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锣，你说校尉少爷这次什么时候能醒啊？”

    “老严头说要叫校尉，不叫校尉少爷。”

    “那我们村叫村长家的哥儿都叫少爷的。”

    “那你就叫少爷呗。”

    “老严头说要叫校尉。”

    “额，那就叫校尉。”

    “可是我们村。”

    “停，校尉和少爷只能叫一个。”破锣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啊？这个真难选，我想一起叫行不行。我们村的狗蛋儿就去村长家当小厮，他说只要跟在哥儿后面叫少爷，给少爷摸摸屁股就有工钱还有赏钱。我也想去但是他说我长的太磕碜没赏钱。”

    “你给我闭嘴。”

    梁世再次从熟悉的担架上醒来，专属快递员二猴和破锣抬的又快又稳，如果他们是哑巴的话体验感肯定给五星。

    “少爷你醒啦？要不要喝水？方大爷，方大爷，少爷醒了。”

    二猴看到梁世醒来后急不可待地大声呼唤方耀祖。

    没一会儿方耀祖就蹬蹬蹬的跑了过来完全没有京都少爷的风流气度，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哟，醒啦。这次厉害了，浑身是伤不说左手骨都快碎了。

    你去看看你那身甲，都嵌进肉里了，我们几个剥螃蟹壳一样，剥了半天。手都快干废了，你自已像个少爷一样眼一闭全让我们几个自己服侍了。

    你说是不是啊二猴？”

    方耀祖的嘴像相声演员一样一刻不停，最后还要叫二猴配合。

    临时捧哏二猴也不负期望，顺利结果话题。

    “校尉少爷，方大爷说的没错。我手指都被划破了，还有你身上的伤，老严头说血肉的伤你自己能恢复，骨头的要慢慢养了。”

    “别叫我少爷。”

    听到二猴叫自己少爷，梁世就想到了二猴口中的狗蛋，就怕二猴来一句少爷要不要摸屁股。

    突然又发现他对方耀祖的称呼不对，于是就问他。

    “为什么他是方大爷，我是少爷？”

    说到这事方耀祖就来劲了。

    他炫耀地说：“这是我教孩子的，人家是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孩子从小就想做个小厮跟着少爷吃香喝辣暖床拿赏钱。

    我看他又给你擦伤口换衣服又抬你一路就帮你收了，现在条件不允许先抬个床以后回去了再暖床呗。

    爷看他都叫你少爷了，那叫爷一声大爷也不过分吧。”

    “滚犊子吧，你家用小厮暖床的。你家大爷和少爷是一辈的。”梁世用的是肯定句。

    “嘿嘿，这可能是二猴家那边的风俗呗，你说是不是啊二猴。

    我家和你家都是神京的，小厮暖床的风俗也是有的”

    富家子方大爷一点没在乎，主一个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方大爷，你说错了。狗蛋儿说这叫风鸭，他少爷就喜欢吃鸭子。”二猴一本正经的纠正。

    “哈哈哈哈，对对对，是风鸭，一只不错的鸭子。梁少爷”方耀祖快要笑岔气了，就连旁边沉默的破锣都笑的拿不稳担架了。

    梁世也是乐的浑身都疼，然后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平稳了也没再和二猴纠缠他的那只鸭子，对方耀祖说“现在什么个情况？”

    听到梁世在问正经事，方耀祖也没在搞怪了眯眯眼都能发出精光了。

    “现在那些夜不收都已经退了，暂时应该安全了。

    明天就能绕过山到大通河，然后向西在矮草湾的仙人渡渡河，过了河以后就算出塞了。

    现在方大和山狗正在林子里猎些野物，虽然我带的辎重还够但是严老头说在林子里就吃这里的。”

    “恩，我应该再歇一天就没事了。只是左手要费些时日。”梁世向方耀祖抬抬受伤的手臂。

    “严老头看了说内脏没事骨头伤你如果能入锻骨镜就没事了。

    那玄甲估计废了，那把剑都变据子了，还有你带回来的那把斩马刀和3支短矛都要保养一下，这个严老头说他会弄好给你。

    你再歇一会儿等会儿要安营了我去看看。”

