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从门口传来的,却完全听不到脚步,她的轻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微微偏了偏头,果真。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她们几个单独聊几句。”云绕打开牢房的门,闲适地在里头坐下来。
门口的几个士兵“是”了一声退下,侧眼确认自己已经在他们的视线之外,云绕又开始从怀中倒东西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们。”掏出两把麻醉枪,又翻出一些子弹,“军装不太好藏,就这些,省着点用。”
薛敏接过枪:“什么意思?你要我们越狱?”
“不然呢?你甘心死在这?”云绕重新披好外套挑眉道,“今晚我会想办法把这里的兵力引开,刘少校在门口接应你们。出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找到证据证明你们的清白。记住,晚上十一点行动,怎么偷钥匙,不需要我教吧?”
本来就有越狱的想法,这样一来,行动会方便很多。薛敏笑了笑道:“那就多谢了,可是你……”
“这几天,我已经把这里的地形弄得十分清楚,放心吧,这种事我干了两年,不会有问题的。”云绕轻松道,“我对你们是有感情,做点举手之劳义不容辞,可我还没有伟大到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你们的地步。走了。”
临行前朝冷月那里看了一眼,仍是抱着膝坐着,似乎只有这样的一个动作才能抚慰自己内心的孤寂。听说那个姓赵的是冷月以前的管家,那么,她一定很难受。
云绕出去后,牢房内出奇的安静。薛敏坐到冷月身侧:“你没事吧。”
轻轻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队长,是我的错。”
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刺痛,手搭上她的肩:“只要出去后查清事情的真相,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别太自责了。”
“冷哥,不是我说你,当年你们家中出事,这个管家屁都没放就自个儿溜了,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去信任。”柳如烟早看那个赵管家不顺眼,搞得自己这么狼狈,越狱,说的简单,这个月军饷还没发呢,这不是亏大发了。
冷月没有理会她,顾自拿过一把麻醉枪熟悉了一下用法。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欧阳兰没好气,“薛敏,逃出去后我们去哪里?”
“城里是不能待了,先去雷子枫那里落落脚,之后再做打算。”薛敏叹了一口气,只要自己越狱,鬼子和党国都会想要自己的命,那只能再欠他一个人情了。
“柳生中佐,今天我从军统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一个女中尉朝牢房那边去了。”赵管家走到一个电话亭,确定了四下无人,偷偷汇报道。
“女中尉?”柳生美子皱了皱眉,“长什么样。”
“大致二十岁上下,圆脸,细眉毛,大眼睛,挺矮的。”赵管家努力回忆着那个女子的长相,“肤色适中,身材……”
“行了。”柳生美子不耐烦地打断道,她没兴趣去关注一个女人的身材如何。朝一旁的野村令道,“去把青池惠子的照片给我拿过来。”
认真比对了一下,柳生美子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了。将照片移开,双手背到身后向前走了几步:“她居然也在军统。”
据说就是这个女人轻轻松松杀死了青池将军,摧毁了大日本帝国的毒气计划,她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她曾和女子小队一起行动过,这几人之间应该也算是熟络,难道,她要帮助女子小队越狱?
她能够在防守最森严的时候潜入玉城,也能够悄然杀死青池将军全身而退,那么于她而言,劫狱简直就像玩一样容易,何况女子小队也是几个精英。
江海城是国统区,带重武器进去杀了女子小队显然不现实。反正军部交给自己的任务是要摧毁女子小队,并没有说一定要见到她们的尸首,那还不如……
“野村,你带几个特工偷偷潜入江海城,趁女子小队越狱的时候杀死几个军统的人,记住,放两枪就走。”如果军统误会是女子小队杀死了他们的人,那么薛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国民党会替自己收拾她们。就算国民党奈不了她们何,她们也无处可去。即便是找个什么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或者干脆投奔共产党,没有精良的武器,女子小队又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十一点整。
穿上夜行服的云绕找出早已备好的手枪,按照自己一贯的经验将被褥弄得稍微凌乱一些,翻窗外出。
宿舍内只有她一个人,行动方便得很,顺着前些天发现的一条小路来到安以峰的宿舍,隔着玻璃窗朝内放了几枪。
很宁静的夜晚,枪声尤显突兀。“什么人!”安以峰迅速将子弹上膛来到窗边,云绕特意在窗外一闪而过,确定他发现自己的行踪这才逃离。
整个大楼都被完全惊醒,所有的士兵都在朝枪响处靠近。来到离监狱完全相反的方向,见安以峰已独自追了过来,朝身后又是几枪。云绕的轻功向来是一等一的好,趁着夜色,偷偷窜入拐角处的树丛。
“站住!”“别跑!”士兵直接越过树丛追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高藏于树上的人。
又等了一会,这才翻窗进入宿舍,迅速脱下夜行服塞到床单下,露出军绿色的睡服,把枪放好,退到墙边的那一瞬,正好有士兵推门进来。
够悬的。云绕悄悄松了一口气。
“云中尉,您怎么站在这里?”士兵奇道。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起来看看。”现在她的身份是军统特工云绕中尉,而不是那个千金大小姐惠子,外面枪打得热闹,自己如果还在睡觉,真有些说不过去,“出什么事了。”
“有人刺杀安处长。”
“什么人,抓到了没。”
“这我就不知道了。云中尉,刚才没什么人进你这屋子吧?”
