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冥灵丝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发着呆，自己全身没有什么力气，全身的关节像被打了一样疼痛难耐，她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看看窗边，却直接整个人翻了下去。

    嘈杂的动静把在窗边打瞌睡的森恩给惊醒了，他一把抓住哈冥灵丝的肩膀，有些紧张地说道：“怎么样，灵丝能听见我说话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能说话吗？”

    “嗯，森恩，你要是再不放手，给我带来最大创伤的人就要变成你了。”哈冥灵丝被他晃的头疼，原本就感觉生锈的关节感觉更僵硬了。

    “哦，哦，对不起。”森恩小心翼翼地把哈冥灵丝抱起来放在床上，随后便在一旁关心地看着她。

    哈冥灵丝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森恩？”

    森恩说道：“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你还可以在休息会儿。”

    “是吗……”哈冥灵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头一歪再次睡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时，身边充满了嘈杂的声音，有人在交谈着什么，哈冥灵丝提起精神试图去听清，而在她的努力之下，对话也越来越清楚。

    “你说什么？灵魂出窍，森恩你脑子是生锈了吗，居然赞成她去做那种事情，疯了一个就够离谱了，现在就连你都跟着一起疯了。”

    嗯，这个有些恼怒的声音应该是冰语华的，他在说什么啊，自己才没有疯。

    “这次事情闹得可不小啊，你们不给我多点前这件事可没法这么轻易地算了。”

    这是金宇硕的声音，他还是那么爱他的钱，价格还是那么夸张。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是吧，你等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你钱不是这么挣的。”

    这两人还是那么水火不容啊，这个关门声，两人不会真去找个地方打架去了吧，不知道誓世城有没有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地方。

    周围安静了下来，哈冥灵丝感觉到房间里剩下的那人坐回了自己的床边，全程没有一丝声音。

    但安静地时间没有过去多久，门又被轻轻推开，一个人翩然走了进来，森恩抬起头，有些垂头丧气：“你也是来指责我的吗？”

    芙洛安莉微笑着说道：“这倒没有，毕竟年轻人嘛，做错事情很正常，谁没有犯下蠢事的黑历史，灵丝怎么样了。”

    森恩说道：“呼吸很平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芙洛安莉走到哈冥灵丝身边：“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虽然从一个成年人看来，这确实是多管闲事了，但我确实喜欢年轻人的这股冲劲。”

    说着，她抬手按在哈冥灵丝的额头，一道朦胧的白光亮起，照亮了她的面庞，使得原本就无比美丽的她更加显得惊艳动人，却又给人不落尘世之感。

    芙洛安莉收回了手：“这样就可以了，听说哈冥灵丝把自己本源扯了出来差点玩脱了，你还麻烦到㹱丰阁下那里去了，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找我便是了，毕竟百合族唯一的魔法，就是治愈啊。”

    哈冥灵丝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的精神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自己能清醒地看见周围的一切魔力分子的运动，她一伸手，就将自己想要的魔力唤至身前。

    “既然游离于身体之外的魔力都能自由掌控，那体内……”哈冥灵丝喃喃自语道，闭上眼睛沉入自己的意识之海之中。

    “真是有趣，这些魔力居然这么听话了。”哈冥灵丝饶有兴致地感受自己的魔力，她只要想，那魔力就会自动汇集到一点，无论那是在身体何处。

    “咔擦。”门被推开了，哈冥灵丝睁开眼睛，看见森恩走了进来，但与往日不同，此时的森恩所有的举动在她的眼里都清晰可见，比如森恩下一步迈出的脚，必然会导致他身体倾斜导致手中的水泼出些许。

    “嗯。”森恩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早知道就不接这么满了，这下衣服湿了一点，灵丝你醒了。”

    “是的。”哈冥灵丝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森恩的嘴部肌肉和表情已经完全把他要说的事情说了出来。

    森恩却站立在原地：“灵丝，你没事吧？”

    哈冥灵丝静静看着他：“我哪里有问题？”

    森恩仔细看了看：“平常的你没有那么理性，是不是把身体借给苒梦留下的后遗症。”

    “这样啊，难怪我感觉哪里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哈冥灵丝说道，她这次将意识沉入精神之海内，精神力构成的海面风平浪静，激不起一丝波澜。

    哈冥灵丝的大脑此刻无比清晰，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就在记忆之中找到了相应的知识：“精神之海内，水代表精神力，水面的波澜代表情绪，水面的波动程度代表情绪的程度，这么看来，我没有情绪了。”

    她如此平静地得出了结论，从理性上分析，保持这样的状态似乎很不错。

    意识回归身体，哈冥灵丝看到担忧的森恩，森恩刚想说些什么，哈冥灵丝便伸手打断：“外面有人靠近。”

