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往回走了许久，幽冥鬼怨已打完了架。看到凌霄，急得上来抓住他。

    “你这杂毛，害我们兄弟打了一架，可恶至极。”

    看来这一架，把两个糊涂蛋打醒了。

    凌霄一笑：“那你想怎样？”

    二怪一左一右将凌霄架住：“先把你暴揍一顿，出口恶气再说。”

    说罢，二妖一左一右，往凌霄脸上就是两拳。

    凌霄鼓足玄黄真气，脚踏九宫，虚影一晃，消失原地。二怪只觉眼前一黑，拳头相互打在对方眼睛上。

    “哎哟！你打我作甚？”

    “是你先打我的。”

    凌霄在一旁哈哈大笑：“幽冥，你老小子有多恨鬼怨，但凡逮到机会你就揍他。”

    幽冥急得连连摆手：“老弟，你别听他胡说。”

    鬼怨举起钢叉：“咱们用武器，在那狗娘养的身上戳几个窟窿，让他作妖。”

    二妖齐声大叫，钢叉刺来。

    凌霄将手中枷锁一横，挡开钢叉。二妖手臂被震得发麻，心里大惊，这人进来之时浑身是伤，虚弱至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当即使出浑身气力，运集妖力，大叫一声：“恶虎扑食。”

    同时奋力刺去。

    凌霄不退反进，手台枷锁前点钢叉，相击之迹顺势一提，使出了石字剑中的“落笔藏锋”。二妖被一股巨力一带，“哎呀”一声向前扑倒，恶虎扑食摔成了饿狗抢屎。

    不等二妖起身，凌霄跳步上前，举起枷锁往他们脸上一顿砸落。二妖被砸得晕头转向，哭爹喊娘，不过眨眼功夫，面颊红肿，獾头变成了猪头。

    幽冥第一个受不住打，连连讨饶：“好汉饶命……好……好汉饶命，我们兄弟给你……赔罪了！”

    凌霄停手，坐在鬼怨身上吐了一口浊气，揪着他的耳朵笑道：“你呢？还要不要在我身上戳窟窿？”

    鬼怨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不过，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做的事情不能停下。

    凌霄站起身子：“接下来咱们去哪？”

    二妖忙站起身子，对凌霄道：“咱们快回山洞，遇到土伯公便不好了。”

    凌霄好奇：“土伯公是谁？”

    幽冥道：“是黑水统领，幽都大司狱。”

    鬼怨道：“你别看他平时是个人身，但他真身着实吓人。”

    凌霄一愣，难道他见过土伯真身。那些神人妖怪，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识破真身。他在黑水牢狱，难免要和土伯公打交道，多知道一些消息总是没错。

    鬼怨低声道：“土伯公老虎头，夔牛身，三只眼睛……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是天地仅有的招魂眼，被他一盯，生灵的魂魄就被摄飞了……”

    幽冥不甘寂寞：“听说昆仑古神未倒之前，他是冥府之主，后来昆仑倒下，他便接受幽都王邀请，在这黑水司职……”

    说到此处，一股阴风从远处吹来。幽冥鬼怨急忙住嘴，押着凌霄走了过去。

    前方，一个老人衣着朴素，拄着一根拐杖，缓缓走了过来。

    幽冥鬼怨忙恭恭敬敬低着头，向他行礼：“大司狱！”

    凌霄看清他的样子，满脸皱纹，双眼微眯，与农家老头倒也没什么不同。可是，谁能想到，这老头居然是前时冥府之主，如今的黑水统领，土伯公。

    土伯公看了凌霄一眼：“你是何人？在人间所犯何事？”

    凌霄尚未说话，幽冥答道：“他叫凌霄，犯上忤逆之罪。”

    土伯公冷笑一声：“你就是凌霄，香妃娘娘特意关照，要我好好教训你，说你在北冥城杀了她一个孩儿。”

    凌霄听了，心中倒也了然，这姬天舞是非要把自己置之死地不可了。

    土伯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道：“人间的事情，就是烦人。前几日一个小丫头被扔了进来，整天咿咿呀呀大哭大叫，害我不能安生，今又丢来一个闯祸精……”

    凌霄上前一步：“土伯公留步，我有话问你……”

    话方说完，一道电鞭猛然从土伯公身上甩了过来。凌霄猝不及防，被电鞭打在身上，只觉体内灵魂一阵剧痛，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再抬头时，土伯公已不知去向。

    幽冥鬼怨将凌霄扶了起来。

    “土伯公喜怒无常，你最好不要随便和他说话。”

