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克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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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全都中了尸毒

    眼看昨夜带他们从尸山腐海中杀出生路的英雄,此时竟突然对“友军”刀兵相向,众胡人心中骤然生出几分“胡汉之分”隔阂。但他们多少听得懂一些汉话和匈奴语,听子明与公子建两人相继问出同样的问题,在场所有的人,都把带有敌意的目光转向了三名匈奴人。

    德沛原本只是听从命令,可听子明和公子建这么一问,顿时虎目圆睁地看向匈奴人,手中戈戟微微用力下压,让原本已经下跪的匈奴人又低下几分。

    在德沛的心里,公子天资聪颖,他的眼光绝不会错。至于子明,道不出为何,反正肯定不会错!

    几个匈奴人还在强行辩解着什么,公子建难得地沉声道:“我初入酒舍时,旁人都在打量我,唯有你们三人低头不语,子明进酒舍时亦如是。直到德沛与子明械斗,你们也不过看了几眼。而你们三人,尽皆低头不语心事重重,显然是不想引起旁人注意。直至后来那些尸奴突至,你们三人竟吓得如同木鸡筛糠,那带头的尸奴,也首先杀向你们三人。尸奴群破墙时,也是你说出这些尸奴体内没有尸蜒。若我没猜错,尔等从塞外而来,就是要躲避这些黑袍尸奴的追杀,其中究竟有何纠葛,还不速速道来?”

    公子建一番推理,三个匈奴人被说得低头不语。德沛听罢,更是滚雷般喝道:“原来竟是因为尔等造孽,害得如此多人无辜惨死,连列位商客也险些牵连送命。再不招来,休怪某的戟不够利,一次砍不下尔等头颅!”

    其中一个匈奴人哆哆嗦嗦,就要说些什么,却被为首的匈奴人喝止。见这些匈奴人还不愿意开口,公子建一把拉起为首者的手臂,扯下他的衣袖。围观众人仔细一看,顿时直抽冷气,议论纷纷。

    原来那匈奴人的手臂上,也有一处被尸蜒咬过的伤疤,只是那伤疤明显已经是旧有痕迹,伤口已然愈合,周围皮肉已经变成如死肉般的灰绿,显然他的伤口没有像公子建那般,得到及时的处理。

    匈奴人奋力想抽回手,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子明听罢喝到:“婢儿胡贼!你那伤分明就是旧伤,怎可能是昨夜里才被咬的?昨夜那尸奴还曾说你是叛徒,到底怎么回事?”

    见匈奴人依旧百般抵赖,公子建松开手,不再厉声威颜,而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动容道:“你若实在不愿承认,我也不逼你了。倒是你全然不顾及……你自己的孩儿了吗?”

    为首匈奴人听到这句,骤然抬起头盯着公子建的脸,眼眶迅速转红,继而大颗的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他悲怆地以头抢地,朝子明和公子建叩着头,一口一个“屠耆”、“阿济徳”叫个不停,还不时说着“阿拔叻”、“吭戈”等等词。

    子明没想到这匈奴人竟突然崩溃,但见火候已至,便收起了刀。身后的德沛得到公子建的旨意,也把戈戟从两个伏地痛哭的匈奴人颈上移开。

    见公子建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己,子明解释道:“他说,让我们救救他的星星……”

    想必这“星星”,就是为首匈奴人对自己孩子的爱称,公子建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而此时子明低声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他有孩儿的?”

    公子建悄然道:“之前他看着阿箬时,眼睛里隐隐有泪,我据此猜的……”

    子明睁大眼睛,重重点了点头,几乎就要拊掌称彩了。在德沛身后的众人彻底明白了缘由,纷纷持着兵器,满面怒容地朝匈奴人逼近。

    子明看了看那三个痛哭流涕的匈奴人,抬手向众人抱拳道:“请诸位卖与我一个人情,待我问清之后,再思量责罚也不迟。”

    众人见子明都开了口,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收起了兵器,只是暂时也都打消了离开的主意,想等等看这三个匈奴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子明拖起三人,拉到酒舍边坐下,小声地与三人交谈着。此时为首匈奴人已经哭够了,身心俱疲地靠在墙边与子明对答着,另外两个伴当则相对清醒,不时语气激动地做着补充。子明连连颔首,慢慢停止了发问,更多只是听,最后拍了拍为首者肩膀,便朝公子建走去。

    “如何?”公子建问。

    子明拎起一个小酒坛猛灌了几口,对公子建说:“此事诡谲异常,昨夜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是不知何处来的尸蜒弄出的瘟疫,可背后果真有人操控……”

    见周围人多眼杂,子明把公子拉到屋舍夹角处,德沛横戟于前阻隔,不让其他人靠近,子明这才把匈奴人告诉他的事,向公子建徐徐道来。

    这三个匈奴人来自一个名作“兀兹”的小部落,匈奴人依水草而居,部落时而有散民依附,又时常因单于征兵、天灾、瘟疫等诸多原因减损人口,因而其部众最多时不过千人,少时五百余,部落首领胡衍折罗便始终只能做一个虚名的千长。

    兀兹没有能力与西凉、并州等地的汉军作战,不敢南下劫掠,而周边较大的匈奴部落也经常抢夺兀兹的牛羊马匹、水草丰茂之地,甚至包括人口。胡衍折罗限于实力,只能一味带领部众迁徙避祸,以求生机。

    大约七年前,亦即汉地建安四年,有十几个黑袍人到了兀兹部族领地,求见胡衍折罗。胡衍折罗与这些人在大帐里彻夜详谈,第二天胡衍折罗便对部众宣布,延请自称“蠪奇上神大方守”的黑袍人首领,担任部族的祭祀长老,并其余十几人都成为司祭。从此兀兹不再信天地日月、万灵祖先,而转信上神蠪奇。

    为展示神迹,大方守给族中老幼治病,还通过上神赐予的丹药,让几名与邻近部落争抢牛羊时战死的族众起死回生。

    就是说到这里时,三名匈奴人的神色大变,因为那些个所谓“起死回生”的部众,根本不能算人,更像是匈奴吓唬小儿的故事中,死后起尸的“喏郎”,没有神志,只知杀戮吞噬活物。

    可胡衍折罗对神迹深信不疑,他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赐给兀兹的机会。他要靠蠪奇上神赐予的神迹,一统大漠南北诸部,重现冒顿单于时的草原帝国,然后挥师南下,趁汉国内斗时吞并天下,九州尽作牛马草场。

    兀兹自此在胡衍折罗的威压及鼓吹下,大兴蠪奇淫祀。

    族里长者大多惊醒觉明,察觉到这可能是部族祸乱的开始。但族中气盛的年轻人皆被其他部族欺辱许久,轻易便被胡衍折罗煽动而起,向临近生过龃龉的部族发起了匈奴传统的“阿卜其”,即复仇灭族之战。

    反对胡衍折罗的原祭祀被斩首祭旗,亦由此成为整个兀兹部踏上了异变的肇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