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林澈感觉教室里的气氛都沉重了不少。

    “出成绩了？”他看向蒋天宇。

    “没有，不过估计快了，刚刚有人路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们在分卷子了。”蒋天宇一脸凝重。

    “昨天去网吧的时候你不是这情绪啊？”林澈感到有点好笑。

    “玩的时候就专心玩，出成绩的时候才能认真哭啊。”蒋天宇唉的一声。

    不过林澈也不得不感叹，这才一晚上的时间，期末考试的试卷就全改好了，看起来高三这段时间不光是学生卷，老师们也同样卷得飞起。

    教室的一角围了一群人，孙静怡和李静都在那儿，蒋天宇也要往那凑，林澈一把将他拉住了：“你干嘛去？”

    “李静刚刚在办公室看到一部分人的成绩了，走走走，咱过去探探虚实。”蒋天宇一脸“请你放心”的表情。

    林澈无奈地跟了过去。

    他俩一过去，就听到李静在那儿说着：

    “我是533分，静怡549，马马虎虎吧，听说这次试卷挺难的，大家成绩都不太好。”

    “那我呢？看到我没有？”一旁的刘晓棠紧张地问着。

    “你好像540吧？我没看清……”李静有些犹豫着说道。

    一听到这，刘晓棠立刻大喜：“那我不是能和静怡上一样的大学？”

    他平常也就能考个500分左右，这回进步巨大，好不容易两个人分数贴那么近，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孙静怡朝着他礼貌地笑了笑：“恭喜你啊晓棠，进步了呢。”

    “因为我一直想和你上同一个大学，所以才更加努力了。”刘晓棠立马深情说道。

    听到这小子恶心人的话，蒋天宇终于忍不住了，他凑过去问道：“李静，我的呢？我和林澈的成绩你看到没？”

    李静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没有，我们几个成绩都挨在一起的，你俩整天考个500分，我哪看得到你们啊。”

    刘晓棠也笑了：“就是，我们都是要上一本的人，你们那点分，能保住本科就不错了，还想往我们这边凑，静怡你说是不是？”

    孙静怡看到林澈，心中依然不是滋味，她抿了抿唇，这才说道：“林澈，虽然你差我挺多的，但我相信你努努力，还是可以考上和我一样的大学。”

    谁想和你上一样的大学啊？嫌不够恶心吗？

    林澈刚想这么回一句，但教室门口却传来一阵骚动。

    班主任进来了。

    几人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等待老师宣读成绩。

    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朱长民今年四十来岁，正是一个教师最年富力壮的年龄，他把所有的时间和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学生们身上，以至于平常对于自己的外表都不怎么上心。

    他常常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叼着根吸了一半的香烟，骂人的时候也不大声，就冷笑着说上几句，夹枪带棒的，直戳人心。

    这会儿他走进教室，脸上似笑非笑的，眼神在教室里环顾了一周，然后将手里的一摞成绩单往桌子上轻轻一摔。

    “都准备放寒假了是吧？”朱长民乐呵着，然后话头一转，冷笑着道，“考成这样你们也有脸放假？”

    底下的学生们呼吸纷纷一窒。

    “是不是觉得考完期末就能放松了，期末考就能随便对待了？啊？”朱长民越说声音越大，指节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怎么还能有退步二十分的？”

    说到这里，他眼睛扫到教室一角：“蒋天宇！你给我说说！”

    一脸茫然的蒋天宇腾地站了起来，他拽着衣角，咬着下唇，犹豫着说道：“这考试不按成绩分考场，影响了我的发挥……”

    朱长民眉毛一竖，一只粉笔头“唰”地一下就飞了过去，声音里俨然已经带上了火气：“你考试发挥靠考场上其他同学是吧？”

    底下有忍不住的同学一下就笑出了声。

    “不、不是您想的那样！我那个考场离厕所远，我不习惯……”蒋天宇无力地解释着。

    “离厕所远考试之前就少吃少喝，等到高考了还会让你们选考场吗？”朱长民挥手打断了他，拍着桌子，“等到高考的时候，拉你也给我拉在考场上！”

    全班同学哈哈大笑。

    “笑！还笑得出来！”朱长民双眼一瞪，接连又点了几个人起来，“就你们那分数，还有脸笑人家？”

