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路有惨死狗,洞有兽狍鴞
矢的出现,让仙人洞本身的热点降了许多。原本可以和书家分庭抗衡的南国百足家,也在矢的一顿操作之后实力大减。
而且,没有了问路石的百足家,也只能是“凭借”强大的家族实力,来换取探寻仙人洞的一席之地。
而这里,是人命如蝼蚁的原始森林,是价值高于一切的无法之地。百足家虽有些东西,但是当下而言,百足羽的美貌,并非能让所有人都恭维。况且,那个杀出来又杀出去的百足狂如此操作一番之后,还有谁敢染指百足羽,或者是百足家?
换而言之,百足家还能等待探并探寻仙人洞秘境,不仅仅都因为百足家!
“书廿,最佳的午时已经过去了……”说不在乎是假的,百足羽在焰褚眼中也是美妙的存在,少年的情感是复杂的,他本就是书家收纳的外人,早有焰之一姓,再不能入得书家核心。
书廿虽说有些名堂,但是若要争夺书家大权,他并非是最佳人选。
少年总是怀揣梦想,坚信靠自己也能杀出个黎明天下。可是见得越多,焰褚越明白,自己虽是人上人,但是那些上上人,才是真的恐怖。
一如书家书九,再如今日百足狂!
或许,自己命运变更的机会,就只能在各种秘境当中了!
书廿看了一眼周围,“诸位,虽说入洞的最佳时刻已过,但一切自有天意!”
“你我手上的探路石自有他的作用!”书廿略微一顿,“想必大家也对仙人洞多少有些了解,方才会选择今日来此地!”
“书廿兄不必多言,道理我们都懂,且说说你的规则吧!”
如此聪慧之人,犹是书廿也不禁感慨,“既然如此,那我便斗胆细谈!”
“仙人洞,处南国北,书渊西,地理位置上来说,也是偏向于我书家和南国百足家。”
“然而天底下无主之物,向来是能者拥之!”
“所以不管是我书家,还是百足家,都不曾阻止各位对仙人洞地界的探索。”
“只不过好巧不巧的是,今日大家有缘相聚于此……”
“那便是天意!”
书廿两手一背,“如此一来,我便邀请各位英杰,共同探索这个被四方遗忘的仙人洞!”
“至于其中有无机缘,有无危险,我书家皆不知!”
“我百足家也不知道!”
百足崖见有人将目光投过来,而眼下百足羽短时间内依旧是心不在焉的状态,无奈开口。
“百足崖兄弟不必忧虑!”书廿扫过一旁的百足羽,缓缓开口,“我有两个问路石,可让他们先入内!”
“就是不知百足家的寻踪蛊,可否借我一用?”
余下人听得此言,便明白先前百足家为何要带来问路石,而有几个心思活跃者,则是暗自窃喜,自己看到百足家的做法后,去“捡了”几个玩意儿,没想到竟有些作用!
“如此甚好!”有人附议,周边窸窸窣窣便开始谈论起来,那些带着问路石的队伍,纷纷将自己的工具推出来,“还希望百足家慷此需之慨,若是能为仙人洞秘境探索带来效益,我等定当牢记百足家恩惠!”
百足崖斜眼瞥了一眼书廿,“自然可以!”
而后一拂袖,飞出数十个木制小盒,到携带问路石队伍前方。
“此蛊名为寻踪,是一个多数情况下无害的功能蛊。施蛊者只需用血液喂食,便可在感知蛊虫状态和位置!”
“百足家向来善养蛊,这东西自然也不能白给!如有需要的,自取!费用好说,洁净肉食百斤便可!”
书廿一手抓住木盒,将其打开,里面两条蛊虫东奔西窜。
仔细端详一番,想来也是做戏,便将蛊虫直接丢至傻狗和瘟狗脖颈处,便见这蛊虫朝着其二人的皮下钻去。
傻狗只觉得脖颈处一热,便在无知觉。若非亲眼见到那两只蛊虫,自己一定觉得自己安然无恙!