    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荻花走了进来，大喊道：“哈喽啊，灵丝，我可想死你们了，嗯，你们怎么好像预料到我会来一样。”

    哈冥灵丝说道：“很简单，从楼梯口走到这里，只走了十二步，根据步长和个人习惯，只有你会这么做。”

    荻花有些郁闷：“真是的，我作为一个半神不要面子的吗，虽说确实没有遮蔽自己的气息，但也不至于说能被这么轻易感知到啊。”

    荻花说着，垫了垫手中的图鉴，眼睛看向了哈冥灵丝。

    哈冥灵丝同时站起身，伸手按住手腕：“判断你有是很强的魔力，并且产生了怀疑的情绪，判断为恶意产生。”

    “嗯……哈哈哈！”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荻花突然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止水之境吗，也是，这么强的违和感，也早该想到这一点了，森恩你过来一下。”

    森恩不明所以走了过去，荻花一把薅住他的脑袋，用魔力阻拦了哈冥灵丝的视线，随后在森恩耳边说道：“森恩，想让灵丝恢复正常吗？”

    森恩有些紧张：“虽然很想，但这样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吗？”

    荻花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她只是实力突然有了突破还没呢找到窍门罢了，但你想啊，这样的她就像人族造的精密仪器一样，不解除这个状态，你还想让她上街，那等她恢复正常之后她不得后悔死了。”

    森恩被她忽悠地一愣一愣的，荻花又说了一堆，等着她解除魔力后森恩还是有些犹豫：“这真的可行吗？”

    荻花推了他一下：“少废话，快去。”

    不知为何，森恩觉得荻花有些莫名的兴奋，他有些局促地走到哈冥灵丝身边，身体僵硬地像是在跳机械舞一样。

    “怎么了森恩。”哈冥灵丝平静地问道，这样的她和秦忆梦有些莫名的相似，虽然这样很好，但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哈冥灵丝。

    “得罪了。”森恩简短地说道，同时快速伸出了手，而几乎与此同时，哈冥灵丝从床上一跃而起，就要脱离森恩的手能够到的距离。

    但一股柔和的魔力包裹住她，荻花站在不远处：“这才对嘛，要是这都能察觉，那我这么多年的魔法就白练了。”

    趁着哈冥灵丝准备解决荻花的魔力封锁，森恩已经跟了上来，他一手从下拖住哈冥灵丝的膝盖，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而就在抱住的这一瞬间，涉世未深的森恩立刻脸红了。

    “要是没用怎么办？”森恩扭头想问荻花，但荻花此时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无奈之下，森恩只能尴尬地看着怀里的哈冥灵丝，而哈冥灵丝在经历短暂的平静，再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最后竟和森恩一样红透了脸。

    “啊！”一声强而有力的高音刺穿了天空，也差点刺穿了森恩的耳膜。

    半刻钟后，恢复正常的哈冥灵丝郑重地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森恩哭着脸看着门口：“没事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刚才的尖叫，引起了旅馆内不少人的关注，而正好呆在哈冥灵丝房间内的森恩就理所应当被视作犯罪分子，正好森恩又不擅长辩解，最后还是冷静下来的哈冥灵丝替他解释清楚。

    “你还能进入到那种状态吗？”森恩小心翼翼地问道，心里开始思索下次应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哈冥灵丝闭眼感受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但感觉是可以的……但我还是尽量少用吧。”看到森恩苦涩的神情，哈冥灵丝连忙改口。

    随即她想起了什么：“荻花姐是来干什么的，总不能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森恩猛地一拍脑袋：“对了，我想起来了，㹱丰阁下想见你。”

    城墙上的风依旧是如此喧嚣，哈冥灵丝在简单行了一礼之后坐在㹱丰身边，而㹱丰依然处在神游的状态，完全没有感觉到哈冥灵丝的到来。

    但哈冥灵丝也完全不急，吹着风感受着这座城市习以为常的闲暇时光。

    “嗯，你来了。”㹱丰精力微微收回些许，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哈冥灵丝。

    哈冥灵丝问道：“请问阁下把我找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㹱丰笑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想找人聊聊天罢了，但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哈冥灵丝有些惊讶：“您真是明察秋毫。”随后她便将早上的那场闹剧讲述了一遍，㹱丰静静坐在一旁听着，等到哈冥灵丝说完他才说道。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我还要恭喜你，恭喜你的精神力迈入了一个新的台阶。”

    似乎是感知到哈冥灵丝的困惑，㹱丰继续解释道：“你的状况是源自于精神力产生的质变，在我们都观念里，精神是水，情绪是水面上的波澜，风浪越大，就代表情绪越激动。”

