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到了司宝司，有了翻身作主的感觉。她趾高气扬地站在司宝司的宫人跟前，训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司宝司的司宝，你们最好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干活，别生出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生了最好也别让我发现。否则的话，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赶到辛者库去。”说着眼睛在雷典宝身上停留了一下。雷典宝把头低了下去。

    白讲完了，看了一眼范芳：“范司宝有什么话要说吗？”

    范芳摇了摇头：“没什么要说的，只希望大家同心协力让司宝司更好。”

    接下来，白芷把所有的事都推给范芳来做，自己只是偶尔动动嘴提些不切实际的意见，范芳只是表面应承一下，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遇到难题，通常会去找雷典宝商议。十几天后，司宝司重新步入正轨，权责更加明确。

    范芳有了空闲，把找弟弟的事又提上了日程。她早就听人说，这次司宝司的案能破，徐诗音功不可没。足见她的确有过人之处，现在又直接升任司正司的典正，权力也变大了，不知道请她帮忙会不会更快一些，犹豫再三，决定跟徐诗音面谈一次，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范芳在自己的房里备下了酒菜，把徐诗音和乔麦一起邀请了过去。

    徐诗音和乔麦两人有段日子未见了，乔麦见到徐诗音调皮地朝她施了一个屈膝礼：“参见大人。”徐诗音没有给她想要的回答，逗趣地说：“不准起来啊。”乔麦立刻就站直了，大声追问：“为什么？”徐诗音说：“因为范大人叫御膳房做了很多好吃的，你要是蹲着，就没有人跟我抢了呀？”乔麦一听，朝范芳告状：“大人，您看，香芠姐姐，她要独吞你的好吃的。”徐诗音故意逗她：“谁说我要独吞呀，我呀是和大人一起吃，省得某人太能吃，我们只有闻味的份了。”

    “那……那大不了你们先吃，我一会再吃。”乔麦想不出办法兑徐诗音。

    范芳瞧着乔麦那憨样，笑道：“来我这吃饭，哪还有让人看着的道理，放心吧够吃的。”

    等御膳房的人送菜过来，乔麦一看足足八道菜，朝着范芳说道：“还是大人大方，不像姐姐。”

    徐诗音作势要我端走猪肘和烧鸡：“我怎么了？”

    乔麦就看着这两道眼直呢，忙讨好地说：“姐姐也大方，也大方。”

    “这还差不多。”徐诗音把菜放回到了桌面。

    乔麦一把护了过去。

    范芳看着发笑：“你们两个如今也是大人了，这么闹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谁爱笑谁笑去。”徐诗音满不在乎地说。

    “掉了牙就别吃肉了。”乔麦忘不了挂上她的最爱。

    “然后都给你吃了，对不对？”徐诗音打趣乔麦。

    范芳端起了酒杯，说道：“来，咱们三人干一杯，祝贺你们二人都有了官阶。”

    “应该我们祝大人荣升才对。”徐诗音端着酒杯说道。

    “对，祝贺大人。”乔麦说道。

    三人饮完杯中酒，范芳招呼她们吃菜。

    乔麦先奔着肘子下了筷子，一边吃一边点头：“好吃。”

    范芳看着徐诗音犹豫着要不要说，又该怎么说，才能不让她起情疑。她心不在焉地朝盘子里伸了一筷子，也没看夹没夹到菜，就朝嘴里放，结果一下子咬到了筷子。

    徐诗音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乔麦的面来问，只好假装没看见，继续和乔麦说笑。

    等到饭菜吃得差不多了，范芳还是没有能开口，她对着两人说：“先别急着回去，陪我再喝点儿茶吧。”一拎茶壶，里面没有水了，正要出去打水。就听到徐诗音对乔麦说：“吃了那么多，去动一动吧，帮大人去打水。”乔麦感觉自己确实吃得不少，不好意思地拿过茶壶：“我去打水吧。”然后就出去了。

    徐诗音见她走远了，对范芳说：“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好了。”

