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来的是镇魔司前教头老秦。

    老秦年纪六十余岁，鬓角略白，但精神非常旺盛。

    他作为为数不多的能从镇魔司正常退休的老将，自然有过人之处。

    手下死去的妖魔不计其数，身上几乎致命的伤疤也不少。

    镇魔司的一处演武场上，参天大树下偶有落叶，老秦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这仙武世界，要么仙要么武，都可通神成圣。唯独不能为妖为魔祸乱人族！这是底线！”

    “我镇魔司一向主杀伐，修行以武道为主。也不禁止你修仙道。”

    “武道分九品，九品之上即为陆地神仙，即是人间武圣。”

    “下三品，练力、内气、骨血。分别助长身体的力量、气息和血肉全方位强大。”

    “中三品，灵动、神念、含光。主要练的是力量和意念的统合。”

    “上三品，我就不妄言了。”老秦叹息，而后跳过，“今天要教你们的是开碑手和破戒刀……”

    陆闲云认认真真地听着老秦仔细分解动作，将要点都记下。

    同期总共有百人，据说算是非常多的一期了。

    从彼此的闲话中，陆闲云发现许多人都是因妖魔所害，带着恨意来镇魔司想要报仇。

    同僚们纷纷开始练习招式，陆闲云也一样。

    他先练的是开碑手。

    陆闲云可没想过要练出个什么之所以然来。

    他知道自己的体魄还不够，无论仙道还是武道，增强身体素质是他绕不开的点。

    【劫数：9/10】

    陆闲云估计自己度过下一个大劫数后，就能筑基。

    炼气是不可能的了。

    当前要么直接去浪去作死，要么先增强一下综合素质。

    所以武道的下三品境界就很合适。

    像是开碑手、破戒刀这种大开大合，主力量生猛的修行，非常有帮助。

    一旁监督的老秦看着这次来的新人。

    镇魔司的奖励机制比较激进，所以常常吸引刚进来的新人冒进。

    像是从他这里学了一招半式，就消失无踪的也不是没有。

    “武道修行，怎么可能急功近利啊……”他叹息，屡屡喝止那些太过于求快修行的新人们。

    可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练习开碑手的人尤其明显。

    往往是开始还能保持慢速，然后越来越快，恨不得双手能开出火星来。

    “停停停！我再演练一遍开碑手！”

    “那个你，过来和我对招！”老秦眼睛扫过所有人，落在陆闲云身上。

    他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人。

    懒散平静，一点也不急。

    老秦觉得他演练的还可以，能有资格作为教学对象展示给其他火急火燎之人看。

    当然，他也没觉得自己这个选择可能会翻车。

    “开碑手的左手式和右手式左右能对攻，你习惯哪边？”

    “我用左手式。”陆闲云选了非惯用手。

    他喵了一眼自己的状态，在没去过那三十几个宗门前，他还不知道这有多吓人。

    【境界：炼气境·超限250层】

    他估计自己好歹也能和筑基境界的人交手，开碑手还不熟悉，用左手安全些，免得伤着老秦。

    “好，那你尽力放慢速度。”

    这句话，算是埋下了“祸根”。

    两人开始以开碑手对练。

    这种极缓的练功不会有太多的风险，陆闲云一板一眼地照着老秦教的练，不多动作也漏细节。

    “这种缓慢的练习，是为了加固你们的开碑手功力基础。”

    “在对练中，坚持久的代表基础更深厚。”

    “一是要慢，而是要力量连贯不散，像是这一掌……”

    老秦和陆闲云对练。

    开始时，他游刃有余地讲解细节。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话开始变少了，双手隐隐发酸。

    而对面的陆闲云，眼神涣散，不知道看着天空的什么方向，并且表情麻木地演练开碑手。

    老秦觉得不对劲了。

    什么情况，不对劲啊！

    他有心想说“你小子还不收手？我都讲完了”，但有些面子过不去。

    “没问题的，我毕竟是教头，和那些镇魔司老成员都能大打出手……”他安慰自己。

    又过了仿佛度日如年的许久。

    陆闲云还在机械练习开碑手，完全没觉得累。

    他觉得这种缓慢的状态很舒适，身体微微发热发麻，然后又一点点缓解，被灵力滋润松弛。

    “这开碑手还真不错……”他心中满意。

    忽然看见对面的老秦貌似在对他使眼色，一眨一眨的闪烁目光像是加密的电报。

    “你小子给我适可而止，见好就收！”这是老秦的心声。

    “你小子还不错！能不能再慢点，我给兔崽子们露一手！”这是陆闲云的解密内容。

    “收到！”当下，他就用信心满满的眼神回复坚守在一线教育岗位的老秦。

    老秦的噩梦，开始了。

    陆闲云之前放松了体内的灵力，仅仅用肉身来练习招式。

    “第一次上课，我还得也回应老师下的期待！和他打好关系应该没错。”

    如今他想要再下潜动作速度，得稍微动用一些。

    这一下，所有新人们都发现了不对劲。

    “这！能到这么慢的程度吗？”

    他们发现陆闲云的动作慢到了一种仿佛停住的程度，但确确实实是连贯的开碑手，并且和老秦持续对抗。

    此时两人各有心思。

    老秦几度想要找理由停住这场对练，但一想自己说过的话，就死咬牙撑着。

    陆闲云是真觉得老秦果然有一套，缓慢的动作对于身体肌肉群的锻炼简直奇效。

    就在老秦双手开始隐隐发颤的时候，镇魔司的食堂钟声响起。

    开饭了。

    “得救了！”老秦心中大喜。

    “各位，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你们大概也饿了。武道修行要注意饮食，下次课我们讲如何养生。”

    两人收手，学武的新人们朝着食堂跑。

    在这乱世，镇魔司的食堂是出了名的大鱼大肉。

    陆闲云看着自己的状态。

    【开碑手：入门】

    “入门了……”他估计着开碑手的两层什么时候能练满，身后却传来叫喊。

    他转头，周围只有老秦原地不动。

    “你叫什么名字？”老秦眼神奇艺。

    “陆闲云。”

    “嗯哼哼！练的还可以，有我年轻时的八九成了。不要松懈！”

    “多谢老师指点。”陆闲云蹦蹦跳跳离开了。

    被表扬了，心情不错，准备干饭！

    等所有人走后，老秦绷住的脸色终于垮下来。

    他终于迈步，结果全身老骨头咔咔响。

    他歪着嘴和脑袋，伸手按住后腰，感觉身体像是被锤过。

    那都是对练累计下来的疲劳，倒不是陆闲云太用力。

    “现在的年轻人，很沉得住气啊……”老秦以偏概全。

    “我是让你慢点练，可没让你当太极打！”

    “下次这种慢活绝对不找你练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