    “而激动的情绪会导致魔力的失控，从而没法使自己的全部实力发挥出来，从而如何保持精神力的稳定，进而保持自己的战力处在最佳状态就十分重要。”

    哈冥灵丝想了想被自己弄的可能百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展现出来的荻花，认可地点了点头。

    “而精神力的尽头，就是神的神识，精神作为七大源性之一，到达那个层次，它也就有了远超正常魔法的战斗力，制造幻境，夺走他人躯体就显得稀松平常。”

    “在漫长的探索之中，前人大致将精神力分为五个层次，分别为凡尘，止水，明镜，通透，归一。”

    “凡尘意为凡世之尘，这是大陆上的人们生来就有的精神层次，在这种状态下，理性与感性几乎是各自掌控一半人的行动，精神力的控制十分微弱，除去天生以精神力为本源的种族，这个时期的精神力没有什么作用。”

    “止水就是你现在的状态，心若止水，在这个状态之下，你的情绪会完全被压制住，理性会以绝对的优势压制感性，从而使你能够集中注意力发挥最好的状态。”

    哈冥灵丝问道：“但我好像解除了那种状态，还能有什么办法回去吗？”

    㹱丰没有回答，而是突兀地问道：“如果我说进入这种状态之后就不能接触，你还愿意去追求这种力量吗？”

    “不愿意。”哈冥灵丝果断地回答道：“如果变强意味着我要时期所有的情绪用以感知这个世界，那这种力量没有任何意义。”

    㹱丰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很好，但不用担心，止水状态是一个可控的，它平时会隐藏在精神之海深处，如果你要激活这个状态，就将自己沉入海中，舍弃所有情绪，理性的上风自然会激活这个状态。”

    “至于接触也很简单，你需要一件可以最大程度触动你的情绪的事情，把它作为保险，每当你需要接触这种状态时，想一想那件事情就可以了。”

    “作为前辈，我不妨提醒一下，保持止水状态越长就越危险，过长时间没有情绪波动可能会导致你失去激情，止水变为死水，从今往后只能作为没有感情的机器而活。”

    哈冥灵丝点了点头：“那我回去还要再谢谢森恩，对了阁下，为什么我会进入这种状态，我明明没有修炼果精神力啊。”

    㹱丰说道：“修炼精神力往往不是进入止水的方法，通往折扇门后只有一条路：感知死亡。”

    “你昨日灵魂差点消散，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死亡，进入这个境界我倒是没有感到意外。”

    “下一个境界名为明镜，心如明镜，吾之所谓皆为吾心，这种状态之下，可以自由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变成一个多面人，理性与感性控制自己行动的比例可以自由调节，而当他人想要窥视你的内心世界，就像名字那般，只能看到镜子，它永远映照着外界的景象，无法看清它的内在。”

    “这种状态我是建议一直保持，它没有风险，还能保证你的精神力以一种平缓可控的方式增长，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时期。”

    “通透，这一般是半神层次以上才能进入的层次，它是神的门票，因为它的本质是将自己的精神力转变为神识的过程，转变完成时间，即为成神之日。”

    “归一，说来惭愧，这么多年了，我依然没有勇气去触摸这个境界，与止水的感知死亡，明镜与通透的天赋与厚积薄发，这个境界的达成方式反而是最简单的，它只需要在成神之后聍听内心。”

    “聍听#%&@音？”哈冥灵丝嘴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但她本人却完全没有感知到。

    㹱丰却没有解释：“这就不是你现在可以知道的事情，因为即使是知道这件事情都会造成污染，就像你现在这样。”

    说完他微微偏头，一根白色的尖刺从他脑袋边刺了过去，而他面前的哈冥灵丝，脖子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融化成白色的蜡状物质，一根白色的尖刺从她脖子箭伸出，一只眼睛早已消失，无数触手从里面伸出。

    “真是的，人老了就是会犯些不该犯的错误啊。”㹱丰叹了口气，伸手按住已经完全扭曲的哈冥灵丝，一道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光芒刺目地使人睁不开眼睛，当光芒散去时，哈冥灵丝已经完整无缺地站在原地。

    她的眼睛有些迷茫：“刚才发生了什么？”

    㹱丰说道：“这个的污染可能与哈莫莱斯城的诅咒处于同一等级，你最好不要去试图理解，尽管它看起来符合常理。”

    哈冥灵丝点了点头，刚才发生的事情仍然使她毛骨悚然：“那这件事情处理完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哦，这件事啊。”㹱丰再次看向城外：“我只是想要找人聊聊天罢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帮助，如果你不愿意那随时可以离开。”

    哈冥灵丝坐到他的身边：“怎么会呢阁下，我对于这还是很有兴趣的，正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㹱丰闭上眼睛，似乎在怀念着什么：“那我要讲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