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帝国太子
宽阔无比的实验室大厅当中，有一个个三米高的蛋形生物舱耸立着，鳞次栉比，四行排列，从一端望不到另一端。
这样的蛋形生物舱足有一千多台。
生物舱的上面插满了各种管线，这些管线被收束在一起然后集中连接到天花板上的总线路。
生物舱里充满了绿色浓稠的液体，但如果靠近看就会发现里面都浸润着一个个裸体的人类。
男女老小不一而足。
第九百九十九号生物舱里锁着的正是晋禾，此时他闭着眼，浑身处于自然松弛的状态，显然是处于昏迷之中。
他的意识空间内，那个女性的电子合成音还在继续。
“记忆写覆盖，夺舍开始......
警告：记忆体写保护，无法读写记忆夺舍失败......
......
尝试删除记忆体......
删除失败......
读写失败......
警告：距离信息消亡还剩一分钟......
......
尝试销毁实验体......
销毁失败......
尝试回归......
回归失败......
警告：信息流消亡倒计时，10，9，8......
尝试开发记忆体闲置空间......
独立记忆空间开发成功......
信息流共生成功。”
天网实验室负十层。
这又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一台台巨大的电脑服务器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密密麻麻排列着，散热器风扇嗡嗡作响，冷气如瀑布一样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确保服务器的正常运行。
这里就是天网系统的机房，而在机房的旁边又有一个控制室，控制室里有上百台小型计算机，数十个技术人员正在忙碌地监测和维护系统运行，他们就是天网的维护人员。
控制室最显眼的就是挂在墙上的一面三百寸巨幅显示器，显示光幕正在不停地闪动，帝国最先进的计算机系统正以极快地速度计算和搜索着。
光幕上面的各种数据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闪过，没有人能够肉眼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而这就是天网的“思考”过程。
然而就在所有工作人员紧张忙碌的时候，嘀嘀，嘀嘀！
催促之意十足的警铃响彻了整个控制室，显示光幕上的信息突然停滞。
那些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诧异地抬起头来，因为他们的电脑全部宕机。
天网上线的第一天就发生宕机事件，这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所有人注视着巨型显示幕，究竟出了什么事？
警报声被关闭，而显示幕上定格的最后一个代码指令是：
“正在链接第999号终端......”
有人大声指挥道：“通知实验室检查999号终端的芯片启动情况，如有异常立刻销毁终端。”
“立刻调出代码，准备将999号从代码中删除......”
这个声音冷静而自信，第一时间安排好了解决方案，然而当他话还没说完，显示幕再次闪动，代码瀑布流动了起来。
“实验室汇报，999号终端无异常，链接已经完成。”有人惊喜地喊道。
就在控制室的旁边有一间办公室，其门上赫然写着“局长办公室”！
帝国中央情报局的局长一直是个传奇，是他一手将中情局从一个弱小的只有十人的小情报分析机构，发展成如今这个震慑全帝国的最高权力单位。
如果帝国有个关于“你最害怕和最讨厌的人”的全民公投，那这位局长毫无疑问会当选。
得罪了皇帝，皇帝为了声誉会装出既往不咎，但得罪了中情局局长，那立刻就会被请喝茶，然后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惧怕他。
可这位神憎鬼厌的中情局局长已经有二十年不曾公开露面，中情局里能直接见他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谁能想到他的办公室竟然在中情局的最底层的天网控制室，又有谁能看到，这几十年过去了，曾经的绝代少年已经变成一个枯瘦的老人。
震惊了整个天网的警铃并没让这位老人的面容有丝毫的变化，他只是抬头冷漠地看了一眼对面巨幅显示幕上面的内容，目无表情。
他办公室的墙壁是单向玻璃，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抬头就能看到控制室的全貌，还有那巨幅显示幕。
直到天网继续运行，他也没有下达任何一个指令，因为他的首席技术官做的很好。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却是紧皱起眉头。
如果晋禾在这就肯定会惊讶地说“怎么又是你”，因为这又是许仙。
“天网将来会是帝国的守护神，他不应该，也不允许宕机，”此时的许仙表情严肃，一种上位者的气质油然而生，他紧盯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建议重启天网。”
宪章局局长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世界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得过且过吧。”
“可是天网必须完美无缺，”许仙很不满意老人这幅无所谓的态度，继续说道：“这批实验体应该全部销毁，换一批重新开始。”
老人却是如同衙门里的看门老头那样不耐烦地说道：“第一，我的技术官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们才是最专业的，你这个外行不要指手画脚，
第二，销毁实验体就意味着要杀死上千的人，你是帝国太子殿下，不要徒造杀孽，你要想顺利继位，还是得多积德行善，
第三，我年纪很大了，时间对我来说比什么都珍贵，我只想活着亲眼见证天网的光辉笼罩全帝国的那一天，我浪费不起时间。
第四，天网是帝国的，而不是你的。”
许仙是帝国太子殿下，但这位中情局局长似乎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训斥他就和训斥手下一样的不留情面。
可是许仙并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反而委屈地嘟囔着：“天网是父皇的，以后也会是我的。”
老人又自顾自地翻起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情报，不再理睬这位帝国未来的皇帝陛下。
“老师，你还没说为什么临时把那个叫晋禾的人加进来？”
当他听说要把那个叫做晋禾的西林间谍嫌疑人抽来当实验体的时候，他先是诧异，接着就开始怀疑。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一切不合理事件的背后总会有一个逻辑关系在里面。
而这个逻辑关系往往就是肮脏的阴谋。
他想到了很多的可能性，比如是因为晋禾是他这个太子殿下亲自审讯过的人，于是有人想要把他留下来，或为讨好他，或者是想通过这个西林人探听他的秘密，善意或者恶意的，都有可能。
又比如晋禾是真正的西林间谍，而且是层级极高的间谍，所以西林余孽动用了暗谍操纵了这一切。
所以是他亲自去把晋禾带了过来，事实上他这个决定是相当正确的，如果换其他特工去的话，晋禾早就逃走了。
若不是他的天才设计，晋禾这样的人形兵器怎么能束手就擒呢？他不无得意地想到。
他也亲自调查过，原来的999号实验体意外死亡，天网实验组临时寻找替代品，替代品的要求正是“西林人，年龄17岁，男性。”
简直是为晋禾量身定做的。
可这就是天网实验的要求，每一个实验体都对照着特定的条件，不可变动。
当时中情局关押的人犯里就只有晋禾这一个合格的对象。
太巧了，巧到他怀疑这都是人为操纵的。
可惜看过实验室的相关监控视频和检测数据，999号实验体的死亡的确是意外。
但他总觉得这事别扭，所以干脆直接质问起自己的老师，中情局的局长，这位无精打采的老人。
“你觉得我会操心这些小事吗？实验室临时更换实验体是技术上的事情，我不会过问。”
“你作为太子，只需要看一件事的结果如何，别操心手下人是怎么干这件事情的，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不要总小看天下人。”
“你厉害是因为你爹是皇帝，而不是你真的就厉害了。”
又是一通不留情面的训斥，还好许仙早已习惯了。
“天网能直接干涉人类思维吗？”这是他最关系的事情。
老人这回终于抬起头正视了他，只是片刻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文书，淡淡说道：“天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它可以通过和实验体的链接实现监测、分析和通讯，但它不具备读取和篡改人类思维的能力。”
“天网能杀死实验体吗？”
“能。脑机芯片微放电就能令实验体脑死亡。”
“嘿嘿......”许仙不自觉就笑了出来，此时他想到的是，如果晋禾身上真有什么秘密，大不了到时候点个鼠标就杀了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