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自己很开心，喝了许多酒，然后迷迷糊糊到了河边，就是发现尸体的芦苇荡，我又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还没等我回头，就被人推了一把，之后我就掉入了河里，我拼命挣扎可是身上越来越沉，在河底我看到死去的玫瑰男白自在，他双眼瞪大看着我，就像之前镜子中的自己那个眼神，意识越来越模糊……”杨宗元弹了弹手中烟灰。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有人拍我头，很痛那种，我猛地惊醒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办公室里却空无一人。”

    令狐致远神色凝重，“杨警官，如果单纯是个梦你不应该被吓成这样吧？”杨宗元点头道：“是的，可他不仅仅是梦，给你看看这个！”他关上办公室门，撩起衣服转过身，背之上赫然有一个乌青手印！令狐致远不由一惊。

    “我醒后觉得后背火辣辣的，摸又摸不出什么，便让下属看了看。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整个人都不好使，昨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去找你，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又不了了之。”

    “是不是完全颠覆的你的世界观？”

    “好吧，你对了。还记得你前天说的那辆马车吗？”

    “废话。”

    “令狐，虽然我下属不在这里，但好歹我是个警长，多少也得给点面子的嘛。”杨宗元不满道。

    “嘿嘿，打击你是不让你太过自满。”

    “言归正传，我们找到了那车夫，他说乘客是在芦苇荡上车，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一样！我立刻想到了白自在，我把白自在的画像拿出来，马夫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他拉的乘客就是这个男人！”

    短短的半多小时的时间，杨宗元已经抽完大半包烟，嗓子都已有些沙哑，办公室内烟雾弥漫。

    “令狐你敢想像吗，一个在淹死十几天的男人，会在每天清晨时分从水中爬出来，乘车到坟场门口！”杨宗元愈说愈颤，心中恐惧毫不掩饰呈现出来。

    令狐致远点燃一根烟，一个个烟圈从他口中喷出，最多时九个烟圈在房间内呈一字排开，思忖：“那白自在十多天前便已收到黑爷的信，怎地不来找我，反而吞进肚子里？“

    “令狐，你在想什么？”

    令狐致远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转身看向杨宗元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杨宗元身子一颤：“你怎……怎么了？“

    “没，腿软而已。”令狐致远重新坐下来：“那个白自在，是怎么死的？”

    “溺水身亡，没有他杀的痕迹。”杨宗元很干脆说出死因，“这案子本来应该完结，只是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以为这个案子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才一直追查下去。”杨宗元抱着头叹气，他有点后悔应早点结案。

    令狐致远闭着眼睛沉思，无论白自在是自杀还是他杀，按说他的死都跟杨宗元没有半点关系，为何鬼魂要缠着他？难道杨警官也和周小姐一样拿了死者什么器官？退一步说他因为负责这个案子惹祸上身，可为何其他警察没事？“杨警官，最近还有其他异常吗？”

    “没有，我确定。”杨宗元想了想道。

    “咱们分析一下，杨警官你觉得白自在为什么要缠住你，是要取你性命？”

    “这个看他表现倒没有……也没有其他损失，就是被吓坏了，说出来丢尽面子，二十世纪的新青年，堂堂一个副警长，居然被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吓得腿软。”

    “杨警官，其实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白自在的鬼魂。”令狐致远推测道。

    “怎么，你要否定鬼魂的存在？”杨宗元不解问。

    “杨警官你仔细回忆一下，第一次你在镜中见到的是自己，叫你进镜子之类惊悚话语及场面只不过是你的幻听幻见。第二次你在梦中，你被人推下河，就在你支撑不住的时候，有人拍醒了你。”

    “你说得对。”杨宗元仔细一想，确实没有见到白自在模样。

    “从这个手印来看，其主人应该是个男子，很大可能就是白自在留下，我推测，白自在并没害你，而是想跟你表达什么。”

    “他要跟我说什么？”杨宗元盯着令狐致远。

    “他不愿投胎，说明身上有一口怨气，再且，他无缘无故缠着你一定有原因。”

    “令狐你娘的别卖关子了。”

    “笨啊，你在梦中为什么被推下水，白自在又是怎么死的？”

    “啊，你是说……”杨宗元从沙发上弹起来。

    “对的，白自在向你传达的是被他人杀害的，你所经历的一切是他在提醒你，他的死别有隐情，要你替其伸冤。”令狐致远点头说道。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件事不解，白自在收到的那一封信内容与周海丹收到的是一模一样，按黑爷行事风格，他应该是被鬼缠上才提醒他来找我，白自在缠着杨宗元其目的无非是想让杨宗元帮他找出害死他的鬼来复仇，可杨宗元只是个普通警察他怎能对付鬼？

    “白自在生前为什么不来找我，而是死后找你来帮忙除鬼？”令狐致远喃喃问杨宗元。

    杨宗元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会不会害他的是人而不是鬼？”

    “不可能。”令狐致远摇摇头，“黑爷要我出手对付的不可能是人。看来要解开谜团还得找黑爷。”

    “令狐，真的感谢你给我提供新思路，我明天带人重新探查芦苇荡现场，等我回来请你吃意大利面。”

    “最起码法国大餐吧，我先走了。”

    “行。我让女警花送你回去！把握好机会哦。”

    “不用，我一身晦气别害了人家，还是留给你吧。”

    “哈哈，人家看不上我，你该是没看到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吧。”

    令狐致远自嘲笑了笑，“大郎，加把劲吧。”

    第二日天未亮，他关上坟场铁门，走出几里地伸手拦了一辆人力车，“芦苇荡九曲洼。”九曲洼正是白自在每次乘坐马车的地方。

    来芦苇荡之前令狐致远买了一瓶白酒，边喝酒边恰意看堤上人来人往，看堤下芦苇茂密，随晨风起伏，远处碧波荡漾，一河两岸景色甚美，虽不比长江磅礴壮丽，但却是别有一番宁静秀美之意。

    太阳刚刚落头，突然一阵阵寒意寒意袭来，令狐致远扭过头，一个男子从芦草茂密处悄悄爬出来，警惕左张右望，见得没有人注意，便直起身上堤，站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马车。

    浑身湿漉漉的俊俏男子刚坐进车里，忽然又有一人钻进车里，伸手扼着他的咽喉，喷着酒气说道：“师傅，青山坟场。”

    白自在没有挣扎，也没有恐惧，回头看令狐致远，如以往那般定定看着，只是这时脸上多了些幽怨之意，微微叹一口气道：“温柔一点，你弄破了我的皮肤！”

    令狐致远有些恶心，手稍稍松了些。

    马车在坟场门口停下，令狐致远付了钱，抓着男子的手下车。

    “进去吧，别在阳间游荡了。”

    “如果我是女儿身就好了。”白自在莫名其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