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宋太祖,初恋萧太后,友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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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牢房

    契丹“本无姓氏,惟各以所居地名呼之”。

    啜里只家族生存繁衍的地方叫“世里”,位于上京以东二百里。

    所以家族的姓叫“世里没里”,汉语译为“耶律氏”。

    如花憧憬与世无争的草原,却只能养出狼一样的啜里只。

    啜里只原本是家里的老三,现在是家里的老大,他的下面还有四个弟弟。

    他是契丹八部中迭剌部人。

    自他记事起,契丹贵族阶层总是为争夺联盟首领之位,也就是可汗,而打得不可开交。

    他的祖父耶律匀德实,曾经担任过“于越”,也就是迭剌部部长,地位仅次于可汗。

    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被杀了。

    当时他马上就能比车轮高了。

    而他的两个比车轮高的哥哥,却在这次政治斗争的清洗中被杀了。

    为了维持人口,契丹有规矩,个子没有超过车轮的孩子不杀。

    他至今还记得,那个高大、壮硕的契丹男子,砍下两个哥哥头颅的场景。

    小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在梦中惊醒。

    直到他意识到,决不能做任人宰割的牛羊。

    也就是在那时起,他坚持锻炼身体,练习弓箭和搏击之术。

    做一名长子应该做的事,帮助母亲一起养大四个弟弟。

    直到半个月前,他得到消息:当今于越耶律释鲁的夫人月椀,在改嫁给耶律释鲁前,生有一女,名为月里朵,当时为了生存将女儿卖掉。

    现在贵为于越夫人,在得到丈夫的同意后,发布悬赏:谁能将月里朵找回来,可以担任挞马狘沙里,也就是亲兵护卫官一职,大约相当于百夫长。

    如果是契丹的未婚贵族,可以将月里朵嫁给他。

    耶律释鲁也想用这个方法,找到族里有才干、有凝聚力的青年人,成为他的亲卫。

    深入中原,解救被卖掉的契丹女子,这种事是不可能一个人干成的。

    悬赏吸引了不少还未成婚的男子参加竞争。

    这两年天太冷了,冻死了不少牛羊。

    今年这个冬天,老人说天还会更冷。

    啜里只的四个弟弟很有可能会饿死一两个,饿死几率最大的:是最小的那两个。

    他不想再看到亲人倒在他眼前。

    他决定参加。

    线索指向一名行走在中原与契丹的商队首领,不管是草原的仙鹤,还是人口,他都是来者不拒。

    契丹和中原的路,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从来不缺少护卫。

    啜里只在通往草原的必经之路上蹲守了半个月,终于等到了那只商队。

    待到半夜,他摸进了旅店房间。

    商人没想到,在中原地区,就能遇到劫匪。

    啜里只逼迫商人说出月里朵的线索。

    商人放下警惕,耶律释鲁跟他说过这个小游戏。

    商人告诉他:月里朵被卖到砀山县群芳楼。

    为了阻止其他竞争对手,啜里只杀了商人,并从他的行李里拿走了他的十几两银子。

    商人的银子应该不止这些,但做贼心虚的啜里只顾不得那些。

    他的实力,不足以应对其他竞争者,唯有掐断线索。

    草原有自己的规矩,不得在草原屠杀来往的商人,所以他在中原地区杀了。

    但没出过草原的他,显然是个法盲。

    听着狱卒的交谈,他知道自己怕是走不出这间牢房。

    他诬告县令,在牢里畏罪自杀,是他最好的归宿。

    屁股上的伤口,不会得到治疗,只会化脓,高烧。

    他恨那个群芳楼门口揽客的龟奴,就因为拽住衣领质问,就给他指了一条死路。

    良心,大大的坏。

    整整三天,他只能爬在地上,水米未进,高烧已经让他神志模糊。

    县令震怒,要将这个契丹人置于死地,尤其是当夜月里朵成功上位后,所有人都达成了这个共识。

    啜里只好像被人选择性遗忘。

    死一个外来的契丹人,跟死一只路边野狗没什么区别。

    没人知道,如花做了多少牺牲。

    她请来了大夫,让狱卒冒险放大夫进来给啜里只治疗。

    大夫说来的太晚了,也可能不想沾染是非,不肯施救。

    只告诉她,把烂肉用刀刮掉,敷上金疮药,能不能挺过来,一切要看天意。

    如花忍者化脓的腐臭,割掉了啜里只的烂肉。

    将带进来的食物、饮水喂给了啜里只。

    整个过程,啜里只感受到了一双洁白的手,那是不同于草原女性饱经风霜、白里透红的手。

    把他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

    还有一句话:“我是月里朵,啜里只,一定要活下来,带我回草原。”

    尽管睁不开眼睛看清来人的相貌,但这句话给了他求生的动力。

    这是除了母亲,第二个对他好的女人。

    想到含辛茹苦的母亲,还有四个幼弟,啜里只不断在脑海中告诉自己,要活着。

    那间丫鬟房,已经变成了如花的单间。

    月里朵如愿以偿的搬进了赵弘殷的卧室。

    但碍于那一档子事,短时间举行纳妾仪式是不可能了。

    但这不妨碍月里朵宣示主权,总是在有官吏的时候,给赵弘殷端个茶,倒个水,像以往那样,只是偶尔不经意间做出的亲密动作,结合前几天的契丹人事件,让所有人更加确信了两人的关系。

    对于这些小动作,赵弘殷懒得解释,也根本不需要解释。

    赵弘殷一想到啜里只是如花的未婚夫,自家婆娘对如花伤害那么大,他觉得有所亏欠。

    赵弘殷:“冯主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冯道:“大人,有点麻烦。一开始,跟狱卒们打好招呼,让如花带着郎中,救活契丹人,都很顺利。

    只是夫人为了不让人传闲话,没有再让如花去牢房,照顾那个契丹人。”

    在这个皇权不下县的时代,可以让任何人破家的县令,是让所有人都害怕的存在,也包括衙门中的工作人员。

    没有赵弘殷的允许,狱卒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忤逆县太爷。

    如花能救啜里只,全靠赵弘殷在暗中帮忙,赵弘殷已经打定主意,让如花施恩于啜里只。

    希望啜里只不要太在乎如花脸上的刀疤,一瘸一拐的残疾,还有过去悲惨的遭遇,如花已经够可怜了。

    他想让啜里只,在牢里和如花产生情愫。

    等到可以托付终身,再放他们离去,去草原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弥补自己女人对如花的伤害。

    赵弘殷不想告诉如花真相,因为真相对如花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冯道:“大人,卑职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啜里只死在牢里,还要让如花去救他,留他一条命。”

    在冯道看来,解决问题比查明真相更加重要。

    他不清楚月里朵跟赵弘殷透漏了多少秘密。

    事情不了了知,逐渐淡忘,不再谈论,事情也就结束了。

    在这方面,他的父亲冯良健就很有发言权,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死了也就死了。

    赵弘殷道:“好名声对一个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让啜里只带着如花离开。”

    冯道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赵弘殷比他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多,处事也老辣的多。

    让啜里只带走一个女人,确实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