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伤感的情绪平复后，刘年反而想和孙长玉聊聊母亲她们。

    因为他知道，人的死亡一共有两次，一次是肉体死亡，一次是被所有人遗忘。

    被所有人遗忘，才是彻底的死亡。

    他的父亲是孙长玉唯一的儿子，母亲是唯一的儿媳妇，是除他之外最亲的人，孙长玉如何不思念他们？如何不想找人倾诉？

    平时他在外面上学，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只能把那些情绪隐藏在心里。

    现在刘年想听，见他也不伤感了，她自然也愿意说。

    于是，今天晚上，刘年放弃了所有的算计，也没有学习或者写稿，而是听她说起了他母亲和父亲曾经的过往。

    这样的回忆倾诉，是抚慰在世之人对逝者心底思念的最好良药。

    同时，华夏人不擅长表达感情，通过对逝者的倾诉交流，同样也加深了彼此的感情。

    他和孙长玉的感情自然是最深的，但事实是事实，通过倾诉让彼此感受到也很重要。

    今晚是刘年睡得最心平气和的一晚，他都没有再去想怎么报复蔡光耀父子。

    次日醒来，发现昨天晚上没有下雨。

    刘年不由暗暗高兴，然后又把精力放在了推算雨到底是哪天下的上面了。

    不过，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实在无法确定具体的日期。

    他想了想，既然记不清了，那就只有两个办法了，一是通过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阴天，或者有没像蜻蜓聚集之类要下雨的迹象。

    他抬头往天上看了看，今天依然是大晴天，除了天气和前几天一样的闷热外，并没有下雨的迹象。

    不过，他记得那场暴雨是晚上下的，傍晚看可能会更准一点。

    另外一个判断办法就是看天气预报。

    他记不清现在电视台除了新闻联播后还会不会在其他时间播天气预报，但电台好像会经常播报的。

    他家里虽然没有收音机，但中午可以去找村里比较要好的小伙伴窜窜门，也不难听到。

    只是受限于现在的技术条件，天气预报远没有后世精准。

    倒是去地里的咱上，发现空气湿度比昨天还大，让他感觉那场暴雨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

    尤其看到蔡芬后，他忽然灵光一闪，却是记起了张强结婚后一天正是张守财出殡的日子。

    他们这边的风俗是第五天出殡，倒推过来，很容易就能推算出他是在今天死的。

    确定关键的问题，刘年忍不住抱住蔡芬激动得吻了起来。

    蔡芬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他，而是担心会被别人看到。

    好在东边有她家的果园挡着，北边地里人还没来，但她还是怕被公路上或者更远处的人看到，就赶紧带着他蹲下了身子。

    结果又被他顺势压到了地上。

    她有些后悔今天心软，想着他昨天摸甜瓜不方便，就把系扣子的短袖换成了T恤——主要也是想着留给她们的时间只剩下六天了。

    现在他不仅伸手容易了，摸了个爽，还趁机把T恤往上一翻，抱着甜瓜一顿啃……

    在感觉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她咬牙连推带踢的把他赶走，气道：“你是属猪的吗？”

    刘年则为了缓解她的羞恼，装模作样的感慨道：“哎，真是便宜张强那个狗东西了！”

    蔡芬啐了他一下，嗔道：“你脸皮真厚！你抱着他的媳妇又搂又亲，还吃……”

    她刚才情绪激动，一些话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但说到一半就发觉到不对劲，赶紧止住：“你，你还好意思说？”

    看到刘年明显兴奋了一下，她虽然没能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脸蛋发烫的推了他一下，气道：“你真是坏死了！”

    刘年这会儿反而温柔起来，把她搂在怀里一阵安抚，没一会儿就把逗笑了。

    今天和昨天一样，早上趁着天不太热干一会活，然后就去果园喝水聊天，再找机会搂搂抱抱，亲热亲热。

    可能是担心控制不住局面和发展速度，上午的时候刘年想再次品尝甜瓜，她说什么也没答应。

    但到了下午还是让他抓住机会翻了衣服，她想阻止，但浑身酸麻，身上也像是被吸走了气一样，使不劲，也就半推半就的允了他……

    今天，尤其到了下午，刘年果然发现路上和地里都有一群群蜻蜓在飞，河里的鱼也不断跳出水面，天色也发黄，这些都是要下大雨的征兆，则是更加证明了他的判断。

    他已经初步制定了计划，今天就特意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回的家。

    回到家后，就发现孙长玉果然还没出门割草，他顺势就拿了拿了镰刀背篓出了门。

    蔡光耀的家在公路边上。

    刘年记得因为他爹是大队长的缘故，他家的地从种到收，一般都会找人帮忙干——找村里人干农活一般包几顿饭就行。

    饭菜他家也不用花钱，都是走的村里接待的账。

    家里活有人干，他们家自然就轻松了，他平时基本上也会和张强他们这伙人一起厮混。

    不过，他们家饭食好，如果不是遇到张强他们搞到羊，或者去找别人玩了，基本上都会回到家里吃饭。

    刘年迅速割完草就装作休息的样子，等在了去西边地里的小路上。

    他也不确定蔡光耀今天会不会回来，如果不回来，他再尝试第二个方案——农村晚上没啥娱乐活动，他晚上应该也会出门的。

    并没有像电视剧一样发生曲折的剧情，没一会儿就看到他从胡同口走了出来。

    刘年也背起草往家走去。

    和之前一样，看到他之后，蔡光耀就满脸含笑的道：“哟，小年你这个一中的高中生也干割草的活啊。”

    刘年像往常一样，冷淡的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蔡光耀则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又笑道：“行，割的草不错，挺青的，你这些草是从哪割的？”

    刘年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得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蔡光耀竟然主动递了话头，他也就按想好的计划说道：“在西边的河沟边上。”

    接着又看了他一眼，道：“我来的时候看守财叔家正在从塘里捉鱼，还生了火，好像要请客的样子。”

    蔡光耀隐藏着轻蔑瞥了刘年一眼。

    在他看来，刘年在他面前这样说，明显是借着说张守财请客不叫他，不把他当回事，来暗戳戳的嘲笑他。

    “嗐，你不说我都忘了，前两天他就叫我过去喝酒的，我先答应了海涛，就没应，谁知道今天海涛老丈人家有事，他没回来。”

    “既然他今天要请客，那我就过去蹭顿酒喝吧。”

    事情和刘年预料的差不多，蔡家饮食虽不错，但对于吃请却很热情，他现在果然动心了。

    眼见得蔡光耀转身就往他来时的路走去，他就往边上让了让。

    两人侧身交错，蔡光耀却又侧身看向他：“你想去吗？凭我们和他们家的关系，我带个人过去肯定不会怪罪我的。”

    刘年把背篓背到身上，闷声道：“不去。他又没请我。”

    蔡光耀在刘年背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嘴上却说道：“你这人就是假清高，这样可是吃不开的！”

    刘年不想说多再引发意外，只当没听到，弯腰背着草就走开了。

    蔡光耀见状心里更加高兴，吹着口哨就快步去了张守财家的鱼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