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血海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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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桂花芳香,催人春心

    巷子深邃,强光手电穿过整个漆黑如墓道的巷子,秋风萧瑟,吹的落叶飘飘洒洒,黑夜中,某家灯火悠悠,不知谁家院子里飘出桂花糕香,给这秋凉的节气增添了一味暖香,和诗意。

    “彤彤。”

    粘挂在陆子戎腿上的陆彤彤“嗯”了一声,仰头,下巴贴在他的腿上,像一条肥胖的肉虫虫。

    陆子戎也没低头,始终目视前方,走路很慢,语气也慢。

    他说:“千万不要学我这种做派。”

    “哥哥,学你什么做派啊?”

    “不打人,不伤人,不骂人,不要以恶压恶,以暴制暴,更不要麻木不仁,这个世界,在有人性的世界里,是有许多美好的,不要学我,那样回失去很多……”

    “今晚,就算有人把伤人的东西交到你手里,你也要学会扔掉它,那是你的权利,也是你的善良,不要因此堕落。”

    陆彤彤一句也听不懂,满脸认真的懵。

    “就是记住,不要学我的言行举止。”

    “哥哥是说怕我用盘子碎片打陆小龙吗?”

    陆子戎没有回答。

    “哥哥,我不会的!”奶声奶气的语调,无比的有力认真。

    “嗯。”他嗯了一声,似乎满意。

    “哥哥,给。”

    一条胖乎乎的小胳膊从下往上送来,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

    陆子戎低头,刚好与她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对上,这让他迅速闪避开,因为她的眼睛里,更加映射出自己的……肮脏。

    “我不吃甜的。”

    陆子戎拒绝。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可是甜的很好吃呀。”

    “你很烦。”

    “噢~”

    一大一小安静了,只有陆彤彤自己的小嘴儿在蠕动咀嚼巧克力的口水声。

    “请等一下!”

    突然后面有人呼喊,陆子戎早就注意到了后面有人跟着的动静,他也记住了她的气味。

    是文秋双。

    陆子戎停住脚步,文秋双跑着追上来,红着眼睛噙着泪对陆子戎说了声:“对不起。”

    文秋双从来没有和陆子戎相识过,她只是去拿了一次快递,从此芳心就留在了那个快递站点。

    以至于文秋双每个星期都会去他的店里拿快递,或者买点办公用品,例如笔和档案袋,A4纸胶带双面胶带之类的。

    没有的话就自己在网上定,然后备注送到哪个站点,她再去取。

    更多的时候,她会在远处观望看他打游戏,看他坐在树下发呆,看他慵懒的晒太阳,看他在午后阳光的树荫下补觉,看他因为一个快递把整个货架翻乱,然后挠着后脑勺纳闷儿……

    一幕幕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在她心里烙印深刻。

    女孩子的单相思,向来都是一个人的洪水决堤。

    “你我素不相识,道歉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他走了,背影被黑夜藏匿起来,只有光束远去,文秋双终于绷不住泪眼,两行清泪涓涓而下,她蹲在地上,埋头在膝,哭声无声……

    今晚,陆子戎亲自给陆彤彤擦脸擦手洗脚丫。

    这可是头一次,可把彤彤高兴坏了,做梦都梦见哥哥喂自己吃饭喝水穿衣服,还让自己骑在他的脖子上放风筝。

    早上。

    陆彤彤委屈巴巴来找陆子戎。

    “你怎么了?”他问。

    “哥哥,我可以养一只小猫吗?”

    “为什么?”

    “抓老鼠!老鼠又偷吃了我的巧克力,吃了三颗!”

    草莓形的巧克力是她的最爱,舍不得吃的那几颗,没了,贼难受!

    陆子戎摇摇头:“不行,准备吃饭。”

    他果断拒绝,因为他是狼人,不能养任何宠物,否则那些生物会长期受到狼人无形的威慑,变得恐惧,恐惧到了极点就会伤人。

    这几天,孙月枚缓过劲儿来了,见人就说陆子戎的品行,这不,说到激愤时,又扯到那件事儿上来了。

    “你们是不知道,没看到他那副嘴脸!凶狠嚣张的气焰,真不得了嘞!他就跟强盗土匪似的,敢夜里上我家来打人了,以后指不定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真是有什么样的爹,生出什么样的儿!”

    孙月枚可劲儿描摹重彩的添油加醋,这时上家出了一对儿老k,她说压不住。

    正斗地主呢。

    村里的妇人一般没什么事儿干,天气一好就爱扎堆儿打个牌。

    孙月枚下家是幺鸡婶儿,出了对二压住地主,得空说道:“真动手了?”