云绕轻哼一声:“谁敢来招惹我?”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们别在这呆着了,保护好安处长要紧。”
“是!”
与此同时,柳如烟敲了敲监狱的门:“哎哎,过来。”
将死之人了,还这么悠哉。士兵轻哼了一声,却还是听话地过去了:“干嘛。”
柳如烟朝薛敏使了个眼色,又朝那士兵妩媚地一笑,忽的眼神一凌,一记手刀将他劈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个正欲开枪的士兵也倒在了薛敏的麻醉枪下。
柳如烟从士兵身上找出钥匙摸索着开了门,朝身后的四人点了点头。
薛敏走在队伍前方,注意到监狱门口的士兵大都走开,不知做什么去了,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枪响,与冷月对视了一眼,同时开枪,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相继倒下:“快走。”
兵力大都被云绕引开,留守着的几个人也都被麻醉枪解决。只剩大门口的两个士兵了,还未来得及开枪,他们却已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头部中弹,鲜血飞溅。
“怎么回事!”薛敏大惊,冷月偏了偏头,注意到门口有几个身着黑衣头戴帽子的身影一闪而过,有几个军统士兵注意到了这里,“别跑……”话音未落,却也被门口之人杀害。刘成将卡车开过来:“薛敏,快!”
云绕引开的士兵大都已经回来,没有时间多想了。薛敏下令道:“走!”几人相继跳上卡车,较近的几个追兵都被麻醉枪解决。少有的子弹已经耗尽,只能由着士兵越追越近。
刘成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猛地一踩油门,卡车飞驰出去老远:“没办法,现在只能强行出城了,你们都趴下,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么。”
车加速地行驶,引擎发出一声又一声奇怪的声响,刘成只能祈祷不要在这时候出什么问题。眼看已到城门,火力密集遍布:“大家趴下!”头埋到双臂之间,动作却没有停,更狠地踩下油门,全然不顾子弹打在车上蹭出的火花,那子弹与钢铁相碰撞发出瘆人的声音,童玲玲感觉自己一阵一阵地在发抖,车窗已经破裂,碎掉的玻璃片在刘成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刘成从包中掏出烟雾弹,甩手就从车窗扔出去,枪声总算是减弱了一些,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机枪不断地扫射,分明就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姐大,不行啊,这样下去肯定走不了了,怎么办啊!”柳如烟躲避着四处纷飞的流弹大声问道。
薛敏此时也慌了神,要死也应该是战死沙场,怎么可以死在自己人的抢下,这太窝囊了。卡车的速度已到极限,身上也一点炸药也无。正当她几乎绝望之时,后面的车却忽然停了下来。第一辆车停了,顺带挡住了后面几辆车的道路,顾不得去想怎么回事:“抄近路,去狐牙峰!”
“怎么停下来了!”安以峰从车上下来质问道。
“安处长,轮胎,轮胎好像漏气了。”司机检查了一下,从车胎上抽下几根银针,针很细,洞很小,漏气十分地慢,一路追一路漏,现在总算是动不了了。
一定是在开车的那一瞬间将银针刺入车胎的。这力道,这准确度,除了云绕,整个军统局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想到刚刚自己被刺杀的情形,安以峰猛然醒悟过来。
回到军统局,安以峰踏入办公室:“把云绕给……”
“安处长。”坐在办公室内的云绕从沙发上站起来,“您找我。”
神色还是一贯的平静悠然,安以峰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一番:“你怎么在这。”
“我一不小心戳到了您的轮胎,来道个歉。”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干的事,轻轻松松地问道,“我能喝杯水么?”
