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白纹母王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惊容，这一动作让她更像是人类而不是某种披着人皮的怪物。

    熟悉的气息很快唤醒了她的记忆。

    “朱沧，是你！”

    “黄宝石”像是被吹胀的尿泡，从里面挤出来一位不着寸缕的姑娘。

    她未施粉黛，浑身雪白，发丝都透着雪的色泽，唯有眼眸是血一般的鲜红。

    “即使我死了，我也为种群探索出了一条路，我告诉他们，我失败了，所以我被吃了，我把失败的经验与原因刻在他们的脑海里，血脉里，他们总有人，能将种群带到我都不敢想象的高度！”

    她知道，自己疯狂清理宝石矿洞地下三层的行为可能会遭受到反噬，所以自然留有后手。

    回答她的是一只拨浪鼓。

    脸上画着奇妙脸谱的成年男人像是诱哄女婴的坏人，将拨浪鼓递到女婴脸前。

    她下意识感受到了危险，但是并不明白危险来自于何方。

    “这只拨浪鼓的能力是催眠，或者叫做神魂暗示。”杨柳对脸谱男的出现毫无惊讶之情，只是淡淡道：“你说，要是我通过这只拨浪鼓命令你，让你自封于此，直到生命的尽头，你会怎样？”

    青城子给的礼物不是法宝，而是符宝。炼制这一符宝的炼器师明显很是高明，他甚至可以将整个符宝的力量在一次当中激发出来，发出乙级初期的力量。

    女婴再如何强大，也只是丙级巅峰。

    “……我认输。”她说，“吃掉我对你来说没任益处，我对你还很有用处。”

    她收起笑容，抿抿嘴，道：“我可以指挥我的子嗣，驱逐一切阻拦你出去的生物。”

    “但是我催眠了你之后也可以做到。”杨柳挑挑眉。

    “我还有一种自爆的能力，如果你执意催眠我，你可以尝试和我体内的死气抗衡。”她歪歪头说：“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并不代表我会付出一切的代价。”

    “哈哈，”杨柳让脸谱男回到自己身边，收起拨浪鼓，道：“一，我希望你离开宝石矿洞；二，在外界生活时，不去尝试袭击没有异力的普通人；三，离开之前给持刀人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惊喜。”

    “可以。”她说，“我不想在建好家之前就暴露出自己的坐标，普通人对我没有价值，剩下的虽然有些问题，但是问题不大。”

    “你真是一位守信用的人。”杨柳感叹道。

    女婴又裂开嘴：“彼此彼此。”

    说罢，她四肢并用，像是未曾驯化的野兽一般逃离了这个地方。

    彩蝶看着她离去，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毕竟她对蚊子和人类都无感，他们死不死和她无关。

    至于江绍秋，砍完那两剑之后就晕过去了，更是无力发表任何看法。

    三号一直都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防止自己被注意到。

    从黄宝石当中孵化的女人把真正的宝石交还给杨柳，道：“该你履行自己的诺言了。”

    彩蝶猛然感到一丝战栗的气息一闪即逝，但不知道缘由。

    “你们自由了，不要忘了‘惊喜’。”杨柳笑道。

    “嗯。”她点头，旋即像是凋谢的花朵一样飘零了。

    本来这就是死胎，只不过朱沧把它做成了自己的容器，来威慑白纹母王。

    九号识相地没说话，身后几只蝗虫来来回回地在阴影当中钻进钻出。

    他不肯承认，自己被那个女婴吓住了，更别提之后孵化出来的女人，在持剑人死亡的时候也没有帮上任何忙，仅仅是靠近青鸾大鸟的身躯就有一种身躯快要融化的痛苦。

    ‘小爷怎么和该死的二号差这么多？’九号异化程度深，无人能看出他的内心活动，只有四处乱飞的蝗虫表达了他的不甘。

    “嘶嘶——”

    “什么声音？”九号问，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什么事情来证明他的实力。

    身后，一只磨盘大小的蜘蛛和三个人一起赶到。

    七号、四号，五号，一号和身后有蝎尾的女孩。

    杨柳伸手，摸了摸朱梦的脑袋。

    钢丝球一样的触感促使杨柳收回字做乱的手。

    “你确定要追随我吗？”杨柳的视线平分给朱梦的八只眼睛，“我对自己追随者的要求很高的。”

    “确定。”说话的不是朱梦，而是头发蓬乱的五号，他、不，是她，充当了朱梦的嘴替。

    “你知道黑雪墓蛛是雌性当道的吧？她们会在繁衍之后吃掉卵的父亲，用于供养腹中的卵；她们在卵生下来之后，也会吃掉其中最瘦弱的一只，来节约自己好肥的心力，以及生育之后所耗费的能量。”

    “我不想死。”

    “我和白纹母王进行了交谈，她找到了自己的道，你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和我的同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我知道我自己不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不知道。”

    “走吧。”杨柳说着，坐上了朱梦的背。

    在丙级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宝石矿洞下面还有很多他没有看到的秘密，但是他对那些东西敬谢不敏。

    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朱梦腿脚一起，跳上了洞顶，全力向毒物教室冲刺。

    骑着蜘蛛的少年背着另一个同伴，一马当先，金发紫眸的男孩恣意高歌，黑衣双刀的少年在他身后飘摇……

    长有蝶翼的人影投下五彩的光芒，身后是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影。

    不管前路如何，至少此刻，他们是自由的。

    ……

    上下天光，植被在官道两侧摇曳，两旁的石像密林深处仿佛又奇异之物在窥探，但是又出于恐惧。不敢靠近，只能踯躅不前。

    不靠近，却也不远离。

    不甚平整的官道上斜卧了一名老僧，奄奄一息，似乎身患重疾，命不久矣。

    “咳、咳、咳！”

    浑身肉瘤的老僧面露痛苦之色，像是承受了不可容纳之重。

    “老衲、老衲……这次栽得可是真的彻底啊……”

    老僧的袈裟破烂，脖颈上还挂着一大串佛珠。上面绘制了十八罗汉的画像。

    “可惜，哪怕这样，还是让他跑了……这是什么原理？他怎么知道老衲想要用【目中世界】这一神通？老衲可从来没有用它正面迎敌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