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不少嘛。”突然一个人抢过了太监手里的钱袋子。

    女子穿着普通的宫女装，但用纱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冒着寒光的眼睛。

    “这点钱，哪比得了瘸子姐您给的呀。”太监小心地把钱袋子拿了回来，放进来衣袖里。

    “知道就好。”女子转身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里，管事在后面跟着进到房里。

    “姐姐事情已经办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皇宫呀？小的好做安排。”管事太监讨好地说。

    “怎么？这么急着想让我离开呀？放心吧该是你的，一分都少不了。”蒙面女子说道。

    “姐姐，您还留在宫里干什么呀？这宫里头哪有外面逍遥自在呀？成天活得提心吊胆的，要不是洒家这样了，有机会出宫早出宫了。”管事太监叹气说道。

    “我的事还没办完呢？怎么能这样走了？”蒙面女子折断了桌子上的筷子。

    “那事不都结了吗？怎么还没完啊？”管事太监不确定地说。

    “完了？不是还有一条大鱼吗？不把他弄到案板上剁碎了，我怎么会甘心呢？”女子的眼神凶狠。

    “那……那姐姐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万一被查出来，还是那句话，洒家可什么都不知道。”管事太监说道。

    “放心吧，出了什么事，都不会拖累你的，你的钱一分也不会少的。”女子说道。

    “既然姐姐你决定了，那洒家也就不说什么了。”管事太监的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

    女子把一个钱袋子扔在了桌子上：“这是给你的。”

    管事太监拿起钱袋子，乐呵呵地出去了。

    女子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一声：“早晚跟你的帐咱们得好好清算。先让你蹦跶几天。”

    房公公带着徐诗音进到了东头最后的房子。推门进去，听到里面传出痛苦的呻吟声。

    “杨统，杨统啊。”房公公看到里面的木板上，趴着个人，就走到跟前唤道。

    杨统撑着抬起了头，看到房公公，叫道：“房子，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看看你呀，怎么样？伤怎么样啊？”

    “唉，一点皮外伤，死不了。不过你不该来呀。这要被人知道了，会拖累你的。”杨统担心道。

    “说那些干什么呀？咱们一起进宫，一起受训。住同一屋子里的人还有几个活着的呀？还说那些见外的话干什么呀？”房公公上前查看了一下杨统的伤，“这还没上过药吧。要是夏天估计都得化脓了。我先给你上药吧。”

    徐诗音听到这话，转身到了门外守着。她看到院门开了，从门缝里挤进一个人，他穿着斗篷，脸上戴着面纱。但走路的姿势看着十分熟悉。见他进了一间屋子，想跟过去看看到底是谁。

    “进来吧。”房公公帮杨统涂好药，盖好被子。走到门口对徐诗音说道。

    徐诗音眼睛望了一下那间房子，转身进到了房内。

    “杨统，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六公主中毒是怎么回事？”房公公问道。

    “唉，你就别问，飞来横祸啊。事情都这样了，再多说也无意了。”杨统叹气道。

    “你说出来，咱们也许有办法洗清冤屈。”房公公劝道。

    “别折腾了，回头再把你也搭进来。”

    “杨公公，如果这点您放心，不会把房公公牵进来的。”徐诗音说道。

    “你是谁呀？”杨统听到一个女声，不由一愣。

    “她是司正司的费典正，受我之托来帮忙的。”房公公解释道。

    “难道是破司宝司大案的那一位？”杨统问道。

    “是她，就是她。”房公公说道。

    “杨公公，我们进来的时间有限，您最好把事情的详细地说一遍，尤其是关于那盆花，您有什么线索，尽可能都说出来。”徐诗音说道。

    “我根本都不记得有那么一盆花呀，不知道那是哪来的？”杨统摇着头。

    “宫里每次进得花都是从哪弄来的？谁来检查吗？”

    “一般进得花都是城郊行宫温泉附近的种的，有人专门养。运之前和入宫前都有专门的人检查，这么些年来从未出过问题。谁知道这次……唉。”

    “两次检查都没有查出来？”徐诗音心里打了个问号。然后继续问道：“您知道六公主房里的花是什么时候送的吗？谁送的？送了几盆？”