抬手示意手下去倒杯茶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到犯人要逃跑,就把银针飞出去了,一不小心,歪了。”闲闲喝了一口茶水,轻飘飘地回道。
“不小心?”安以峰冷哼了一声,“你要是会不小心,难道还能活着回来么?”
做出一副“你懂什么”样子,一丝紧张也无,语气像极了是在说教:“这里跟日占区能比么?执行任务的时候自然要小心谨慎,可谁会在自个儿家门口也天天端着枪警戒呢?”
不容置疑甚至有些耍无赖的语气让安以峰不知该说什么来辩驳。云绕放下茶杯:“安处长大人有大量,我想您是不会介意的吧。天色不早了,还请安处长早些休息。”漫不经心地敬了个军礼,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
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狠狠地将军帽甩到地上,要不是戴局长对这个女人那么器重,真应该将她也给送入大牢。
“哎哎哎,右边一点……不行不行,太下面了……”柳如烟饮了一口茶水松松坐在沙发上,闲适地翘起二郎腿,嘴却不停,“……这回又上面了,我说,你俩怎么那么笨啊……”
“嘿,我笨?那你来?”她笨?开玩笑。欧阳兰不服气地回嘴。童玲玲把帽子一甩:“我不行了,捣鼓这个‘喜’字儿已经一个上午了,我说如烟姐,咱歇歇,成不?”
“这彩缎还是一高一低的,冷月,你那的,高一点,哎不行,太高了,下来一点……”刘成站在柳如烟身前朝上面比划,“薛敏,你那的,歪了,放正一点……”
薛敏默默和冷月对视了一眼,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五个三天前刚从军统局的监狱惊险逃出的特种女兵,现在竟充当起了搬运工,帮着雷子枫和上官于飞布置新房。
冷月撅了撅嘴,命运啊命运。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薛敏觉得实在是神奇。
三天前
到达狐牙峰下已是一天之后。村庄中的小路实在是不好走,加之在江海城城门的急速行驶,那卡车已经快要报销,无奈只好摸黑走夜路。
其实此时天还没有黑透,可以看得十分分明,因而摸黑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这几人就十分分明地看到,几个鬼子正悄悄潜进村庄,但也并不行动,只是在那待着,还在朝着另一边发着什么信号。
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口袋,却只摸到一把子弹耗尽的麻醉枪。冷月靠到薛敏身旁:“队长,怎么办。”
“这几个鬼子应该只是先锋,后面一定还有部队,现在他们只是在等天黑。走,我们抄小路进去,小心点,别被发现。”
“是。”
没有了背包和枪支,身体更加轻盈,十分轻松地进入村庄。
于是就被里面的架势吓到了。
红啊,红艳艳的一大片。
灯笼,横幅,红花,该有的都有了。
走进雷子枫待的那间房子:“你们干嘛呢。”
酒桌上净是一些烂醉如泥的土匪,也就是猴子还算清醒,又灌了一杯下肚:“才、才几杯就醉成这样?丢人!阿福,要不你来陪我喝几杯?”
阿福顾自坐在一旁不予理会,薛敏见状,轻轻咳了一声。
“哟,稀客。”见到来人,猴子嬉皮笑脸地迎上来,“给、给咱雷爷来道喜呢?”
阿福抱着臂靠在一边,穿着黑红相间的袍子,和猴子一样的衣服,在他身上就多了几分难言的气质。并未抬头,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跟在薛敏身后的那个身影。手插在兜里,头微微低下,锐利的眼睛透过深棕色的刘海,有意无意地,朝这瞄了一眼。
“哟,上官于飞要嫁给雷子枫了?”刘成意味深长地看了薛敏一眼,薛敏有些莫名:“你看着我干嘛。”
“没干嘛,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布置怎么样,回头我俩成亲的时候,要不也按着这样布置?”刘成露出一副痞子样,薛敏脸微微发烫,转开目光,轻声骂了一声滚,正色道:“鬼子在你们村庄外面。”
“谁啊。”雷子枫从房间里走出来:“谁在外面。”
“鬼子。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外面候着。”
“薛队长,别来无恙啊。”雷子枫轻松地喝了一口酒,“你们怎么来了?”
“你管我们干什么,赶紧让你的弟兄抄家伙啊。”磨磨蹭蹭地,欧阳兰有点不耐烦。
“你当老子傻?你们大老远地预料到鬼子会来端老子老巢,大老远特意跑过来?”雷子枫切了一声,“耍人,你们嫩了点~”
猴子嘿嘿笑了两声:“就、就是,也不看看咱雷爷是什么人,是吧雷爷。”
阿福默默扛起枪走到外面,雷子枫一个“喂”字生生卡在喉咙口,过了片刻,阿福又抱着枪出现在门边:“有人。”
雷子枫一惊,迅速掏出枪:“大家集合!”
