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担忧
徐诗音走得急,出了街口转进一条胡同里才停下来。她拍着自己的脑门:“徐诗音,你又多管闲事,死定了死定了,要被娘知道就死定了。”但转念一想,自己扮成小厮的模样出来的,那些人不一定会认出自己来。
她实在太低估了自己样貌的认识度。像她这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样貌,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多看两眼,而且印象深刻。无论换成什么样的衣服都难掩其自身的光彩。更何况雍城本身就不大,她还老去中兴街上打酒,熟知她都是哪是一个两个啊,消息很快由领家大娘那里传到了张玉芸耳朵里。
张玉芸气得把家里的藤条找了出来坐在客厅等她回来。徐敬径到了中午按时回家吃午饭,看到张玉芸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上前打算坐到她旁边,说:“夫人是在等我回来用餐吗?”张玉芸抽出藤条拍在了桌子上,吓得徐敬径跳到了一边:“夫人,你这是何意啊?为夫今日可没犯什么错啊?”“是吗?”张玉芸看着他。徐敬径从没见过张玉芸这副神情,一时自己都迷糊了,不确定地说:“是啊。”张玉芸腾得站起来,质问他:“那谁放音儿出去的?”徐敬径恍然大悟,原来张玉芸是为这事生气呢。
徐敬径对张玉芸赔笑:“夫人啊,我这不是知道你心疼女儿吗?你又一言九鼎,所以我就帮你做了个决定。”张玉芸气得指着徐敬径:“分明是你们父女两阳奉阴违,合着伙的瞒我。”说完哭了起来。徐敬径被张玉芸哭得没了底气,说:“不是夫人哪有那么严重啊?不就是音儿出去一下吗?不至于啊。”张玉芸抬头看着徐敬径说:“不至于?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又惹事了,还在街上与人打了起来,稍有不慎连命都没了。”徐敬径听完不敢相信:“真有这事?”张玉芸激动地说:“领家秀大娘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徐敬径安抚张玉芸说:“人们喜欢把事情夸大其词,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张玉芸说:“那非得她出了事才算糟糕啊?都怪你,把她放出去。”
上次徐诗音在外面出手帮了赵旻祾,被邻居大娘告诉了张玉芸。张玉芸就罚徐诗音在房里抄十日的书以示惩戒。可才过了两日,徐诗音就受不住了,想要出去。她知道求张玉芸没有用的,就去书房缠徐敬径:“爹,你就跟娘说一声让我出去吧?”徐敬径说:“你就在家待上几天,等你娘气消了,不就放你出去了吗?”“爹,你太没道义了吧,以前娘每次生你的气可都是我帮你解围的,现在我有难了,你却袖手旁观。现在你不帮我,别怪我以后也不帮你。”徐诗音威胁道。徐敬径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用徐诗音帮忙的时候多,更何况张玉芸怎么会跟女儿真生气呢,就对徐诗音说:“音儿,你可以出去一小会儿,但不准被你娘知道。听到没。”徐诗音立马笑逐颜开,说:“我就知道我爹最疼我了。”说着跑出了书房。徐敬径对她喊:“一会儿哦,记得。”徐诗音头也没回,把手伸直摆了摆:“知道啦。”
徐诗音跑回房里换了身小厮的衣服,就跑出了家门。那套衣服是她以前觉得好玩买的,偶尔自己在房里穿着玩的,没想到为了瞒过张玉芸派上了用场。
徐诗音觉得自由真好啊,在家里关得那几天,她食不下咽,一出来顿时觉得肚子空空的。就跑到中兴路的包子铺吃包子,没想到路过云来酒楼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看着里面没有人相帮,义愤填膺,但她没有气昏头脑,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要从他们手里救人,只能出奇制胜。她听几个人的口音跟本地的不同,猜测他们是外地来的,雍城里的外地男人,大多是军中的,于是在去军营的方向找了个包子铺坐下,特意多要了壶热茶。等着胡彪他们一靠近就出了手。
徐诗音悄悄地进了家门,她蹑手蹑脚地准备溜回房间。“站住。”张玉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诗音暗道:糟糕。她露出一张天真无邪地笑脸,如果是旁人肯定被她骗过了。但张玉芸是她娘,知女莫若母,她笑得越无邪,说明犯的错越大。
张玉芸走到她前面,面无表情地问:“外面好玩吗?”徐诗音点点头:“好玩。”
“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雍城再好玩,我也玩遍了没什么新意了。”
“那是不打算在雍城玩咯?”
徐诗音看着张玉芸不明白她的意思:“不在雍城?去哪?难道爹爹要去其他地方赴任了?”说着露出了喜悦之色。张玉芸的脸色陡变:“你今天都跟人动刀了,下次还能活着在雍城吗?”徐诗音立刻低了头:“您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全雍城恐怕都知道你的大名了,徐诗音啊徐诗音,你现在在雍城那是赫赫有名啊,无人能及啊”张玉芸激动地说,“这么多年我教你的礼仪家教去哪里了?我总是告诉你低调做人,可你怎么就不听呢?”徐诗音看张玉芸难过,心里也不好受,她上前拉着张玉芸的衣服:“娘,我错了,可我真得不能见死不救?”“你救能救得了谁啊?都靠你救,那要官府衙门干什么啊?你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张玉芸爱女心切,口不择言。
徐诗音听了心里备受打击,她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自己,跑回了房间。徐敬径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走到张玉芸身边:“今天的话重了。”张玉芸说:“重了也是为她好,让她低调一点。以后才可以平平安安地觅个如意郎君,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徐敬径知道张玉芸为她自己当年被世家提亲的事耿耿于怀,怕女儿跟她当年一样,光彩照人,盛名之下,姻缘由不得自己。
徐敬径把张玉芸抱在怀里:“不要操之过急,女儿是懂事的,你慢慢跟她说,她会明白的。”张玉芸说:“我只愿她不要介入那些宅门的勾心斗角之中,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
只可惜张玉芸的愿望没能如愿,取而代之的是一代贵妃的传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