    说完方耀祖也就走了，估计他看出梁世没精神说话了，谁流了一晚上的血睡一晚上就能起来的，只能说不愧是武者。

    梁世躺在担架上用血气运行周身的方式探查伤势，身上最麻烦的是左手小臂骨的骨折，其他的伤口都已经在愈合中。

    他在想需不需要弄个神照经这类疗伤功法出来，又觉得不合算。

    和古琛的战斗其实他已经输了，古琛玩命式进攻的战斗方式是最克制他的，真是漂亮国大兵遇到白头巾自爆队，人家跟你拼的就不是武力。

    即使梁四郎的记忆里族里祠堂中的那些武艺高强教习可以把他打了无法还手，但是和古琛比梁世觉得还是不如的，那种杀意下的压力完全让他无法思考，只能本能的去战斗，如果他当时退了就是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队伍停了下来，找了一片空地安营后休息。

    等到快天黑的时候一直不见的老严头也神神秘秘的出现在梁世的面前。

    他赶走了二猴他们，然后拿出了戍客刀和3支短矛。

    “斩马刀我重新调整过了，然后我改了一下配重点和刀柄尺寸方便你单手的时候也能使，刀柄上加了圆环。

    短矛没怎么动只是修复了一下。那柄剑的剑刃已经被砍成锯子了，现在没办法弄。

    玄甲我想办法拆点散件出来”

    老严头将两种武器交到梁世的手上，斩马刀已经从刃长柄长的长柄武器改成了陌刀的样式刃长柄短，这样单双手都能挥动，为了保持配重点刀柄加了一个类似环首刀的圆环。

    ［奇物戍客刀］

    戍客刀效果对生死之气有特效，血气亲和，锋锐

    古琛的刀经过器匠的改造，锋利度增加，斩击加成。

    “这是。。。”梁世看着新的戍客刀，刀名没有变仍然是奇物，但是多了一条效果和说明。

    像是看出了梁世的疑惑老严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是家里传下来的吃饭手艺专门给大人物打造刀剑铠甲什么，后来大人物家遭了罪老头家里也一起给发配了。老头有些本事就在辅兵营里做了个百工匠。”

    “这个器匠是？”梁世继续问。

    “器匠就是老头家的传承，修的是匠气，以匠气养奇物。

    不入流的手艺，算是超凡者的一种吧，但是不能战斗所以没什么卵用，只能做那些大势力的附庸。”

    老严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笑道。

    “匠气也是天地之气吗？那生死之气是？”

    “超凡者修天地之气也，超凡者种类不同修出的气也不同。

    有一类气是作用于人身的，其中之最者就是血气可以强化肉身金刚不坏。

    匠气来自于自身对于万物的那点灵光，铁匠，木匠等百工都会用匠气，心灵手巧的心灵就是说觉醒匠气的那点灵光。

    觉醒出匠气后用灵光温养造物可以得到不同的效果。

    这个过程叫做点化，可以是普通之物成为奇物。也可以增加奇物的效用。”

    “生死之气是草原上异族修炼之气，萨满们以生灵之气向长生天祭祀得到力量，图腾战士就是将生灵的血气剥离纹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拥有生灵的力量。

    但是这种剥离都会伴随着生灵死亡时的怨气，它会带领他人走向死亡，故此为生死之气。

    图腾战士看似和武者差不多都是强化自身获得强大的力量，其实内里是不同的，图腾战士的力量来自于其他生灵野兽，武者来自于自己。”

    “那生死之气有何深异？”

    “生死之气来自生灵野兽，能将野兽之力继承到图腾战士身上，如狼如虎如鹰者多之。

    也就是些有脑子的野兽罢了，等遇到了你就会知道了。”

    “还是不遇到好，能平平安安的到水门关就行。”

