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第一部之秦陵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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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历史的怀疑

    徐洪林问:“弄两个将军像杵到这儿是当门神吗?门神不都在门口吗?这二位怎么就摆门里了?”

    尚冬想了想说:“这俩将军兴许还真就是门神。当年唐太宗生病,怀疑自己杀孽太重,就把秦琼跟尉迟恭找来守在宫门口震慑邪祟。后来他病好了,民间看样学样儿,但总不能也把秦琼和尉迟恭请来给自己看门儿吧,就把他俩的画像贴门上消灾辟邪。

    秦始皇虽说早唐太宗太多,但我想意思也差不多,以他老人家的手笔用不着那么抠抠搜搜,只要他想就能弄两个将军来给他看门。至于为什么在门里而不是门外,这我还没想明白。”

    “那这二位能是谁呢?”徐洪林打破砂锅问到底。

    “尉迟恭和秦琼是李世民最信任的大将,这两位想必也是秦始皇极其信任的将军。为秦始皇立过战功的将军很多,但最受秦始皇信任、战功最显赫的无非就是王家父子、蒙家三代。

    我想左边那个老一些的应该是大将军王翦,右边那位年轻些的可能是蒙恬。”

    “王家父子和蒙家三代的故事我也看过,为什么你觉得右边那个年轻的不是王贲而是蒙恬呢?又或者说那个老的不是蒙骜呢?我记得蒙恬最后是被胡亥杀了,胡亥怎么会把一个罪臣安排进他老子的墓里?”

    “先说世代的问题,蒙骜作为蒙恬的爷爷,死的时候秦始皇还没亲政呢,算不得跟他打天下的人,蒙恬可是他东征破齐、北逐匈奴的子弟兵。另外,王翦和王贲是父子关系,把爷俩都都立到墓门前不大合适吧。

    再者,王贲虽说战功卓著,也是万人敌的大将军,但比起他爹还是有点差距,毕竟带兵灭国当主帅的是他爹啊,而且王翦当年受封‘彻候’,位列二十军功爵之外,是秦始皇封过军功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蒙恬这个问题有点儿复杂,虽说他最后是被胡亥所杀,但毕竟他是秦始皇生前最为信任的大将军。让谁守地宫肯定是秦始皇自己定的,胡亥在这个问题上应该不会忤逆他爸。

    另外说到赵高,传说是个阴谋家,但现在有历史资料表明赵高其实是很崇敬秦始皇的,也很忠心,但哪次王位更迭不是险恶的政治斗争?结果只会一家欢乐几家愁,最终篡诏不过是自保罢了。

    蒙恬被杀是因为他和扶苏关系好,但他绝不是秦始皇的敌人,在这件事上我认为赵高不会拦着。甚至有史料说,胡亥和赵高并没有篡改始皇遗诏,甚至还有过秦始皇嘱咐李斯、赵高立胡亥为继承人的记述,如果这是历史事实,那就根本不存在其他干扰,站在秦始皇的角度选俩‘门神’,我想王翦和蒙恬就都很合适了。”

    “什么?你说沙丘篡召的阴谋没有发生过?”徐洪林很吃惊。

    “不是我说的,是近些年有其他的史料记载被发现,北大汉简中的《赵正书》有这方面的记载。《赵正书》成文年代要早于《史记》,按理来说也更为贴近历史事实发生的年代,也可能更为可信,《史记》尽管是二十四史之首,也是公认的可信度极高的正史,但其中的谬误也不是一星半点。

    就拿与秦始皇有关的记述来看也有互相矛盾的地方,就比如说秦始皇的生父之谜,还不都是司马迁首先造就的?

    《秦始皇本纪》里说的子楚,也就是公子异人是秦始皇他爹,到《吕不韦列传》里就成了吕不韦了;

    再比如《秦始皇本纪》里说秦三世子婴是胡亥哥哥的儿子,但《李斯列传》里又说子婴是秦始皇的弟弟,这都差出两辈了。”

    “我的天,错得这么离谱啊,那该怎么看待这些史书呢?”徐洪林更惊讶了。

    尚冬说:“史书给了我们了解历史的脉络,但真正的历史需要我们去发掘、去印证、去思考,我们有可能无限接近历史真相,但永远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历史真相。

    就比如说我猜这俩将军是王翦和蒙恬,但要是东墓道口也有俩这样的将军像呢,总不会是拷贝了一对儿放过去了吧,如果不是,那两位又是谁?其实,我还有一点没有想通——秦始皇陵是坐西向东的,按理说东边的墓道入口才是正门,门神不都应该放在正门外吗?给后门里立俩门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洪林说:“冬哥,听你这么一说,我仔细琢磨琢磨这事儿还真是有点儿怪。”

