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合约
看着戏幕起落,几位真君一时无话,或是消化自身所得,或是沉迷于戏剧当中。
“窗外的人是看不见咱们的。”豺羽真君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咱们几个是来看戏的,不是来被人看的。”
“哈哈哈,此言在理。”穷酸道士很是捧场的哈哈几声。
又冷场了。
杨柳发现,台上一个小生在不断尝试朝自己抛媚眼。
或者说朝台下展现自己的妩媚。
那种感觉像是自己多心,仿佛本来那个台上的角色就是这样,嫉妒女主角有爱慕虚荣,又仿佛只是自己多心。
杨柳沉默了一会,决定不去管。
“你们两个,”大概是几人的性格已经相熟了,在杨柳面前老人说话终于放松了一点,“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的。”
他又把视线集中在手中的宣纸上,虽然杨柳的化作没有那种神韵,但是画的“形”也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道友,不知道这张壁画是在哪里发现的?”老人抬头问道:“这些直接描述上古先民的壁画很是罕见,在识货的人手中简直是价值连城。”
“什么?”杨柳不解。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是壁画啊,没想到这个老爷子还是识货的。’
“老夫的意思是,老夫不能占你这个便宜。”老人把宣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进贴身的内兜里。
倒不是没有储物袋,而是怕中途丢了。
“好吧。”杨柳想了想,他确实需要帮手,便道:“在下这次对一件修补根基的天材地宝在意已久,希望到时候能得到道友你的帮助。”
“在下的占卜显示,这次的过程充满曲折,危险级高,但是结果大体是好的。”
老人布满老人斑的手掌一顿,像是在权衡什么。
“可以。”他抬头注视着杨柳,眼神浑浊,但其中蕴含的光明仍然像少年一样清澈,“但是我想要知道这壁画的出处。”
杨柳陷入了犹豫,“这些壁画来自于一个禁地,在下不确定那里面的存在会不会愿意让道友拜访。”
“但在下可以保证,在那位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向道友发出邀请,再不济也可以多拓印一些壁画下来。”
“当然,道友你有拒绝的权力。”杨柳耸耸肩。
他一向诚实,没必要给自己招惹又一名强敌。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要透过这一眼直直地看进他的心底。
“可以。”
他和蔼地笑了,道:“我的法门可以看穿一个人的灵魂,看出他的真心与假意。”
“你很诚实,只有些许不重要的隐瞒。”
老人笑呵呵的。
杨柳却久违地感受到了做了坏事面对家长的恐惧。
‘这老爷子不会是有什么家长光环在身上的吧?为什么这么会?’
‘不对,要是他是家长,那我不就是熊孩子了?’
杨柳迅速把刚才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子里删除。
“我说,你们唠完了没有,都没看到那种为君生为君死的爱情吗?怎么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青城子十分不满。
“哈哈哈,连玄阴子都不感兴趣的折子,为什么柳道友会感兴趣啊!”豺羽真人乐不可支,“还有老夫子,他也不像是向往爱情的人啊!”
杨柳这才知道老人的称呼是“老夫子”。
“此言差矣,”老夫子道:“爱情乃是天理人伦,发乎情,止乎礼,一样很是美好。”
青城子撇撇嘴,看向玄阴子。
果然,坐在座位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名真正的纸人。身上穿着绿色的衣服,脸颊上抹着腮红。
杨柳心下一惊,在被叫破之前连他都没有发现这里什么时候换了个人。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乙级异人,他们的手段防不胜防。’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杨柳从来不会小看小事。
“哈哈,道友倒也不必惊慌。”豺羽真人笑道,“咱们几个除了老夫子和青城子,都是左道修士,谁也见不得谁啊。”
“是极是极!”穷酸道士道:“玄阴子的法术只不过吓人了一些,其实也还好。”
“你们……”老夫子无力地抽动一下嘴角,“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你们要是再说老娘半句不好,当心你们的皮!”玄阴子阴恻恻的声音环绕在二人耳边。
“道友,我们再也不敢了!”他们捂住自己的嘴。
“这不就是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吗?”杨柳心中吐槽。
终于在打打闹闹中,第一幕结束了。
青城子掸了掸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出来的瓜子,招招手,银幕一样的墙壁与戏台拉进,似乎触手可及。
伶官们鱼贯而入,跪伏在地,朝几位真君磕了个响头。
“小的们见过几位大人!”
青城子娴熟地揽过其中一个伶官的肩膀,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里,道:“道友,长夜漫漫,抵足长谈可以,秉烛夜谈也可以,寻一两人访那巫山云雨之境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穷酸道士不屑地哼了一声,豺羽真人舔了舔嘴唇,倒也没说话,也无视了其中几位暗送秋波的举动。
讲真,豺羽真人幻化出来的外貌不差,绝对有模仿过温忆华。
而且凡人是看不穿他的术法的,说不定还会觉得那是一场愉快地体验。
“真君大人——”依靠在青城子怀里的伶官声音千娇百媚,“莫不是奴家不如许班主,怎的恁地不得你心?”
她纯黑的眼瞳给人神秘的感觉,此时却散发出满满的情意。
杨柳听到那一句奴家,几乎就要暴起。
宝石矿洞之外他可不惧怕持剑人,有信心在一盏茶之内给她难忘的回忆。
但他还是把这冲动压下来了。
“大哥!”心魔在心底哀嚎,“你吓死我了,冲动是魔鬼啊!你要是怒发冲冠,那我们就都只能穿白衣了!”
白衣是送葬专用。
“我知道了。”杨柳内心和心魔沟通,“我会小心的。”
这一分神之间,杨柳就发现周围的几位真君都招来了几人服侍。
揉肩的,倒茶的,捶腿的,打扇的……
连老夫子都叫了一个人帮他按揉肩膀。
“红袖添香夜读书,也不失为一件雅事。”他察觉到杨柳的注视,回答道“道友也不妨体验一番?”
“不了,在下没有雅兴。”看着聘聘婷婷走来的少女,杨柳否认。
“大哥,为什么你对香香软软的小姐姐没兴趣呢?”心魔道,“莫非……”
“没有莫非。”杨柳回答。
“噗嗤!”不知想到了什么,青城子突然笑了出来,“我看那武生不错,便留下来照顾一下道友你吧。”
‘青城子怎么能和心魔对上思路?’杨柳眉头挑起,‘我可能不是人,但你们是真的狗。’
刚要故技重施地拒绝,他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好啊。”
杨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