其他人见书家如此,再想想只是百斤肉食,便也纷纷拿下木盒。方才是片刻,所有问路石,都被种下了蛊。
傻狗留意了一下,约莫有十来人。看来这仙人洞,还是挺招人稀罕的。
“你们且进去吧,若有发现可证实价值者,我书家,他百足家以及其它家姓,可由你们挑选!”书廿一拂袖,目光扫过那些原本心如死灰的家伙,看见几个顿时眼放金光,心中不由感慨,果然,体面的活下来才是他们的最高追求!
“百足家附议!”
其他家有些不喜,但碍于书家实力,也只能偷偷使用些手段,并不是只有百足家才有蛊,也并非只有蛊才能控制人!
傻狗一行人便在那些人上人的暗中操作下,“身不由自”的朝着仙人洞进发。
瘟狗则始终在傻狗身旁,半步不离。
进了仙人洞,傻狗方觉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
洞外艳阳天,洞内风刺骨!
“傻狗兄,你说这仙人洞,为何以仙人为名?”
瘟狗身子瘦弱,这寒意让他不断的打哆嗦,却也没有办法,咬着牙便也挺得下来。
“从之前蝰家的情报分析,仙人洞应该是一个大能遗迹!或者说,有可称仙之人在此驻步!”
傻狗并没有把声音降低,周边其它草芥自然也能听到。
“兄台来自蝰家?可认识两兄弟,身形壮硕,力大无穷!”
傻狗留心了下这家伙,皮肤黝黑,身材一般,断不是蝰猛兄弟之属的土著人。
“你说的可是蝰猛兄弟?”
那人一愣,显然被傻狗这直呼其名的言语惊讶到,不顾转念一想,如今命都朝不保夕了,所谓的等级禁律又有何意义。
“嘿嘿,是他!”
“兄弟怎么称呼?”
傻狗看到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却不露声色,“我在蝰家这么些时日,也未曾听他们谈及其他人……”
那人表情微微一愣,许是没想到傻狗说的如此直白,“我也是和他们有过三五次照面的缘分,谈不上太熟悉!”
“那便算了,我和他们倒也不是很熟!”
傻狗不再理会这家伙,自顾自观察着这个高百米,崖壁奇形怪状的鬼斧神工之作。也是借的洞口微光,享受了一番视觉盛宴!
越入内,其光越弱,众人之所见,皆不足十米!
如此条件下,这十数人不得不抱团,以寻求心理上的慰藉。
仙人洞内嘀嗒声不绝于耳,这一行数十草芥不断深入,终究是光见途艰,悄然回头。
十数人所携带之火炬,一一点燃,忽觉眼前明亮,身子不由也暖了许多。
可是这一路走来,除了寒水岩石和壁洞,并无其它。
“傻狗兄,这水里……”
正当傻狗集中精力于两壁和头顶的洞中洞时,瘟狗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
傻狗沿着瘟狗手指的地方望去,竟是一些“前草芥”的残肢断臂,许是水温太低,这些残肢断臂还能保留原本的模样,只是色泽上白了许多。
“正常,这里肯定有许多……”傻狗正要解释,突然觉得水中一个黑影闪过,那漂浮的肢体,似乎少了一个!
傻狗没看清那是什么,只能依靠印象,猜测那是一团带有黑色毛发的动物!
水鬼!
这个名词浮现在脑海中却让野狗微微一笑,溺水的自然也不会少,有几个浮尸也正常!
洞外,书廿主动来到百足羽跟前,看着已经缓过来的绝美少女,书廿只是轻轻一笑。
“不知我这准七嫂,被那百足狂抱着之时,心里作何感想?”
百足羽却是不屑一笑,“我何时答应要和那家伙成亲?这不过是你书家一个不切实际的假想罢了!”
书廿不置可否,“我很好奇,以你在百足家的地位,那位怎么舍得让你来此?”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书家为了这仙人洞,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百足羽古铜色的光洁双腿一盘,直接坐在这巨石之上,“百足狂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清楚,你就不必在我这里套话了!”
