考虑了许久,打了一个电话:“老郑,叫你那边砂金矿床勘探队准备一下,可能要到贵省来工作一段时间,具体出发时间和地点……明天等我通知。”

    电话那边回道:“好的谢总,我随时等您指示。”

    挂断电话,谢怀远点起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手指不断敲着沙发扶手,思绪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