    “是啊是啊，大人你先休息，我带那两小子去安排吃食。”老严头说完话就起身离开了。

    梁世一个人留在原地，他背靠在一棵树边坐下想着仔细研究一下手中武器。

    他惊讶身边竟然有别的超凡者存在，也听出老严头有投靠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在现在这个时机说这些，他可不认为自己打一架变成半残就能看出他身上有王霸之气。

    当然他和老头继续这个话题，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也不会多想，现在他心里有别的烦恼在。

    不多久二猴就带着吃的过来，一个死面饼子和半只烤兔子，死面饼子就不说了，兔子烤的黑不溜秋的，味道更是淡得的快嘬不出味了。

    梁世心里一阵不舒服，胡乱咬了几口把东西一扔就不吃了。

    他穿越过来几天了，不是昏迷就是受伤，看看人家穿越不说那些天之骄子，最苦的也就孤儿或退婚，就算苟命流的也能有个安稳的地方有张床。

    他梁世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大神，从过来以后根本没有一天是安稳的，别说什么从床上醒来看着身边貌美且不离不弃的小丫头了，躺担架上都不消停，除了逃命就是被追杀，也没谁了。

    梁世怨呐。

    看着手里的死面饼子，咬都咬不动，人家不是勾栏听曲嘛？他也想啊。

    可是现在呢，勾栏是没有，退婚的青梅没有，妹妹丫鬟也没有，整个逃亡队伍里连只母狗都没有，没女主角这文还有人看吗？

    梁世已经硬挺了几天了，心态终于崩了。

    就连自己的金手指都莫名其妙，这个穿越真的太差了。

    他梁世决定不管了，摆烂算了。这什么扑街开局啊。

    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的躺平，是什么都没心情做的那种摆烂，没兴趣不知道，该干嘛干嘛。

    不提这边梁世还在自怨自艾中摆烂，二猴看到他一直没吃饭又面色难看以为他的伤还没好就跑过来问。

    “校尉少爷怎么了，还疼吗？饭都不吃。”

    看着十四五岁一脸天真的二猴梁世想到了自己十几岁还在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多，父母又给报了什么补习班，而这边已经在战场上生死走了一回了。

    “二猴，你想家吗？”梁世突然问。

    “啊？不想，我已经4天没想过了。”二猴觉得校尉少爷的问题傻极了。

    “校尉少爷，我和破锣都约好了不说想家里的话，你等会儿也去问他一遍，不然我就亏了。一定要等我不在的时候问哦。”

    二猴是懂得怎么样才能杀死话题的，梁世听他这样一说后面的话就问不出来了，搞的自己的心情更加郁闷，摆烂也不代表能放松心情。

    但是二猴可不管他那么多心里活动，聊不死就往死里聊说的就是他。

    “破锣，破锣，校尉少爷有事情问你，你快过来。”他准备将伤害分摊出去先。

    “校尉少爷，等会儿破锣来了你等我走了再问哦。他上次还笑我晚上做梦时呜呜呜呢，哼，这次我一定不睡着。”

    “哎哎哎，别啊，我就随便问问而已，破锣啊，没什么事我们只是聊聊天。”看到破锣小跑着过来时梁世连忙解释。

    破锣听他这么说也就放慢速度走了过来，他已经习惯了二猴的大惊小怪。

    “校尉少爷在问我有没有想家？”二猴一看奸计不成就直接自爆。

    破锣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摆出调侃的表情说“哦～你不是要闯荡江湖吗？怎么这么快又想家啦？”

    梁世第一次看到破锣的脸上有这样的表情，如果放到方耀祖这个眯眯眼脸上也一点不违和，但是在老实木纳沉默寡言的破锣脸上看到就有点惊奇或者说惊讶了。

    梁世第一次感觉到了破锣不是剧情人物或者游戏NPC，他长像普通，性格木纳，一个被生活欺负却充满希望的残兵败勇其实在私下和朋友间也会如此生动。

    “我当然要闯荡江湖咯，我已经闯荡到了边关了，马上还要去草原呢”二猴自豪的解释。

    “笨蛋，我们这是打仗不是江湖。”破锣说。

    “哼，老严头说过江湖就是打打杀杀，我们不就是在打打杀杀吗？”二猴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