……
没人回应。
“干嘛呢都!”雷子枫踢了最近的春喜一脚,他翻了个身,又嘀咕了两句什么,继续睡。
“弟兄们早开喝了,醉得不省人事了都……”猴子指了指一旁的酒桌无辜道,“真、真不赖我,他们自个儿酒量太差……”
“得得得。”雷子枫摆摆手,薛敏赶紧说道:“雷爷,如果你这里有枪的话,麻烦借我们几支。”
“跟我来吧。”雷子枫叹了口气,这帮不中用的,这里向来太平,好不容易有什么事了,居然一个个地都醉成这样,“猴子,去通知你嫂子。”
不大的一个仓库,东西倒也不少,凭良心说,也着实不差。这也要全部归功于那批黄金。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炸弹……
欧阳兰苦恼地找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地端起一把冲锋枪。
阿福默默走到一个角落,拿起一把与自己型号相同的狙击步枪,甩手扔给冷月,冷月一把接住,疑惑地皱了皱眉。
“上次购置军火的时候他就说买来备用。”雷子枫解释道。
“谢了。”将枪微微调整了一下,检查了一下性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地下来,没有半分停顿。
冷月抬起头的时候,阿福适时地收回目光,跟随着雷子枫走出仓库,冷月背起枪,看到两道灼灼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目光扫到一旁阴笑着的柳如烟:“干什么。”
“没什么~”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柳如烟哧哧笑道,“老娘我啊,考虑你的终身大事呢~”
“……”冷月默。不想理你。
上官于飞换了件行动方便点的衣服,一出门就见着满地横七竖八躺着的人。
“……”上官无奈,“怎么都喝成这样。”
“嫂子,还不都怨你,”猴子见雷子枫不在,朝着她发牢骚,“说什么咱现在入了党,不能吃喝嫖赌,你说,弟兄们好不容易逮着一次能光明正大地喝酒的机会,能不多喝点儿么?”
“……”这叫什么理由。
欧阳兰在房子里外看了看,最后掏了几个酒瓶,将里面剩余的酒倒到一起去,“哎,我说,你这有没有布啊手绢啊之类的东西?”
“干嘛呀?”雷子枫一面四处翻找着一面问道。
“做炸弹啊~”欧阳兰甩了甩手中的酒瓶嘚瑟。
“哟,挺厉害。”雷子枫随口夸奖。
“那是~”欧阳兰继续嘚瑟,又装了几个瓶子,“闻这味道,真是烈酒啊。做炸弹,威力一定很大!……不是你找着了没啊。”
雷子枫丢来几块毛巾:“就这些了。”欧阳兰又捣鼓了一会:“还差两块。”
雷子枫摊手:“真没了。”
冷月默默走到柳如烟跟前,将手伸入她的胸口。
正看着时间的柳如烟本能地躲开,却被冷月另一只手拽住:“哎呀,冷哥你干嘛。”
“别乱动。”熟门熟路地掏下两块垫子,“这回我俩都要了,不会不对称了。”
“冷月……喂……”柳如烟作势要去抢,却被灵活地避开,愤怒地朝着她悠哉离去的背影哼了一声,“老娘回头再找你算账。”
冷月把M垫交给欧阳兰,回头的时候,正对上阿福饶有兴致看着他的眼睛。
自己都不知为何,估计是脑子抽了,总之就朝着他挑了挑眉,顺便努了努嘴。
看到他向来冷若冰霜的嘴角向上勾了几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卖萌行为,刘海遮住的半边脸飘上一朵红云,换了个姿势抱枪,低下头迅速走开。
在上官于飞和猴子二人的连番轰炸下,在房中躺着的士兵总算醒了大半,虽说还是有些迷迷瞪瞪,好歹能拿枪了。
雷子枫将子弹上膛:“石头,一会只要出现伤员,你就立刻冲上去把他们拖下来,带到这里让玲珑治疗,知道么?”
石头略带嫌弃地看了一眼玲珑:“啊?我就干这事啊……雷爷,给我杆枪,让我去打鬼子,成不?”
雷子枫有点不耐烦:“哪那么多废话,服从命令!”
上官于飞顺了顺玲珑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安心躲在里头别出来就不会伤到你,别害怕。”
石头拍着胸脯:“对,有我在这,不用害怕。”
玲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胖墩左看看右看看,见大家都有活干也不愿意闲着,嚷道:“雷爷,我干啥呀?”