    二怪押着凌霄，来到一处石洞之中。

    幽冥道：“你今晚在此休息，明日午时是黑水玄炉炼铁的日子，你和其他犯人一样，要去炉子那边挖灵石。”说完，又看着凌霄，战战兢兢补了一句：“你若不想去，我们兄弟给你想法子。”

    生怕凌霄一不高兴，动手打他。

    凌霄一笑：“我自然要去。”

    说罢走进洞中坐了下去，运起玄黄真气，很快就已入定。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洞口有声。凌霄睁开眼睛，只见幽冥鬼怨押着一长串的囚徒，已在洞口。

    这一夜，过得好快。

    “三十七洞死囚凌霄，上炉了。”

    所谓“上炉”，就是挖灵石冶炼生铁。幽都的黑水玄铁天下闻名，是许多神兵利器的打造原料。那些玄铁，大都是从黑水牢狱中出去的。

    凌霄归入队伍，只见队伍之中，有人有妖，一个个面目凶狠，不怀好意。

    像幽冥鬼怨这样的守卫，黑水之内不下千数。他们清一色都是獾妖，只因为黑水之中玄蛇环绕，而獾类以蛇为食，唯有他们能在黑水长期存活下来。

    凌霄走了一段，第四十四洞，走出来的是一对父女。老父亲年纪蹉跎，只怕年近古稀，那女儿身子娇弱，不过十七八岁。

    少女虽然脏兮兮的，然而她身姿纤细，身段婀娜，每走一步都彰显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死囚们直勾勾盯着她，双眼喷火，尖叫连连。这年头，死牢中遇到这样的妙龄少女，那是囚犯们烧了八辈子高香，好容易修来的福分。

    那少女双眼含泪，怕得发抖，弱弱地缩在老父亲身后，不敢露头。

    “小娘子，一会上炉异常炎热，我帮你把裙子脱了凉快，好么？”

    只见一个壮汉按耐不住，率先动上了手。那老父护女心切，挡在前方，大叫一声：“畜生滚开。”

    四十到五十洞，是另外的守卫看守，与幽冥鬼怨无关，二妖都袖手旁观。而四十四洞的看守，看着那壮汉笑而不语，显然，那壮汉和他们早已串通。

    周围死囚，一听要脱少女裙子，一个个瞪圆眼睛，簇拥而来。别的不行，脱女子衣服，他们个个都是好手。

    老父亲一咬牙，就是拼了一死，也绝不让他们伤害女儿。跳到前方，一对老拳往壮汉脸上招呼。

    那壮汉微微侧身，很容易就闪了过去。再一拳打向老父亲鼻梁，将他打倒在地。回头看了一眼守卫，两个守卫抱着手，一副瞧热闹的架势。

    这下子，壮汉的胆子更大了。

    他上前揪住少女头发，不顾少女哭喊，另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笑得极其猥琐：“来，让大伙瞧瞧这下面包的什么……”

    就在这时，一块石头“嗖”一声打在壮汉后脑。壮汉一声大叫，后脑起了个包。他转过头，当场就跳了起来，四周乱看：“是哪个王八犊子扔老子的？”

    凌霄哈哈大笑：“是老子扔你这个王八犊子的。”

    壮汉扔下少女，走上前来，眼中凶光迸射：“王八犊子找死！”

    凌霄杀机已起，看他近前，眉心红光一闪。那壮汉抬起的拳头僵在半空，忽然仰天栽倒。只见他的身体迅速在地上枯竭，一寸一寸凹陷入骨，如那泄了气的球，不久就化成一副皮囊。

    凌霄平生最厌恶恃强凌弱，方才那壮汉行为甚是可恶，引起了他心中杀念，一不小心放出了天魔神眼。

    众死囚看了看地上皮囊，又看了看凌霄，满眼惊惧，默默站回队伍中去。

    那些守卫更是远远避开，不敢多管。

    凌霄走到父女身前，望他们道：“你们起来吧！”

    那少女扶着父亲，向凌霄磕头：“谢谢你谢谢你……”

    凌霄忙弯腰扶她，看到她脏兮兮的脸，那清澈的眼神，似在哪里见过。凌霄顿了一顿，在这时想起了很多事情，这张脸，与他记忆深处的那道回忆一模一样。仿佛一下子又回到那年，海滨郡的公堂之上。

    “小梅……”凌霄轻轻叫了一声。

    少女忙撇开头，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看着，她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而呆默的凌霄仿佛变成了木头一样，只是盯着少女，少一眼都不舍得，一滴眼泪悄悄地从眼角划落。

    那老父忙推了推凌霄：“公子，你没事么？”

    凌霄回过神来，再看之时，眼前的少女，根本就不像小梅。他心中自责，一定是自己太过思念小梅，看到谁都觉得和她长得好像。忙站起身子，落寞地向队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