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阴风阵阵，宛如万鬼哭嚎；婴啼声声，似是千魂落泪。

    “白蚊母王？”持剑人正在和神像角力，无暇他顾，当即改变自己的姿态，从跪姿一跃而起，悬空而立，想要甩掉脐带。

    但是它似乎可以无限伸长，导致她的计划胎死腹中。

    死灰色的胎儿像是野兽一样奔向持剑人，想把手搭在她身上。

    持剑人心中警铃大作，当即化身道体。

    青色神光照耀在洞壁上，洞壁当即反伤。双倍的神光镇压住胎儿邪异的变化。

    短短的几息之间，她肚子里的“宝儿”就已经变成了一副凶厉的样子：

    眼睛放大，全无眼白，犬齿外眦，长出六指……

    “宝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娘都不会放弃你！”

    “嘤——”

    死灰色的胎儿将手掌搭在青鸾神鸟的羽毛上，仿佛把“死”这种气息富集其上。

    “唳！”

    青鸾啼叫一声，翅膀扇出的风将石室里搅和得一片狼藉，也扇飞了周围的死胎。

    道体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脐带对“宝儿”的侵蚀，但是随着雕像身后虚影的凝实，这种阻隔而也在变弱。

    “绝对不能让它降临！”

    持剑人向神像喷吐出神光，恐怖的净化之力消融了一切阻隔在道路上的邪祟。

    “嘤嘤嘤——”

    一个个婴孩轻抚后继，将死气带给神光，为雕像的降临赢取宝贵的时间。

    成群的蚊子抵达战场，外层蚊子的血肉很快消融在青光当中，但是为内层蚊子消磨死气提供了机会。

    趁着蚊子们消磨死气，持剑人当然没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燃烧自己的精血，朝着神像喷出了最后一口神光：

    【清绝灭杀】！

    “咔嚓！”

    脐带断了，胎儿软趴趴地垂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水源的死鱼一样不断挣扎。

    持剑人的胸口被贯穿出一个大洞，但是她还是活下来了。

    她不敢解除道体，用青鸾的爪子撕开连接着腹部的脐带，像是抱窝一样护住自己的腹部。

    周围的白蚊子已经在刚才的那一下中死绝了，当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匆忙内视自己的腹部。

    “宝儿”身上出现了羽毛、鸟喙之类的特征，像是综合了飞禽走兽的集合体，而且性别也发生了变化。

    从“他”变成了“她”。

    但是胎相依旧平稳。

    持剑人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营养、自己的修为、乃至生命都在源源不断地向她流去。

    “可惜了，”持剑人道：“娘还需要修为来护持你长大，不能把娘的一切都给你。”

    说着，她青鸾的脸上出现一抹惨然的笑容：“就算你想要走上这条路，娘也不能把修为传递给你。”

    “血亲之间的感应是确实可以传递修为的，但是需要极其特殊的功法。娘的【青鸾法】就满足这一点。”

    “但是，娘的根基已经毁了，传给你更是保证不了的你的根基。与其接受必然会让你陷入疯狂的传承，不如从一开始就当个普通人安度余生。”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七星剑，疾！”

    青鸾的脑袋被砍了下来，不甘地喙开合，但是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江绍秋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将七星剑捅进青鸾的身体，划开她的腹部。

    “不——”

    持剑人的头尖叫着，但是七星剑已经不允许她发出任何攻击了。

    “你还记得我吗？”杨柳眼神冷漠，似乎头过现在的她，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杨柳冷漠地握住江绍秋的手，抛开青鸾身体的肚子。

    “不——”

    本就是乙级巅峰的实力，持剑人的执念竟然短暂地突破了七星剑的封锁。

    她看到了她的胎儿睁开了红宝石一般的眼睛。

    “奴家决不允许你伤害奴家的宝儿！”她哪怕神魂寂灭，也要动用杀招。

    “你让我早产了。”婴孩的口中吐出这样的话。

    杨柳似乎没发现身后的威胁，道：“但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难道你想要把自己的未来也搭进去吗？”

    持剑人的动作停在原地。

    他们……认识？

    如果只是单纯地生而知之，持剑人还可以欺骗自己是宝儿因祸得福，但是人际关系可是不能继承的。

    一直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和要杀自己的人认识呢？

    甚至他们还有合作？

    合作什么，杀我吗？

    持剑人今天发生的战斗太多，脑子又有点晕眩。

    “你好，我这具身子的母亲。”浑身漆黑的婴儿睁着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我很高兴认识你，也感谢你为我的降生所做出的贡献。”

    “自我介绍一下，之前是白纹母王，相信你刚刚见过我。”她口齿清晰，“作为走妖兽道的修者，我很难以昆虫之身扛过劫难，所以我决定转修，还好，我不像彩蝶，我没有种族桎梏，我的道还没有确定。”

    “直到我遇见了【玄牝法】。它让我能够作为胎儿重生。”

    持剑人迅速想起自己曾经观察过，宝石矿洞的第三层出现了异动。

    “原来是……”你在为自己狩猎一个安全的环境，摆脱封印。

    “从出生开始，我还很弱小，只能找一点无害的血液吸食，就像是一只普通的蚊子，随便一拍就会死。”

    “我一直都在想，我要怎样才能生活下去？每天都有新鲜的血液，不用担心被人家打死。”

    “后来，我吸收了一名丙级异人的血液，我忍受了蚀骨的痛苦，我活下来了。”

    “然后，我老了，但是我不想死。”

    “直到我遇见了二号，他算是我的半个，老师。”她似乎正在从脑海里搜索词汇。

    “你——”持剑人的神魂已经开始溃散，她本来可以发动最后一击，但是她想听完自己孩子的下场。

    “他问我，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

    “他告诉我，我的生命可以用三个词来概括，生存，繁衍，进化。”

    “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再进化一回。”

    “我说，好。”

    “他用一门法术，教我活出第二世。”

    “你的孩子不错。”

    白纹母王做出总结。

    “哈……”所以你要杀死我的孩子？

    持剑人感受到一口淤血哽在喉头。

    “你夺走了我最爱的人，”杨柳说，“所以，这是我的复仇。”

    “我想要告诉你，我们是平等的。”

    藤蔓插进了持剑人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