    “可不是嘛!把我家盘子都摔了好几个!桌子都踹翻了!”

    孙月枚不停的火上浇油添油加醋的胡咧咧。

    地主是陆少勇家的新媳妇儿,名叫祝美颜,娘家是宋家寨的,她说:“陆子戎看着不像是个爱动手的人啊。”

    “戚子蓁看上去不也柔柔弱弱的?还不是杀了陆山海,要我说,什么样的种,结什么样的瓜!歪瓜裂枣疤喇梨。”

    孙月枚刚说完,一个女孩子从巷子里走过,接着电话,声音很大。

    “喂?没事别打扰我,我正在听一个长舌妇嚼舌根呢,手机正录音,你没事打什么电话?真讨厌,待会儿你把那个什么阴阳先生的微信推荐给我,我给先生听听,问问这样的恶毒长舌妇,能下多少层地狱,我找个扎小人的婆子咒她一下。”

    孙月枚立刻看过去,骂谁呢这是?

    女孩儿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模样姣好,穿着一套西式衣裙,小马靴,她对孙月枚甜甜一笑,继续听电话。

    “什么原因?噢,那个长舌妇的侄女儿想跟人家处对象,想嫁给他,人家不愿意,就记恨上了呗,天天有事没事就在背后嘴巴恶毒恶臭的编排人家,这样的恶毒娘们儿,非得找个邪乎婆子给她下个诅咒降头啥的,诅咒她的舌头吃饭时意外咬掉,诅咒她出来进去摔断下巴,下巴撞击上颚刚好垫在舌头上,把舌头咬掉了,诅咒她吃鱼被鱼刺掐住,舌头上感染毒疮烂没了。”

    妇人们听着都浑身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这谁家的妮子这么毒啊?还要找什么会诅咒的邪乎婆子,干啥呢这是。

    女孩儿不停的对孙月枚她们甜美歉意的微笑,然后歉意的离开,嘴里还说着什么:“啊,对啊,你说恶毒不?怎么办?肯定要让她烂舌头啊,最好某天夜里突然烂掉了,让她睡着中意外噎死,能办吗这事儿?对对对,就这么办,能办就行,我等你回信儿昂,挂了。”

    孙月枚脸都青了,一张脸臭的不行,恨的牙痒痒,咆哮道。

    “她谁啊?!谁家的小扑棱蛾子在这阴阳怪气呢?年纪不大咋这么歹毒呢!”

    “镇长家的小老幺。”

    祝美颜继续说道:“就是她上个月去陆子戎那里取了快递,回头就托人找媒人如说亲了。”

    那个媒人就是宋家寨的,陆子戎这事儿就是祝美颜听那媒人说的。

    幺鸡婶儿追问道:“那这事儿有眉目了吗?”

    “没有呗,陆子戎都没让媒人进门口儿,晾了俩小时呢,一口水都没给喝。”

    孙月枚气呼呼的一句话也插不上,也不想说,打牌跟泄愤似的,牌摔的啪啪响。

    “那姑娘的家世背景这么好,爹还是个镇官儿,她自己模样也不赖,要嘛有嘛,这样的陆子戎都看不上?那他得中意什么样的啊?天仙儿啊?”

    十月秋凉,宜饮暖茶。

    赵灵鹿正在院子里煮茶,上好的红茶,暖宫驱寒补气虚。

    电话来时她正品第一杯头茶。

    一看号码,陌生号码,无归属地还,以为是骚扰电话或者推销诈骗之类的,就挂了。

    几秒钟后又来了,还是那个号码。

    她接听:“喂,您好。”

    “菟菟?”

    她愣了一下,:“是菟菟,第一个发音二声扬,第二个四声降,菟菟。”

    这个声音她听出来了,是陆子戎,之所以纠正,因为他念自己名字时发音是三声,土土……

    “噢,人人夸便利店,有你的快递。”

    陆子戎说完就挂了。

    这是他第一次给赵灵鹿打电话,也是赵灵鹿头一次接到他的电话,之前快递还是赵灵鹿主动打电话问的。

    也不知道主动通知快递主人,干等着主人上门取快递,什么人嘛……

    她还小小的腹排过。

    菟菟,很多人都这样叫过她乳名,陆子戎是最没感情的一个,发音像在吐什么东西似的。

    她翻了个白眼,哑然失笑,开心捧起茶杯,慢悠悠喝着,然后躺在树下的老竹躺椅上,看着头顶的桂花一片一片落下,清香扑鼻,催人春心……

    先生。

    赵灵鹿拿起手机,将他的号码备注好,然后重新捧着手机躺下,哼起了一曲好听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