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交黄鸟止于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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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伪计

    倚彼丹水,伐其条枚。伐枚如何?唯斧之利。斧利眩眩,利受于手。

    傍彼丹水,伐其条肄。伐肄如何?唯人之力。人力霍霍,力限于慧。

    夜色清凉,繁星似乎也累了,偶尔闪耀一下微微的亮光。月光似乎更加明亮,晕开黑色而照亮大地。阵阵微风,凉凉的,静静的,穿过朦朦夜色,仿佛早已按捺不住夜的静寂。

    一个身影闪现在酒肆后门处,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闪入酒肆院内。

    少倾,左苢疾步走入酒肆内,只见高石和芷伏桌而憩。

    左苢唤起高石和芷,低声道:“适才,密报来访,今日驿传内必有动静!”

    芷惊道:“可知有何动作?”

    左苢压低声音道:“仿有军情要至前军。高石,你可速去驿传打探!”

    高石拱手应声而去。

    黑夜渐渐淡去,一抹光亮从东方渐渐升起。缓缓的河流捧起道道光亮,发出刺眼的光芒;几颗露珠调皮得在嫩绿的草叶上打滚,折射出翡翠般的晶莹;几只可爱的黄鸟在树枝上低声歌唱,唤醒沉睡的清晨。

    突然,驿传内人喊马嘶。少倾,只见一屯长率五十骑奔出驿传向城东而去。

    酒肆后院。

    只见高石压声说:“方才,驿传突奔五十骑向东,必有紧急消息外传。此机不可失也。吾以为需起紧急之法,外通消息,不知谍长意下如何?”

    左苢面有难色道:“现城警戒,你我皆困于此。依谷训之法,城外必有暗客接收消息。然火矢一出,必为秦兵所知,需谋一保全之策。”

    芷急言道:“此可将功补过,吾去外通消息,若何?”

    高石急言道:“汝力不足以开角弓,且吾练习娴熟,可达千步。为保万无一失,吾应自往。”

    芷急直止道:“因我之过致离殁于此,此错不可再犯。此次任务必交于我。”

    高石回道:“此非义气之时,情况紧急,不容有失,吾意已决。为防我被秦军所擒而泄酒肆之密,还请谍长早做打算,以图后计。”言讫,疾步而出。

    日起东山,夜幕卷收,晨光渐渐洒于侯马城内,朝霞映衬,格显熠熠。

    突然,一火矢从城内飞墙而出。霎时,城内喊声四起,一队秦兵出城循火矢方向而去。

    侯马城酒肆内。五人立于后院。

    谍长急言道:“高石此去,凶多吉少,势必为秦军所获。吾知其高义,必以死而赴。吾等出生入死,患难与共。吾欲接应高石,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皆愤然愿往。

    突然,一瘦高之人低声言道:“秦军狡诈,恐此为计耳。诸君深思之,凡紧要军情必密谋之,今何故喧嚣以告?我以为此乃诱敌之计,意在惊动内应,若轻举妄动,则必被秦军知晓。此事是否容得商量?”

    左苢轻蔑而视,慷慨而言:“昔日刺起,消息未出,已然耽误;今秦军骤动,必有密谋,何须前后相惧?此势必然!高石纵然就义,然此乃小城,辨者众矣,吾等必为秦军所擒。此前去接应,尚有一线希望,望诸君鼎力而行!”

    瘦高之人闻言急言道:“愿随谍长!”

    左苢略有思索,转头顾芷道:“吾等与其结识久矣,实难脱事。唯有下客,左右不识,可速离去!”

    芷泣曰:“我等皆为谷奋力,必与诸君共进退。”

    左苢急切言道:“此非义气之时,下客宜留有用之身。若吾等脱身,再谋进退;若吾等被戮,望下客为吾等报仇。”

    芷泣而不动。

    左苢惶惶道:“下客身负重任,切不可意气用事,以负上客与我等捐身之托。事急矣,恳速离!”言讫,深鞠大礼。

    芷掩面离去。

    随后左苢率众人蒙面而出。

    侯马城外密林处。

    法尊和婆婆带众二十余人聚于林中。

    一人疾跑而来,将所拾弓箭递于法尊。只见该箭前有燃烧痕迹,箭杆尾部有一孔洞,穿细绳挂竹简于后。只见竹简上写着“长剑伤颈,重伤难愈;屯长卯出,内藏机密”,尾款刻一挑花。

    婆婆走近法尊说到:“此必是城内暗线所发,以谷内非常之手段传达,可见情况之紧急,法尊之意如何?”

    法尊沉思道:“沿路皆有我暗线,只是此消息如何截获不可确定。若为机密信息,刺敌取之即可;若为军情密报,则此不妥。”

    婆婆说到:“了解,若为军情密报,一旦敌知事泄,我方取之益处不大。以我愚见,可于中途截获,以我秘法破之,而后令敌取之。则我方知其密而敌未知,此为最妥。”

    法尊笑道:“此计最妙!”

    侯马城内驿传一房舍内。

    一高一矮两人对面长跽于桌前。

    信施礼道:“武安君何故张扬遣使,城中刺客尚未缉捕,若消息外泄,如之奈何?”

    只见信对坐之人,矮小精悍,尖耳猴腮,瞳子白黑分明,视瞻不转,面露刚毅之色。只见其微微一笑,右手持漆勺于鼎内取清酒置于樽内,缓言道:“若非如此,如何寻得城内刺客?又如何外泄消息?敬信君!”双手持樽一饮而尽。

    信亦饮尽追问:“然消息外泄,必报于廉颇处,若其整兵待戈如何?”

    武安君哈哈一笑:“君嬉问于吾?”

    信直身作揖惶恐曰:“诚不敢也。心中有惑,故而问之。”

    武安君摆手道:“你我知己,不必拘礼。”

    信缓复跽。

    武安君轻言道:“廉颇为将,乃资历尔。论其生平之战,唯五王伐齐之阳晋一役,以多击少,其势然而。廉颇勇而少谋,稳而少决。今令王龁获信三日破城,然龁知兵贵神速,且有消息外泄之疑,必获信之夜破城。颇虽获消息,必疑真伪,恐为伪计,犹豫难决;待其决计,城已破矣。此战赵王必怒,迁恶廉颇进战不胜、退战失城之过。择良将已换廉颇,加之粮草不济,赵必求速战,则可一战而定矣!”

    信喜言:“武安君高瞻远瞩,决胜千里,信钦佩之至。”

    武安君正色言道:“赵王选将,必赵括也。信君可速至HD,言秦所惧者括也,若括为将,则秦军必退矣!”

    信面露疑色问道:“括乃马服君之子,向闻韬略,若赵王代将,恐难速败。”

    武安君微微一笑,言道:“此乃疑赵王之计也。不论孰代赵军,吾已筹划完备,破赵必矣!”

    突然门外一校尉言道:“报!有要情相告!”

    武安君高声言道:“速报!”

    校尉推门躬身而进,至于桌前低声言道:“放矢之人及其接应者五人已毙,其居所及常去之地已知,擒否?”

    武安君笑道:“信君,城内刺客皆在掌控,依君之见?”

    信笑曰:“尽在武安君掌握,愚见尽皆捕获。”

    武安君道:“此皆愚钝之辈,擒之何益?传吾令,皆戮。”

    校尉朗声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