    “这些我倒不记得，但是我们有记录册，上面应该可以查得到。”

    “记录册在哪里？”

    “记录册在司苑司花房的太监那里，每次花运进来，都要在花房里放上几天。因为京城与温泉的气温有差，让花儿们适应一下。”

    “这么说记录册上也会有记录花房收入的花数啦？”

    “有，品种，日期，统统都有。”杨统说道。

    “那就好办了。”徐诗音说道。

    “杨某的冤屈有劳大人费心了，不管事情最后如何，杨某都对大人感恩于心，即使到了阎王爷那里，也定会给大人说上几句好话。”杨统对着徐诗音说道。

    “公公不应该谢我，该谢房公公才对。是他说服我来的。”徐诗音谦让的说。

    杨统拉住房公公的手：“小房子，我这辈子没白认识你啊。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在宫外头。”

    房公公说了一些宽慰杨统的话：“你瞎说些什么呀？咱们这辈子都还没到头呢，你给我好好地活着。先忍几天，很快就会出去的。到时候，你得请我吃大餐。”

    “请，记得你小时候最馋的就是御膳房的东西，每次过那都走不动。我要真能出去，你要吃啥都行。”

    “御膳房的东西吃了几十年都吃厌了，我要到宫外吃去。”

    “行，听说现在最火的是天香楼，我请你去那吃。”

    “好，我等着。”房公公指着桌上的药说：“记得每天擦药。还有这个，自己放好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房公公把另一个钱袋子塞进了杨统的手里。

    杨统握着房公公的手忍不住热泪盈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你多保重，我先走了。”房公公抽出手来跟着徐诗音出了辛者库。

    房公公边走边擦眼泪，感叹道：“你说这人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

    徐诗音安慰他：“人本来就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说白了就是来受苦的啊。”

    “是咱们这些奴才们受苦吧，贵人们也是哭着来的，可都是来享福的。”房公公说道。

    徐诗音想：是吗？贵人们都是来享福的，那周清菡算不算贵人呢？应该算是吧，至少对于奴才们来说，她是。可是她过得什么日子啊，在正常不过的有个孩子，就整天被人惦记着，算计着。从吃的，到穿的，再到一盆花。成天提心吊胆地活着。她享福吗？只是表面风光罢了。可是话却没有说出口。

    房公公看她不语，问道：“丫头，你在想什么呢？”

    徐诗音摇了摇头：“没什么，下想明天该怎么下手查才好。”

    “要不要洒家帮忙啊？”房公公问道。

    “不用的。你一个御医院的药房管事跟着去也太扎眼了。”徐诗音其实不想把房公公置于危险当中。她想着那人既然敢对六公主下手，要么是个不怕死的主，要么是背景强大。得罪这两种人势必都是一场恶斗，搞不好自己会引火烧身。

    另外一点，她在想给周清菡送的花，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

    徐诗音和房公公在一处岔路口分开了，徐诗音赶到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回到了房里，迅速把衣服换了回去。她坐在桌子前盯着摇曳的烛光发呆。

    辛者库里，两个蒙着脸的女子在房里。穿斗篷的女子朝瘸腿的女子说道：“姐姐，刚刚见过她了，她说最近司里新来的管事十分的厉害，把司里的人管理的井井有条，她找不到机会下手啊。”

    “找不到机会？那就慢慢找。我就不相信一天找不到，一个月还找不到？一个月找不到，难道一年还找不到？总有一天会逮到机会的。”瘸腿女子眼神坚定。

    “姐姐，可是我听管事太监说，你不是打算事情完了就出宫的吗？”

    “是那么打算的，可现在事情没有完呢，我怎么会走呢，我要亲眼看着她们一个个倒下。”瘸腿女子说道。

    “那姐姐可不可以先安排我出宫啊？我……”斗篷女子看到瘸腿女的眼神，闭了嘴。

    “怎么不愿意给我办事了？”

    “不是的，是那个管事太监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斗篷女吞吞吐吐地说出来了。

    “看看又能怎么样？他是个太监最多也就是看看了，又少不了你的肉。”瘸腿女说道。

    “可是，看着恶心。”斗篷女委屈地说。

    “再忍忍，等事情完了就带你出去。先回去吧。”瘸腿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