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路小跑进到内院，见到程柳氏叫道：“夫人，夫人……”

    “千什么这么心急火燎的，小点声，吵醒少爷我饶不了你。”程柳氏瞪着杏目说道，用手拍了拍在摇蓝里睡觉的孩子。

    小厮见状放低了声音，说道：“夫人，外面来了一个妇人非说说是老爷的夫人。”

    “老爷的夫人?”程柳氏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小厮问道。

    “是，那个妇人是这么说的。”小厮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惹怒了她。

    “想来是哪个贪财的看到咱们老爷飞黄腾达了，想来占些便宜吧。用乱棍赶走就是啦。”程柳氏知道程御医原来的出身不高，他发达了以后，基本上没有同老家的亲戚联络过。她猜想着是怕那些穷亲戚找上门来。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了，估计是得到了些消息，她可不想让那些乡下的人拿走自家的宝贝。

    小厮为难的说道：“夫人，奴才是那么办的来着。可那个妇人坐在门口大哭大闹起来，惹得过路的行人和郑府和何府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奴才实在不好当着那么多人动手。”

    程柳氏一听，凤眉挑了起来，说道：“看来还来了个厉害的。本夫人这就去会会她。我还不相信了，我一个千金小姐，还斗不过一个农妇。”

    程柳氏故意把自己的身份说高了。其实她的娘家只是个开杂货铺，生意勉强糊口。但她自小生活在京城，觉得自己也跟那些千金小姐一样有见识。

    程柳氏整理了下头发，从首饰匣里取出了个红宝石簪子插了头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扭着杨柳腰，迈着莲花步去了大门口。

    小厮抢先几步，帮程柳氏推开了大门。

    门外的人听到门响，纷纷看了过去。见到程柳氏出来的时候，有人眼睛都看直了，感叹起来：“这程夫人可真漂亮呀。”

    程柳氏属于小家碧玉型，皮肤白如雪，滑如脂，因为刚生完孩子缘故，胸部丰满，身材玲珑有致。再加上精致的状容，华美的衣服。整个人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程柳氏看到人群的反应，内心十分的得意，一边的嘴角微扬。她看向地上的妇人，摆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问道：“哪里来的泼妇，敢来我程府门前撒野。我警告你，识趣的话，自己速速离去，要知道我们家老爷可是宫里的御医，你再闹下去，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妇人见了程柳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原来程大宽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她一骨碌站起来，指着程柳氏问道：“你就是程大宽新娶的?”

    “大胆，我家老爷的名讳岂是你这个无知村妇可以随便叫的。”程柳氏叫道。

    妇人看着程柳氏，冷声说道：“你才是大胆，一个小妾敢骂本夫人。”

    “你胡说什么？”程柳氏没有想到妇人会这么说，气得指着妇人驾道：“见过不要脸，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随便认人做夫君。”

    旁边的人也交头接耳。

    妇人不以为然地说道：“他本来就是我的夫君，何来乱认。”然后指着旁边还在看着程柳氏发呆的小伙子说道：“这个是我跟他的儿子。”见儿子痴痴傻傻的样子，悄悄拧了他一下。小伙子吃痛叫了一声，妇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伙子立刻闭上了嘴。

    程柳氏看着衣衫破旧的两人。

    妇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一对三角眼，塌鼻头，厚嘴唇。头上没有任何首饰，只是用一块破布包着，皮肤黑黄，脸上布满了皱纹。

    小伙子跟妇人一般高，但长得精瘦，细看眉目之间倒和程大宽几分的相像。

    程柳氏心里犯了嘀咕：难道这真是他的儿子不成?可是他怎么从来都没有提过呢?

    妇人见程柳氏不说话了，来了气势，说道：“你现在清楚了吧，快让开迎我们母子回府。”

    程柳氏听到他们要进府，脑子可转了几个圈，心说不管是真是假今天都坚决不能让他们进，进了就等于认了。那她就不是程府的夫人，而是妾，儿子也变成了庶出。打定了主意，冷哼一声：“无凭无据的，就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就想到我们程府当夫人，你真当我们程府是你们村里的田间地头吗?”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妇人，问道：“你这妇人快愈四旬了吧?我们家老爷不过过三旬余四，你们会是夫妻?”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跟你废话，去把程大宽叫出来，让他来认我们母子。”妇人说道。

    “我们老爷是什么人物呀，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得，我们家老爷现在还在宫里服侍贵人呢？你不会想着让我们家老爷扔下贵人们不管，来看你吧?”程柳氏到底是跟在程大宽身也见过些世面的。

    “这……那我们娘两就进去等着他，他总得回来吧?”

    “进府?万一我们程府丢了东西怎么办?”

    “这，难道我们还会偷自己家的东西吗?”

    “哎？这可不是你们家，你们不用往上贴。”

    “那我们坐在门口等好了?”妇人看出来程柳氏十分不欢迎她。

    “那可不行，这里人来人往的，被别人看到我们程家门口坐两个乞丐算什么?”程柳氏话里带着刺。

    妇人瞪着她，说道：“小贱人，你别得意。等程大宽回来，我再好好收拾你。”说着拉着儿子走了。

    程柳氏示意小厮，小厮对着围观的人说：“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程柳氏回到府里，思来想去，觉得要永除后患才行。把府里的护院教头叫了过来，跟他密秘交代了些事情，教头领命出去了。

    那母子二人原本想找到程大宽可以好好吃上顿饭了，结果不但饭没有吃上还惹了一肚子气。走在街上觉得更饿了。小伙子看着街边卖包子得直咽口水。

    “老板，来十个包子。”一个男子在旁边叫道。

    小贩麻利地把包子包好递了过来，男子接过包子没有吃，而是转身送到了小伙子的面前，说道：“肚子饿了吧，吃吧?”

    小伙子看到香喷喷的包子伸手就要抓。妇人到底是经历多，拦住了他，说道：“谢谢这位爷了，我们不饿。”然后一扯小伙子，两人走了。

    隐隐听到，小伙子抱怨道：“娘，我都快饿得走不动了。人家白给的，你咋不让我吃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妇人拍了一下小伙子的头，“你走了这一路了，见过谁白给过你馍。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长长记性吧你。”

    “那我肚子饿得慌，怎么办?”小伙子说道。

    “你等着。”妇人看到街边有个卖煮面的，凑了过去，笑着说道：“小哥能给碗水喝不。”

    小贩人不错，说道：“那有茶水，你们自己倒去。”

    “我们喝不惯那个，给碗面汤行不?”妇人问道。

    “行。”小贩盛了碗面汤给她。

    妇人递给小伙子，说：“喝吧。就当家里那菜粥了。”

    “这就是水，哪有野菜呀?”小伙子说道。

    “这没有野菜，不是有白面吗？那面条在汤里一煮，那白面不得掉点呀?”妇人说道。

    买包子的男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想着再找机会接近。

    他就是程家的麻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