书廿见百足羽撇过脸去,目光便直愣愣的落在那双修长的腿上,竟有些不由自主的往上移。奈何那五色花纹修饰的麻布,着实碍眼!
“我对百足狂不感兴趣,倒是很好奇你们百足家和百足狂之间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体内狂躁的冲动,书廿只得不舍地停止探求的目光,转身对上百足崖那时刻警惕的双眼。
久久未听见百足羽的回应,书廿微微侧身,居高临下的看见一抹傲然的古铜光泽,一个踏步飞身离开,落在自家人群中,书廿方才松了口气,便遥遥看见那百足羽满脸不屑的表情。
“娘皮果然厉害!”
试探不成,自己反而落了下风,书廿也不气恼,回想起来这风景倒是有几分味道。
抬头见乌云遮日,不由裹紧衣物。
“起风了!”
焰褚望了一眼天空,降温可吓不到他,自己怎滴也有焰之一姓。就是那远处的人儿,自己要如何方能靠近!
仙人洞内,瘟狗煞白着脸,也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吓的。
“傻狗兄……”
瘟狗压低声音,傻狗好奇的嗯了一声。
“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诡异!”
傻狗不置可否,“若是稀疏平常,也不用把我们当做工具人了。”
“他们那些人都不敢进,我们这样进来……”
“有的选吗?”
傻狗回头,看了一下周围开始各自为伍的人,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行走的家伙,适应力极强。倒是瘟狗,长期被圈养已经磨平了他的戾气,此刻他的懦弱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傻狗有些惆怅,如果野狗还在的话,二保一还是没有问题的!
且行且看吧!
“跟紧些!”
走了两步,傻狗止住脚步,转身望向瘟狗,忽而一笑道,“你来走前面!”
傻狗心里清楚,这个局对他而言,已经是死局了。内忧外患,这十数人混有眼目不说,一定有类似于矢击杀的潜伏者。而外面,是几个家姓的觉醒者队伍。说不准更外围,还有其他厉害的角色!
自己解不开,不代表瘟狗不可以!毕竟他可是,生长到一个极为可怕之高度的男人!
瘟狗不清楚傻狗的想法,满脸都写满了抗拒!可最后迫于傻狗的“淫威”,还是哆哆嗦嗦的走在前方。
这一行人,摸索着便朝着仙人洞深处而去。
谁也没看见,那崖壁一角,转瞬即逝的一抹惨白!
“傻狗兄,我们……”
“不必担心!”越入内,傻狗心中越犯嘀咕,因为这里安静的可怕,想象中的危险一个也没有。
“书家一定得到某些消息,不然他不会选择我们!”傻狗话语一转,“毕竟野狗比我们要强上许多,这是事实!”
瘟狗闻之,也默认此观点。只是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个可能与蝰猛兄弟相识的男子搭过腔,其他人都沉默的可怕。
原本就幽静无声的仙人洞,更像是有恐怖沉睡的寂静之地。
不知念头何起何去,瘟狗忽而呆站在原地。傻狗瞬间身体紧绷,密切注视这瘟狗。
“怎么了?”
瘟狗未作答,依旧呆愣着。傻狗凝神,缓缓绕过瘟狗,便看到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画面!
仙人洞中,一面石壁之上,挂着横七竖八的生物尸体,半数为人,余下多为丛林妖兽。
那些尸体之上,都匍匐着一个是羊非羊,类人非人,脖颈扭曲,头顶杂乱如枯草般白发的诡异生物。似乎都还是一些幼年体。
“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鴞,是食人!”
“什么?”
瘟狗听到傻狗的喃喃自语,有些不明所以。
傻狗没有回复瘟狗,而是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虽不明白狍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可傻狗清楚,这种生灵的恐怖之处!趁它们还沉迷于进食无法自拔,远离它们才是王道!
自己这一行方才十数人,还不够它们其中一个塞牙缝!
“退!”
