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本人也展现出一名情报主管的非凡素养，她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仿画，手一抖就将其捻成碎屑，四处张望道：“从这个密道出去，掩护真正的贡品！”

    她完全没有把杨柳当成别有用心之人。

    这不是她想不到，而是【乱心魂】！

    “啧，你一旦修改她的意志就会被龙气发现并且拔除，但仅仅是放大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虑，从而导致她做出错误的决策，不会影响到什么。”

    “你可真是长虫过篱笆啊，见缝就钻，啧啧，我想到了一些【乱心魂】的用法，可惜你还没长好作案工具……”

    “闭嘴！”

    “啧啧啧，我是说你的电量不够升级，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切，你恶心肮脏的人……”

    杨柳叒把心魔扔回了树林。

    微胖的“妈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火折子，在墙壁上一划，熊熊燃烧的火焰迅速席卷。

    “烧了这里罢，”她说，“这里的信息不能外泄，外墙特地做了防火处理，等外面的人发现，里面在就烧成焦炭了……”

    “好的，”杨柳应道，“今天过后，我就是唯一的知情者。”

    “什么？”“妈妈”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她只看见了一朵花瓣厚实，呈现某种血肉质感、花蕊处是一张人脸的魔花。

    ……

    龙气并没有那么智能。或者说，它曾经很智能，但是它受的伤势严重影响了它的发挥。

    哪怕修习同一部法门，每个人产生的异力皆不相同。龙气现在只能识别进入者使用的异力是不是在它的记载中，否则将去镇压。

    杨柳弯着腰努力往前匍匐前进。他的脸上用四号教的神奇易容术进行了遮蔽。没有半点用到了修习出来的力量，自然不会被龙气反击而失效。

    这个黑暗的通道对于他的伪装来说太窄了，要是他的本体来则是毫无压力。

    “安娘子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啊！”心魔啧啧称奇，“可惜了了，屈原大夫不得志，生不逢时啊。从一介孤女走到如今的情报主管，她斗倒了想要吃绝户的丈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被子闷死了他，

    后来要下狱的时候被东厂看中了，加入了这里，又斗倒了同期的所有人，还养大了十几个身世坎坷的女儿，谁看了不说一声牛掰！”

    “不管她，她的身份还有用，我们……”杨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从这边走！”声音清脆，出色的夜视能力照亮了他的面容。

    男生女相，正是小甝子！

    他显然并没有想到面前的大汉就是和自己有过交手的“蛮子”。

    “你说什么？”杨柳感受到万法之书的颤动，似乎这里的龙气让它更活跃。

    ‘造假的渡劫图录就在他身上！’

    这时，树林中的心魔传来了一段图像。那是一团无形无质的波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冲刺。

    苏公公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找到了丢失的记忆中据点的位置，现在正在回援。

    说时迟那时快，杨柳决定在当下就动手。

    “你以为你是谁？”杨柳嘴角疯狂上扬，肌肉堆叠，嘴张得像是要吞下一整个人。

    “你是谁？”小甝子仗着自己年纪小，身子软，在狭窄的通道里迅速后撤。

    ‘该死，这个通风报信的人有问题！’小甝子心想，‘那是不是说明它带来的消息也有问题？’

    杨柳见小甝子苍茫逃窜的身影，嘴角上扬道：“哪里来的小老鼠？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他的面皮迅速变得焦黑，连粉末都不剩下，就地一翻滚，恢复原状的杨柳就钻进了另一个岔道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只有义父和安娘子知道的暗语，义父一定正在回援的路上，我需要在这段时间里保护好渡劫图卷！’

    一个干练丰腴的女人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挥舞着手臂，朝着人影喊着什么。

    杨柳没有演过戏，但是只能努力。

    “诶，没想到你还是体验派。”心魔啧啧称奇。

    “小紫，”“安娘子”紧紧握住那个紫裙姑娘的手臂道：“你一定要小心照顾好姑娘们。”

    “我会的，妈妈。”紫裙姑娘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嘱托，但是她依旧会办好一切。

    扭头跑向火场里，她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胳膊，有点痒。

    “安娘子，那个来报信的人有问题！不要相信他！”小甝子快步赶到“安娘子”身边。

    “这个据点已经暴露了，说这些没有意义了。”安娘子转过身，露出哪一张妆容胡乱的脸。

    “我们只能继续撤离。”“安娘子”神情凝重夹杂着些许悲伤道：“就是可惜了我这几十年的经营还有这些苦命的姑娘们。”

    “怪就怪她们命不好吧，谁叫她们进了我们东厂呢？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就只能像她们一样。”小甝子早在宫里见惯了生死，甚至在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就亲手扼死了与他争夺义子之位的同伴。

    “呵，到是我太执着了，”“安娘子”又拿出自己的小手帕抹了抹眼睛道：“毕竟也有了几十年的感情了，她们甚至可以说是我养大的，一把火烧死了也好，至少从脏污里来，能干干净净的走。”

    “呵，”小甝子看不惯她的作风，明明就是来不及处理想把人都烧死，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人活着就是活着，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有些人生来就是低微到泥地里，要想向上爬就只能不择手段，和野犬去抢食，和弄得满身泥泞和血污。

    想要向上爬，又有谁能干干净净呢？

    他是这样，那些姑娘们也是这样，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爬出来了，而那些姑娘们没有。

    所以他活着，而她们快死了。

    “走！”“安娘子”推开一扇门，露出下面不断延伸的石阶，“我马上就要启动龙气禁制了，被卷进去可就不妙了。”

    “跟紧我。”

    龙气禁制，就是激发出龙气的所有力量，在一瞬间将所有事物摧毁，将一切都隐藏在黑暗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