    范芳没有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被徐诗音看出来，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显得她从开始就在算计人家一样。“我……唉……”

    “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好了。不用担心什么的，下官一向知道什么该听，什的不该听。”

    “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的。”范芳下了个决心，决定赌一把。“十三年，我在宫里遇到一个小男孩，聊得很投缘，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想让你帮忙找到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大人，那个小男孩既然入宫了，宫内除了宫女就只剩下……”徐诗音看得出范芳对于那个男孩感情很深，但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感，所以说了半句话，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范芳一想到亲弟弟可能受了宫刑的痛苦，眼圈开始泛红。

    “那大人告诉一些关于他的情况吧，便于寻找。”徐诗音感觉到了范芳的痛，干脆转移了话题。

    “他的老家在京城，六月初一的生辰，进宫那年刚满七岁，现在十九岁未满二十岁。胳膊上有块胎记，像这个样子的。”范芳在纸上画了个样子，拿给徐诗音。

    “还有什么吗？您知道他当时在哪个宫当差吗？”

    “这个不清楚。”

    “那知不知道跟他一起的人是哪个宫的？”

    “没有看到他的同伴，不过当时抓他走的那个太监，现在在清凉殿里，人都已经憨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凉殿？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太监们老了去的地方。”

    “宫里还有这种地方啊？”徐诗音头一次听说。

    “太监们不像宫女，到了年纪还可以出宫嫁人，他们只能挨到垂暮之年，被送到清凉殿里等死。”范芳想到如果找不到弟弟，若干年后，他也只能了此一生，觉得无限地心伤。

    徐诗音的脑海里则出现了自己满头白发时，还在宫墙了打转的画面，不由地问了句：“那宫女呢？”

    “宫女？宫女大部分到了年纪就会出宫的。”

    “那还有一小部分出不了宫的呢，就像董尚宫那样的。”

    “那些到了年纪会被送到清心殿，和老宫妃们在一起，只要手脚能动就继续侍候着，手脚不能动了，就有宫人给送个饭，倒个水。一般过了年岁都没出宫的宫女，多是女官或者是妃嫔身边的红人，宫里念她们劳苦功高，境遇相对好些。”

    “哦。”徐诗音心里在想：千万不要老死宫中，最好能早点出宫去。

    “大人，姐姐，我回来了。”乔麦兴冲地走了进来，边去边抱怨，这司宝司的茶炉房还真不好找，我都转悠了好一会儿呢。”

    范芳觉得奇怪：“茶炉房不是在那边的小院里吗？只有几步路呀。”

    乔麦一看，摸着头说：“哎呀，原来这么近啊，那我刚刚岂不是绕了一大圈。”

    徐诗音看着她说：“就知道一个人瞎走，不知道问问人呀？”

    “我想来着，她们一个个见了我行礼，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乔麦脸红了。

    “原来是官还没有当习惯呀？”徐诗音笑道。

    “你当习惯了？那你出去走一圈试试。”乔麦激将道。

    “我不习惯，所以出门不穿官服。不像某人，不想让人行礼还穿着官服出来。”徐诗音看着乔麦那一身官服直摇头。

    乔麦不好意地说：“人家就是觉得好玩嘛，而且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为我量身定做的衣服，以前在家穿姐姐们的旧衣服，进宫了穿的宫装也是人家随手给的。”说着说着低了头。

    “好了，好了，姐姐跟你开玩笑的。”徐诗音能理解到她内心的感受。

    “官服发了就是穿的，否则放坏了，或被虫蛀了，岂是更可惜。”范芳打着圆场。“来都坐下，给你们尝尝我的好茶。”说着伸手拉着乔麦和徐诗音坐下。

    “大人的茶一定好喝。”徐诗音附和道。

    “这可是皇上赏得。”范芳说道。

    “什么？皇上赏得呀？那我得多喝几杯。”乔麦听到是皇上赏得立刻又来了精神。

    徐诗音和范芳对视一眼全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