    说完，他双手缓缓撑在讲桌两侧，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期末考，咱们班的成绩非常不乐观，如果这是高考怎么办？”

    “咱们二班作为重点班，每一次考试都要认真对待！”

    “这次考试，咱们平均分比一班低了一点八分，为什么？因为有人给班集体拖后腿！”朱长民说着，手指指着几个站着的同学，将他们的成绩单一一点了出来。

    “蒋天宇，485，徐杰，487，李轩迪，487，邹星宇，489，张晨，493，愣着干什么？上来拿成绩单，回去找家长签字！”

    朱长民厉声说道。

    “咱们二班是重点班，你们考500分以下的分数，连人家普通班的一些学生都不如，好不好意思？”

    看到班主任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骂着，刚拿到成绩单的蒋天宇心中难受，他偷偷踢了在旁边偷笑的林澈一脚，咬着牙说道：“班里后五名竟然没你？”

    “运气好。”林澈挑了挑眉。

    “狗运！”蒋天宇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讲台上，朱长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们要好好反思一下，这都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你们还在这个分数段，等到高考的时候怎么办？大学会为你网开一面吗？”

    说到气极处，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看到底下的学生们神色紧张，朱长民知道这把火放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他语气稍微放缓：“不过这次的考试是全市统考，试卷确实比平常要难了点，大部分同学的成绩都略有下降。”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同学能保持住水平，考试成绩一如既往。”说到这里，朱长民的视线显然朝着班里几个成绩好的同学们身上扫了过去。

    “沈予鹿，683分。”他停了一下，又轻飘飘地带过一句，“这次超过了一班的董学良，全校第一。”

    “哗——”

    底下的同学们纷纷报以恭喜的掌声。

    被点到名字的沈予鹿自然起身，走到老师身前拿了成绩单，又回到了座位上。

    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似乎考取这个成绩是理所应当。

    “许世超，672，兰雨琳，665，黄文博，661……”

    随着高分同学的成绩读完，后面的同学们心里不由得开始紧张。

    每个人在这个时候都希望班主任下一个就念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听到别人的名字的时候，心里又忍不住一阵失落。

    不过像孙静怡和李静她们，因为对于自己的成绩早就心里有底，所以坐在那儿昂首挺胸的，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甚至还能凑在一起低声评论着这些上去领成绩单的同学们。

    “肖杨才考590？600都没有？他退步了啊，说明这次考试确实难。”

    “杨倩倩576？她进步了得有30分吧？这次全班进步最大的是不是就她了？”

    这里引起了班里不少同学的一阵惊呼，毕竟杨倩倩平常也就考个540多分，以前都是和孙静怡一个水平线的。

    这次对方进步巨大，让孙静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听到底下学生们的惊呼，朱长民露出了笑容：“看来大家也知道，有的同学确实努力了，努力就有回报，这才是我们一直奋斗的原因。”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不过这次进步最大的并不是杨倩倩同学，有的同学平常默默无闻，但暗地里却下了很大的功夫，这次考试也取得了突破性的飞跃。”

    说到这里，底下的同学们又开始你看我，我看你，猜测班主任说的到底是谁。

    只有刘晓棠坐直了身子，就差站起来朝着大家点头示意了。

    因为李静已经提前透露了，他考了540多分，这可是历史上头一回，破天荒啊！

    以前他和林澈蒋天宇处在同一个水平线，都是班里的垫底生，这回终于翻身将两人踩在脚底下，他能不开心吗？

    40分的巨大进步，比杨倩倩还要多，班主任夸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我了！

    朱长民故意停顿了一会儿，给了大家讨论的时间，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从成绩单里抽出一份：“这位同学平常的分数在班里一直垫底，我也没想到他这次能有如此大的进步，看起来确实下了很大的功夫。”

    一直垫底？

    那还用说嘛！肯定是我了！

    听到这里，李晓棠的屁股都快坐不住了，他大腿已经积蓄好力量，只等朱老师念出自己的名字，他就立刻起身接受同学们的掌声。

    朱长民拿起成绩单，等待了一会儿，然后朗声道：

    “林澈，565分！”

    “轰”的一声，蓄力已久的刘晓棠从座位上摔了出去。