    “老严头的原话是江湖有什么好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不是说江湖就是打打杀杀，而且那个打打杀杀和现在这个打打杀杀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啦，用刀砍用剑刺不算打打杀杀吗？像戏班子那样翻几个跟头能一样吗？校尉少爷杀了那么多人可比戏班子的大武生厉害多了。”

    看到钻入牛角尖的二猴，嘴笨的破锣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江湖，他只是在茶摊边上听了几句说书，然后拿来骗骗思乡的傻孩子。

    还好，在他抓耳挠腮想怎么驳回二猴的时候，提出问题的二猴本人在求知欲的促使下向着在场另一个高人而去。

    “校尉少爷，你说我是不是在闯荡江湖？”

    梁世也知道这两人相处模式就是吵来吵去，这个本意是转移思乡的注意力的话题已经绕到自己面前了，谁叫最先转移郁闷心情的是他呢，自作自受他只能受着。

    “江湖的厮杀和战场的厮杀是不一样的，江湖的厮杀规模不会像战场那么大，一次就死几千几万人。

    江湖事江湖了一般不会涉及官府一般不会大规模损害社会秩序。”

    “什么是社会秩序？”

    “社会秩序就规矩的意思，比如客栈是睡觉吃饭的地方，做了坏事就会被官差抓等等。江湖是在大家心里的一个抽象的概念，大体上是不涉及官府，有事情我们私底下自己解决的地方。”

    “就像校尉少爷你和那个夜不收队正这样？你们不是在私底下自己解决吗？”

    虽然现代名词让二猴听的云里雾里，但是他是个不懂就问的人。

    “不算，我和他其实没有仇，也就是说我们之间其实没有矛盾。

    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是为了解决矛盾调和矛盾，我和那个夜不收的厮杀是两军对垒，本质是不同的。”

    看到二猴一看迷茫，梁世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战争是会破坏社会秩序的，战场上没有兄弟朋友没有父母亲人，而且只要在哪里打仗哪里的人就都没办法好好日子了。

    而江湖厮杀不会，你可以看到江湖上两个帮派在街边干仗，你可以听到江湖上两个高手在酒楼比斗。

    但是其他老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可能会影响酒楼或者整条街的生意，但是不会像我们打仗一样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原来江湖是这样的啊，那我还是要去闯荡江湖，校尉少爷我们不打仗了去闯荡江湖吧。”

    闯荡江湖，梁世也想啊，战场哪有江湖精彩关键是他打了半天还不知道为什么打。

    他一直想看看真正的江湖，不是金大侠的那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都为国为民了还当什么侠？直接当军人或者政客不行吗？

    他心中的江湖只是在朝堂无法覆盖的地方存在，充满了情仇爱恨，勾心斗角。

    不知道这个有超凡者的江湖会是什么样的？也是和他理解的那个江湖一样在混乱中建立秩序的吗？

    “二猴你要知道闯荡江湖是要有名号的，你连名字都没有，出去谁认识你啊。”破锣制止了激动的二猴。

    “啊，我就叫二猴不行吗？我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我二猴。

    校尉少爷，我给你摸屁股你给我取个名字吧。

    我们村的狗蛋就让他家少爷给他取了名字，哼，他还笑我们呢。

    现在我也有少爷呢。”二猴可望的看着梁世。

    梁世快无语了，这个傻孩子摸屁股的事是过不去了吧，谁想当他少爷，谁敢当他少爷。

    “滚滚滚，小孩子家家不好好学习想什么屁事呢”

    他使出前世对孩子百试百灵的学习大法挥退了二猴，‘谁特么教这个破孩子摸屁股的。’

    “哈哈哈，笑死我了，二猴你就别想了，还闯荡江湖呢。

    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完兵回去以后找个婆娘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破锣也不看好二猴的梦想，他还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安排才是完美的。

    二猴被破锣拉着离开了，他觉得自己的小厮之路还很漫长，可惜校尉和村长家的哥儿一样都看不上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