“你?”雷子枫凑近了一点,呵呵干笑了两声,把他一推,“小孩子,一边吃糖去。”
“嘿,雷爷,你别瞧不起人啊……”胖墩不服气地大喊,冷月靠在一边,想到曾经,护送陈军长之时,那个信誓旦旦地说着保证完成任务的孩子,自己曾发誓,要保护他,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可是……心头一阵刺痛,强露出微笑,在胖墩脑袋上摸了摸。
第一个先锋士兵在不远处露出额头,冷月伏在一块岩石后面,轻轻扣动扳机,那日本兵太阳穴处应声迸出一大朵血花,向后倒去。
“隐蔽,有狙击手!”日本军官八重惊慌失措,该死,这次行动被发现,就等于失败了一半。
“长官,我们暴露了,要不要撤!”一个日本兵凑到八重身旁。
“撤?任务开始了,怎么可以撤回……”话音刚落,八重身边的两个日本兵同时倒下,血液溅到八重脸上,挡住左眼的视线,他胡乱抹了一把,“混蛋,给我冲!”
话是这么说,大家却都躲在原地半分不敢动弹,八重正欲发作,身旁的日本兵指着远处:“长官,你看,有光!”
一小片红黄相间的火光愈来愈近,八重眯着眼研究了一会,惊道:“是炸弹,快走!”
刚跑出几步,炸弹就在跟前爆炸开来,离自己不远处的空地燃起一大片火海,接二连三的酒瓶子飞过来,日本兵仓皇逃窜,却也少有人能够幸免。
欧阳兰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刘成令道:“打!”
火光冲天,压根看不分明,只能拿着机枪一通扫射,隐约能见着残余败将护送着八重踉跄逃窜。阿福对着瞄准镜看了半晌,最后放下狙击枪,朝不远处的冷月打了个手势示意撤退。
房间内忽然传来一声惊叫,冷月猛地偏过头,脚下一蹬,借力破窗而入,进入房间的一刹那,单手扣动狙击枪,一个正瞄准胖墩的日本兵瞬间倒下,一条腿甩上另一个鬼子的脑袋,他喷出一口血来,冷月飞身转体的瞬间,狙击枪敲上那人的脖颈,他狠狠摔倒在地。
稳稳落到地上,将枪背到身后,一只脚踏上地上那个鬼子的脊背,右手闲闲搭在膝盖上,神情倒是悠闲,脚下却是半分不饶人,只见那人眼睛越瞪越大,双手无力地挣扎,口中发出压抑着的呼喊,终于瘫倒在地上不能再动弹。
漫不经心地将脚收回,拍了拍衣服上蹭到的少许灰尘,“砰”地一声枪响,窗口处刚刚出现的一个鬼子应声倒下,阿福站在门边,闲闲把枪扛起,冷月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本能地微微低下头,跑到胖墩身侧:“没事吧。”
胖墩连连摇头,咋呼道:“哇,冷月姐姐,你太厉害了,我跟你说,跟你比起来,石头哥那些功夫,根本不值一提!”
“嘿!”刚刚背回一个伤员的石头不干了,作势要去揍他,却被玲珑拉住。冷月微微勾了勾嘴角,转身走出房门,却在出门的一刹那,被脚下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物什绊了一跤,阿福顺手将她一扶,头直直撞到他的胸口。
“……”冷月无奈地看了一眼绊倒她的罪魁祸首:阿福默默收回的脚。你一定是故意的。
“……”阿福挑起半边眉,我还就是占便宜,你能怎么着,要不再占回来?
“……”冷月默,好吧你赢了。
“阿福哥,冷月姐,你们在干嘛啊?”胖墩摸了摸脑袋,这俩人对视了半晌却一句话不说,气氛实在是诡异。
冷月用力挣脱开来,阿福此时也正好松手,她这么一用力,险些飞身摔出去。见他作势又要扶,连忙自己稳住身子。
“……”冷月瞪了他一眼,背了背枪绕到后面,真是,鬼子都从后面摸上来了,他还闹什么闹。
守在后头的土匪基本上已经把摸上来的鬼子全部击退,刚刚出现的那几个纯属漏网之鱼。喝醉归喝醉,战斗力倒是半分没减少,只是眼睛惺忪放走了几个动作快的,所幸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在一旁指挥的上官于飞十分满意。
这次算是打了一个大胜仗,除了冷月和阿福在房间内和那几个鬼子交手时使雷子枫的新房变得十分混乱,其他都十分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