    尚冬说:“这就怪了?给你说个更怪的——秦始皇东巡的时候在东海的朐界立过一个秦帝国的‘东大门’,这个地方的遗址在现在连云港锦屏山附近,这个东大门的纬度和秦始皇陵、秦咸阳宫完全一样,都是北纬34.4度。”

    徐洪林问:“这会不会是个巧合?”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巧合,想想看,秦始皇东巡分别到过辽宁、山东、江苏的海边,为什么把‘东大门’立在朐县而不是别的地方?这三个地点的兴建的顺序分别是咸阳宫、骊山陵、‘东大门’,这一路向东啊,这一定象征着什么。

    怪还不在这儿,怪就怪在2200多年前他们是怎么测量纬度的?想想看,连云港可是在1000多公里外。”

    “啊,你把我说糊涂了,你是说2000多年前的古人能测量经纬度?”“我不知道。”

    骆敏听到这儿有些感慨:“尚老师,你跟曹老都是大文化人,我现在才理解曹老以前跟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我以前光知道下到墓里摸宝贝换钱,就知道金子银子珠子值钱,卖的时候人家说啥就是啥,根本不懂什么文物价值,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些文物还能捣鼓出这么多事情。”

    尚冬说:“骆驼哥,你叫我小尚就好,我可不是什么老师,也不是什么大文化人,曹老是泰山北斗,我就是个搞文物保护的技术员,没法放一起比,不过你提到了一个词很对——‘文物价值’,文物的价值不光是它的材质,主要还要看它承载的信息量。古代的信息保存到今天是很难的,想要了解古人的衣食住行、政治事件包罗万象的信息靠的就是文物,文物承载的信息量越大就越有价值。”

    在徐洪林和骆敏听“历史课”的当间儿,罗刚一直在东看西看找线索,似乎是有所发现:“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尚冬他们走过去顺着罗刚手指的地方看,只见左侧大门背后的阴影里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垂直地悬在那里,墓道顶端和地面各有一个碗口粗的窟窿,铁链直直通过这两个窟窿向上和向下延伸,骆敏走到右侧的青石门背后也发现了同样一条上下延伸的铁链。

    罗刚用一只手摇了摇铁链,只感觉到了轻微的晃动,两只手倒抓着铁链向上拽了拽,却纹丝未动。手电光照向石门背后,石门背后平整光滑,没有一点纹饰。

    骆敏用探杆敲了敲石门背后说:“也不知道这密码锁怎么搞进去的。从前面敲这些金属构件在里面,从后面敲还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咋放进去的,这锁总不能是长在里面的吧?”

    尚冬摸了摸厚达30厘米的石门边缘说:“看,这门是两层,把‘密码锁’的机械构件放进去后再把这两层合到一起后用灰浆抹平了。”

    尚冬抽出军用匕首在中间划了划,果然挑出了点青石灰露出一条细细的缝,“我是真服了这些老先人了,这么复杂的东西他们是怎么想出来,怎么造出来的?”

    罗刚握着手中的铁链说:“我铁链下面应该挂着重东西,‘密码锁’一旦开启,靠着下面东西的重力牵引,这门就打开了。”

    尚冬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这也太费了。想想看啊,这上面肯定还有个类似于绞盘的机械结构,‘密码锁’启动它放下铰链,这下面肯定还有个很大的能容下重物垂直下降的空间,至少得是个‘井’啊。”

    徐洪林也说:“是啊,干嘛费这么大的劲,不就是一扇门嘛,‘钥匙’插对了,门锁也就打开了,来的人自己推门进来不就好了。”

    “小徐说的对,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真不知道这是秦始皇想要表达他奇怪的仪式感还是他对技术的疯狂自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走到这儿,除了这对将军雕像,还没见到任何陪葬品,但咱们已经见到的东西的技术复杂性都很夸张。

    你比如说啊,这么宽的大平顶子墓道是怎么建的?前面无论是翻板还是连弩机关复杂的机械结构是怎么造出来还能保证2000多年不失效?这‘密码门’的复杂就不说了,干嘛还要搞成‘自动化’开门?”

    徐洪林说:“我也一直没想明白这大平顶子是怎么造出来的,这完全违反结构力学呀。几乎所有的墓道都是券顶式的或者两面坡式的,无非是跨度问题,受力既坚固又容易施工,除非这平顶墓道上面还有一层托架的受力结构,不然根本挂不住。他搞成拱顶的也没人瞧不起他呀。”

    “可能咱们进了地宫就能知道了。”

    尚冬拿出了相机,先是对石门上的云纹拍了多张照片,又把石门上的十六字‘密码’拍了下来,门后的铁链也没有放过,最后在罗刚的战术手电和相机闪光灯配合下又从多个角度拍摄了两尊青铜将军雕像。

    这是第一手的考古资料,尽管这些神奇的文物并不能被马上带出去研究,但这些照片对考古学家来说仍是无比宝贵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