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在世时这种现象受到了极大的遏制，必须建立在双方都心甘情愿的基础上。

    据说连当时的青楼楚馆、勾栏瓦肆之所都掀起了一股“卖艺不卖身”、“唯才是举”的风潮。

    但可惜国师走得早，很多政策没有落实到实处。

    “所以冬官你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小桃拨弄着自己的指甲，上面涂了凤仙花染色，显得粉嫩晶莹，“肆行无碍凭来去。茫茫着甚悲愁喜？”

    唱腔婉转，似兰泣露。

    “本是那来去无牵挂的人，为何来去不似那流云？”

    另一个声音接上了唱腔，她梳着发髻，面飞红霞，正是戏班的班主，白无忧。

    她刚刚去陪了青城子一会，这是也回到了自己搭建的戏班。

    “好似那纸鸢断了线，犹如那古琴缺了弦。”

    她哼唱着加入，“但愿我心随风去，禹形不复宇内时。”

    “好了，孩子们。”她笑着拍了拍冬官的肩膀，揉了揉小桃的脸，道：“该去睡觉了。英官儿倒也有一些造化。”

    “多大的造化？”冬官好奇地问。

    “天大的造化。”白班主说，“那几位都是跺跺脚整个城都要抖一抖的大人物。”

    白班主一贯俭省，伸手掐灭了灯火。

    黑暗笼罩了不大的屋子。

    “大人物……”躺在榻上，冬官左右也睡不着，他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一旦成功也将改变他的一生。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冬官露出了微笑。

    ……

    石砖院墙，青瓦粉壁。

    月色如水，照耀着“水”中的两条“鱼”影。

    英官，不对，应该叫作武无生，他现在很慌。

    诛圣盟注意老夫子他们这个左道散修小团体很久了，一水的乙级真君，无疑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要是能为他们所用，那推翻这个天下无疑又是进了一大步！

    他收到了消息前来查看，却发现这个小团体多加入了一名乙级真君，看样子还不弱，甚至是很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诛圣盟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藏头露尾，是法门特殊或者干脆是某个真君不上心地披了层马甲就来闲逛？

    因为青城子爱戏如痴，并且似乎和白班主有段露水姻缘。于是他混进了戏班子，杀了一个上台的武生，自己取代了他的身份。

    就是……

    ‘为什么这张脸会被这位真君看上！为什么！早知道就找一个普通一点的了！’

    顶着英官的脸，武无生内心一阵害怕，但他过硬的心理素质帮助他稳定了自己的状态，没出太大的纰漏。

    ‘还好，这位真君之前应该没有见过英官，要不然我还真不一定能瞒过他。’

    ‘但现在做事也得小心了……至少不能露出来我别有用心的破绽。’

    心思百转，他突然发觉墙角之后有一个影子投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他心里一突。

    【戏如人生】为他提供了很好的观察力和共情力。从那个影子里，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嫉妒？

    一个木棍拖行在那个影子后面。

    高高举起。

    “嘭！”

    武无生应声而倒。

    ‘嘿，对了，乙级异人还是很吃香的，哪怕性别不明，也会有人看上……戏班子里的其他人因为嫉妒动了手那就不关我事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武生？’

    武无生眯着眼睛，脑海中呈现出自己的伪装：身长八尺，蜂腰猿臂。

    再看看袭击者……

    月光下，这影子依旧可以被评价为消瘦，并且少年的身量还没长开。

    ‘我现在爬起来还来的及吗？’武无生没想到冬官这幅小身板都敢来袭击自己，不对，是来袭击英官的。

    “对不住了，英官，以后我会补偿你的。”冬官拿了个垫子枕在他的脸上，很小心地没有对“英官”的脸造成伤害，费劲地拽住他的双腿，向外拉去。

    躺在柴房冰冷的地面上，武无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么一天。

    ‘没关系，反正更难看的事情都经历过，这点事情也都不算什么。’

    在修行【戏如人生】的时候需要体验人间百态，他自然也受过欺辱，在修行完毕之后就把欺辱都报复回去了。

    冬官已经上了他的清算名单。

    墙角的一只蜘蛛悄悄地爬出来，八只眼睛里闪烁出一股诡异的光。

    杨柳当然不可能让武无生的行动超出自己的掌控，早早就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就算躲过了蜘蛛，放在他身上的叶子也不断地窃取他心中的念头作为树林的养料。

    作为传输途径，面对“裸奔”的数据杨柳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心狠手辣，这诛圣盟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杨柳挑挑眉。

    “但可惜遇见了大哥！”心魔适时出来给自己刷了一波存在感。

    “冬官不知道本事怎么样。”杨柳道，“要是本事还可以，那就给他和韩昭文一样的待遇。”

    韩昭文当然答应当他的徒弟，并且也没有多少犹豫。

    至于要教他的东西……目前还没想好，但神棍嘛，一句时机未到就糊弄过去了。

    杨柳看着冬官如何费力地把人拖到柴房，把门用铁链子缠上；又是如何换上了一身和武无生相同的衣服，又垫了多少棉花来冒充身材，还加厚了很高的靴子来仿照体型。

    ‘太刻苦了，太努力了，弄得我好像识破了他就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误一样。’

    “就是，”心魔道：“千日斧子万日锛，真真是努力！”

    走过了抄手游廊，上了雕花的楼梯，冬官已经出了一身的热汗。

    ‘还好我早有准备。’他往身上撒了一点香粉。

    虽然很确定自己身上没有味道，但是保险起见。

    ‘他太努力了。’杨柳震惊了，‘这是什么工匠精神。’

    “大哥，”心魔道，“他都做到这份上了，那……”

    “不可以。”杨柳道，“男女都不可以。”

    “大哥！”心魔震惊了，“我不记得我有对人外感兴趣……”

    心魔终于回到了他家一样的小黑屋。

    ‘为什么非要让我表演传统艺能呢？’杨柳摇摇头，‘我本来还想要对你客气一点的。’

    “你不要拿我的身体做奇怪的事情！”六号的抗议姗姗来迟。

    “我尽量。”杨柳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