瘟狗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傻狗退去。
“哪个是……”
走的远些,瘟狗见傻狗表情平缓下来方才开口询问。
“我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
傻狗斜眼看了瘟狗一眼,“你觉得你见过多少东西?”
“那玩意儿,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狍鴞,我曾在一个游记中见过它的记录!”
“游记?”
傻狗点头,“游记!一本乱七八糟虚无缥缈又偶尔看见真实的游记!”
“钩吾之山是哪里?”
傻狗有些惊讶,自己才是说了一句,这家伙就给记住了。
“我也不太清楚,这应该是游记当中记录的一个地名,也就是狍鴞生活的地方!”
瘟狗一愣,他自然明白傻狗这话什么意思,这仙人洞,又怎就和那什么钩吾之山扯上关系。
“那狍鴞……”
“其他的不知道,只知道它食人肉。”
有一句话傻狗没说,这本游记有注明,其上所记录之物,不可以常理论之!
看来这一劫,大!
“好吃吗?”
瘟狗的突然发问,让傻狗心中一颤,或许这家伙……
“如果是你,遇上它们你会怎么做?”
傻狗打量着四周,故作漫不经心。
“可能,大概,想办法弄他一只尝尝鲜!”
瘟狗嘿嘿一笑,不曾想傻狗将他一把拉过去,“好主意啊!”
旋即掉头,“反正也不知道明日活不活得下来,干就是了!”
瘟狗有些错愕,他看得见,傻狗对死亡的恐惧,先前的傻狗一心想要逃离,是真的!现在要回去的傻狗,也是真的!
自己的想法,当真如此重要吗?
二人却是走了几步,便听见一片婴儿的啼哭声。傻狗心惊,这是有人招惹了它们!
还没多想,又听得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此起彼伏,大概有三五个!
“该死,不长眼的家伙!”
傻狗没有立刻前往,反而是拉着瘟狗后撤。
“傻狗兄,怎么不去了?”
瘟狗不解,其他人死不死的,对他而言无所谓,就是好奇傻狗这个人,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
“它们被惊扰了!”傻狗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朝着瘟狗说道,“我只能说,现在我们对它们而言,就是觉醒者看野兔,如同玩物!”
“先避一避,等它们安静下去!”
忽而傻狗后背一凉,明显感觉到一股冷风吹来,一个大撤步,同时手伸入怀中,抓了一把“前同事”的骨灰,就朝着后方抛去!
“野狗!上!”
话音未落,傻狗自己却是一愣,因为这条件反射的一句话,竟让后方偷袭之人,忙于应对傻狗下三滥的暗器,还必须分心留意暗中不曾露面的野狗。
瘟狗见那人动作停滞,整个人猛然朝他冲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尖锐之石。傻狗恍惚之际,将瘟狗这一瞬间的锐利目光尽收眼底!
“好胆!”
那偷袭者身后,突然飞出一把长剑,朝着瘟狗刺来!如此来势,瘟狗势必会被长剑所伤!
傻狗心一横,朝着石壁一个猛踢,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飞出,竟是连带着将瘟狗一同撞飞,朝着下方的暗河落去!
回头瞥了一眼,后来者就是那个和自己打照面,说认识蝰猛兄弟的家伙!
他,是一个货真价值的觉醒者!
见傻狗和瘟狗二人落入河中,这人骂了句娘,收剑朝着其它草芥而去。
“头儿,他俩的血肉不要了?”
那个偷袭之人拍了身上的骨灰,就朝着持剑男子发问。
“你下去?”
那人如同听见什么大恐怖一样,连忙摇头。
“赶紧去找其他人,必须在外面那几个家伙反应过来之前,把石门打开!”
“该死的跑山猪,不是说新人就是个炮灰吗?”
…………
落入水中的傻狗和瘟狗听不见了,他们只觉得身体寒冷痛苦,难受得可怕,这不是普通的水,至少他们身处之地的水不普通。
想要挣扎着离开此水域的二人,却听见不应该出现的女人笑声!来至于水底深处!
“来都来了,别着急走嘛!”
二人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几近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